白芮坐回椅子里，拿了包烟和打火机。“陆辰舟这样人清高的很，表面一幅绅士礼遇的样，实际是不屑跟人计较。他喜欢完美的东西，吃的、穿的、用的，他能把十支2b铅笔削得一模一样，能找到两片相同的片子。”
    她说着抽出烟点着，吸了口看她。“我告诉你这些，是之前想搓合你们，才不断给你们制造见面机会。”
    “更准确的讲，你足够完美，足以引起他的注意，但你却那么恨他。”白芮摊手。“我很难放过这个机会。”
    李星河：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不过现在陆辰舟没喜欢她，她也没喜欢陆辰舟，不解之怨倒确实是越来越深了。
    她望着坦诚说出这些的女人。“白小姐，你是讨厌陆辰舟吗？”
    “算是吧。”
    “为什么？”
    白芮拿过张纸，优雅的弹了弹烟灰，想了会儿。“昊平毕业的第一份工作就是长盛国际。那是他心仪的广告公司，如果没有这个机会，他或许会跟我出国。”
    李星河一脑袋疑惑。“那个时候，陆辰舟也应该才回国吧？”
    “对。他回国就进了长盛国际，并且是公司高层。他面试的徐昊平。”
    这，学历果然重要，一开始的起点就跟一般人不一样。
    白芮望着她笑。“知道为什么吗？”
    李星河讲：“应该是能力特别出色吧。”
    “除此之外，还因为长盛国际的老板。”
    那应该是老板比较器重他。
    李星河对这些话没有深究。她望着终于向自己坦白的白芮，好奇。“白小姐，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算是做为你昨晚的谢礼。”白芮讲：“你要还是没那么喜欢他，就最好离他远点，及时抽身。”
    “……你刚不是说他喜欢我吗？”
    白芮凑近她，微眯起眼睛，森森的讲：“像喜欢画笔或是颜料一样喜欢你。”
    李星河：……
    妈的，大白天的闹鬼了！
    李星河不太想跟这个神精不太正常的女人聊天。“白小姐，谢谢你的谢礼，不过昨晚的事主要还是取决于你们，跟我没多大关系。”
    远离神精病，平安幸福一生。
    白芮瞧她疏冷赶客的模样，哼笑了下。“李总，真以为我是来谢你的吗？”
    李星河：？
    “三天后就是我大婚的日子，现在整这么出有什么意思？”
    “可……你想婚礼当天发生吗？”
    “他不可能出现。”
    “他会的。白小姐，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白芮猛然沉下脸色，将烟头狠狠按灭纸上。“你这个普通小老百姓知道什么叫联姻吗？张家那么大，我说毁婚就毁婚？他们不要脸？”
    这个确实是她没想过的。
    李星河歉意讲：“对不起白小姐，我总是期望着会有美好的事发生，而忽略了生活本质是苦难。”
    白芮起身，漠然的讲：“但愿会有美好的事发生吧。”
    从另一面讲，美好的事确实已经发生。可它却带来苦难的结果。
    李星河目送她出去，再次确定，爱情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复杂了，她还是一心做设计吧。
    她拿起垫烟灰的纸，发现它被烟头烫了个洞，烟灰哗哗的往下掉。
    这大概就是白芮和徐昊平以及张显的感情吧，不管怎么样，都必然有人受伤，都必然装不下所有的灰烬。
    李星河能做的，就是小心翼翼的把纸扔进垃圾桶，不让更多的灰掉出来。
    她清理了桌面，坐回椅上看了下电脑上的贴纸，便埋头工作。
    不管发生什么，她的这个目标都不会改变。
    -
    李星河这个小普通老百姓，确实不知道两大家族结婚，具体会牵涉到哪些事情。
    因此她这几天最关系的不是怎么干掉陆辰舟，而是注意着网上的一举一动。
    没办法，她不可能去问白芮，人家现在正烦她呢。
    可两天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婚礼到底是办还是不办？爱情真能像许薇薇所说的，能战胜一切吗？
    李星河有点坐不住，只好给郑盈梦打电话，问她知不知道点什么。
    郑盈梦不急不徐：“不是很清楚，要有什么变故，应该会通知我们吧，毕竟都收到请柬了。”
    “婚礼还会继续？”
    “大概是会的。”
    “这样……”
    郑盈梦漠不在意的笑。“李总，你该不会以为爱情能战胜利益吧？别的我不能多说。我只能讲，现东华银行需要张家，张家也需要东华。他们两没了谁都行，张家可以找其它银行，但东华银行还得再找另一个张家。你觉得徐昊平会是下一家吗？”
    李星河沉默。
    “李总，商海沉浮，没有童话的。”
    “就没有……其它办法吗？”
    郑盈梦大概是看不下去了，语重心长问：“你老想着他们两干嘛？以为那就是爱情的模样？我跟你说，有裂痕就是有裂痕，怎么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你有这功夫，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干掉陆辰舟吧。”
    好像也是。
    李星河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人可以去改变一些事情，却无法去改变一个人，能做的也只有是尽可能掌控自己的生活，让它变成希望的样子。
    别人的事情确实要少操心，更何况她知道的事情那么片面。
    李星河本是想问问许薇薇或是陆辰舟，想知道徐昊平的近况，但最后想想放弃了。
    担心这些做什么？明天就知道结果了。
    然而虽是这么想，李星河却一直在等取消婚礼的电话，可直到深夜她都没等到。
    -
    婚礼没有取消，那便是如期举行。
    第二天一早，李星河跟江文瑶说了声，就叫许薇薇来帮自己化妆。
    这个婚礼李星河一开始是没决定去不去的，但那晚上是因为自己，才让这件本来简单的事变复杂了，所以她想去看看。
    许薇薇一边给她弄一边讲：“可可，你不是学画画的吗？怎么连个妆都不会画呢？”
    “我志不在此。”
    “呵呵，是是是，你志向高远。”
    “叫你来，其实是想问你些事。”
    许薇薇冲她笑。“想知道我跟于辉的进展？”
    李星河见她洋溢着幸福的笑。“嗯。你们现在进展怎么样？”
    “已经确认关系啦，等再过两月，我应该会搬去跟他一起住，然后一起上下班。”
    “这样也好。”
    “也好？可可，你这句话怎么这么感叹？”许薇薇给她画眉，瞎猜。“听说你在追我老板？”
    李星河忍不住挑眉。“你从哪里听来的？”
    “啊呀，眉歪了歪，你别动。”许薇薇拿纸巾擦掉又重新画。“我还能是从哪里，当然是从公司里啊。”
    “他们都说什么了？”
    “说你肯定是想用这种方式引起我老板的注意，制造冲突，加深印象。”
    “一派胡言！”
    许薇薇在她动眉的那一刻抬起笔，笑着讲：“我也觉得是。就可可你这漂亮的脸，小样儿，放倒我老板那不是小意思吗？哪用得着加深印象？”
    李星河对陆辰舟，真就是很纯洁的竞争关系，至于吃饭聊天，顶多就是志同道合的交流。
    他们要放在古代就是两军将领，还不准他们惺惺惜惺了？
    李星河有些烦躁，懒得解释，问叫她来的正事。“薇薇，你们的徐副总最近还好吧？”
    许薇薇嗯了声。“还是那样啊。怎么了？”
    “没什么特别的变化？”
    “嗯……好像没有。就是感觉整个人沉默了些。”
    “怎么说？”
    “他以前都一幅吊儿啷当玩世不恭的样，现在像是忽然开窍了一样，有点往老板那个调调走的意思。”
    不是忽然开窍了，是认清现实成熟了吧。
    许薇薇说完，好奇。“可可，你怎么突然问他？”
    李星河没多说，只讲：“顺便了解一下对手的朋友。”
    “哦。”许薇薇画好眉毛，收起画笔，看着她无奈叹气。“你真倔啊。”
    “安逸使人退步，困难使我强大。”李星河拿出自己的口红，凑近镜子，擦好后瞧着里边的人儿，勾唇一笑。“职场上最大的禁忌就是失去目标。”
    “但你这个目标会不会有点大？”
    “众志长城大不大？”
    许薇薇不说话。
    李星河在她面前合上口红，发出“当”的一声响。“你以为我想？是华丽又危险的游戏已经开始，我只能迎难而上。”
    “你可以迎男而上。搞定陆辰舟能让你一劳永逸，哪种方式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
    “随你。”许薇薇躺床上。“可可，能给我下碗面再走吗？我饿了，没吃早餐。”
    李星河看她。“让我带着‘烟熏妆’出席婚礼吗？”
    “好吧，你走，我等会自己弄。”
    “给你订外卖。”
    “好勒~谢谢老板！”
    -
    白家与张家的婚礼是在户外举行，白纱、鲜花、香槟和音乐，穷奢极侈如梦似幻，满足少女的幻想、新人的美好、商人的体面。
    应该说是，能来参加这么一次婚礼，是李星河这种普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能在人前吹个一年半载的那种。
    但李星河没拍照，也没去瞎逛，因为她不认识几个人。
    其实她倒是认识不少的，电视上、各种媒体上，只是没有一个认识她的。
    李星河看满堂欢声笑语的宾客，喝了口果汁，想婚礼什么时候开始，就看到穿着自家轻奢婚礼款长裙的郑盈梦。
    她看起来漂亮极了，在众多名媛里一眼就能被看中。
    郑盈梦也看到了李星河，与身边的小姐妹说了声，朝她走来。“李总，你来得真早，是睡不着吗？”
    “是怕打不着车。”
    “没想过买辆车？”
    “正计划考驾照。”李星河冲她调侃道：“毕竟我还请不起司机。”
    郑盈梦笑了笑。“李总，我怎么从你字理行间，听出了满满的仇富心理？”
    “没有。它只是使一些事情变得复杂化了，就像你刚才的理解偏差。”
    “也许是你觉得复杂而已。凡是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复杂。”
    “你说的是。”
    “嘴上是承认了，实际心里很不屑吧？”郑盈梦望向外边。“看来沈少爷有的折腾了。”
    沈海川不走行寻常路的，有路不走，踩着人家绿油油草坪跨栏进来，走向她们。
    李星河看到他，有种想拔腿走的冲动。
    “两们美丽可人的女士，你们在聊什么？”沈海川坐到她们身边，油腔滑调的问：“该不会是在议论我吧？”
    郑盈梦咯咯笑。“沈少爷，你还真是一点不谦虚。”
    “还好你没说我自恋。”沈海川看眉眼如画的女孩，笑得灿烂。“李总，什么时候请我单独吃饭？”
    李星河听他宣扬一般的话，和怀揣着期待的眼睛。“改天吧。”
    “你这个改天太虚了。不然就今晚吧。”
    “这婚礼不是还有晚宴吗？”
    “不管它，我们到过就行了。”
    郑盈梦忍不住笑。“我去看看白芮，就不打扰你们了。”
    李星河看款款走开的大小姐，便看像小狼狗一样等着自己回答的沈海川。
    她想了想。“沈少爷，沈家就你一个儿子，不用联姻吗？”
    意思是，我是奔结婚去的，你这玩世不恭的少爷麻烦让让，别挡自己道。
    沈海川扬唇。“我不用啊。我爸都不管我的。”
    “那是因为你现在还小。”
    “他知道我没得救了，现最大心愿就是想我生个儿子，好让他悉心教养，将来好继承他的商业帝国。”
    “你倒是挺明白的。”
    沈海川笑得天真可爱。“那李总你要考虑一下我吗？今晚一起吃饭？然后我们可以去看电影？”
    李星河冲他狞笑。“我讨厌小孩子。”
    “我也挺讨厌的，你要不想生也没关系，我让我爸再生个。”
    李星河：……
    这种儿子，沈董是怎么养出来的？
    “沈董若再生个，沈少爷你还能继承到家产吗？”
    随着冷沉充满压迫感的声音，一个人坐在刚才郑盈梦的位置上。
    李星河看到陆辰舟，心里莫名松口气。
    这沈少爷浪得没边，她真不知道怎么招架。
    陆辰舟一身量身定制的黑西装，蝴蝶结领带，胸前别着个蛇形的胸针，这优雅矜贵的穿着，对比一身白的沈海川，光外形上就是绝对的辗压，更别说内敛强大的气场，仿佛这沈少爷真就继承不到财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