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歌绕着她转了一圈,停在程夫人身侧,“夫人身上?这套素云锦着实稀罕,在场众人怕是看不出这东西?的价值。这云锦只在金陵产出,且工艺复杂,云纹乃错综织锦而成?,光线下更可?显出不同?颜色——”
他?旋身夺了身侧楚军的火把,灯火一映,程夫人素衣之上?竟如有彩光!
常歌将火把朝地?上?一摔:“这东西?贵重的很?,被称为‘寸锦寸金’。”
“你夫君过得清贫简朴,你这身衣裳,还有你身上?别着的凤首白玉觽,耳上?佩着的东海白濂珠,如何得来,究竟是偷,抑或是抢!”
程夫人被楚国将士押着,瞬间乱了方寸,惊呼道?:“我未偷未抢!这都是,这都是我自己?的东西?!”
常歌恰巧掠过程夫人身侧,轻瞥她一眼,极轻地?笑了一声:“自己?的东西?啊。”
程夫人自知失言,只惊恐万分,不敢抬头。
“不过,夫人方才有一句话说得倒是妥当。”常歌仰首道?,“前几日我听?说程大人府上?第十七房妾室将贵重细软一卷而空,府里上?上?下下八十三口人,夫君一死,确实没了着落,难怪需要夫人穿着云锦出面……哭哭穷。”
“……十七房妾室。”
“……八十三口人……”
听?得众人私语,无论这位程夫人再?开口说些什么,都不会有人再?信。
常歌迫近一步,停在程夫人身前:“您夫君为官一十三年,年年修缮长堤水利,且不论他?贪没贪修缮款项,一十三年,长堤溃成?空腔,竟无一年察觉上?报!这是幸亏楼船行至此处,军民将士勠力同?心,抢救及时,倘若不及时……长堤下游少说也有百万人口,你夫君已去抵债了,一身云锦的程夫人,你身为朝廷命妇,却瞒而不报,你又有几个脑袋可?以抵!”
那命妇惶恐,当即大跪:“妾身冤枉,妾身对?此一无所知!”
常歌冷笑:“刚还头头是道?,现在,倒是一无所知了。”
程夫人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宋玉眼见拉出来的证人被逐个击破,仍不死心:“纵使程夫人所说有些许不当之处,这也并不能?说明那司空大人就清廉无比!”
他?话未落音,听?得啪一声脆响,一人猛地?冲上?前,揪着宋玉的衣领给了他?一巴掌。
宋玉当下傻眼:“表……表姊。”
甘英反手又甩了一掌:“此处没有你表姊!”
宋玉捂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行了一礼:“见过英女公子。”
甘英正是楚国一品定?国大将军甘信忠长女,甘信忠祖上?同?大周武王一道?开国,初代荆州主公敬重甘家,请封雁侯,承袭至甘信忠将军,他?无子无法封赏,只能?封了甘英为女公子,宋中书品阶低她三四级,见面自是要低头行礼。
常歌见甘英镇住宋中书,便出言引导:“英女公子,你上?来所为何事?”
他?没料到的是,甘英居然民望甚高,她方才上?场,已有人认出了她,大肆谈论英女公子赈灾、扶弱、路见不平等等事迹。
此前常歌已同?甘英沟通好,只澄清先生与被劫持女子全无关系即可?,绣球赌坊之事仍有其他?转圜余地?,切不可?大庭广众之下公之于众,毕竟甘英同?绣球赌坊有脱不开的关系,贸然道?出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实自己?的罪证,无异于自毁。
甘英稍稍回头,望了常歌一眼,而后忽然面对?楚国百姓,伏身大跪:“英愧对?江陵百姓厚望,深知绣球赌坊荼毒我楚国已久,囿于一己?私名,竟迟迟未能?上?报,终酿成?如此大祸……”
常歌上?前一步:“甘英,此话不能?乱说!”他?抓着甘英的肘要将她扶起,甘英却猛然挣开来:“此事同?司空大人无半点关系,反倒是司空大人一直在暗中调查,只是此事动了太多人的利益,这才让司空大人惹了这么大的乱子上?身。”
常歌只看得到她的背影,消瘦娇小,然而她音色沉稳有节,宛如戛玉敲金。
甘英:“我曾在绣球赌坊账房管事,账房先生疏漏,只觉我一介女流,分不清楚明账暗账,并未多加遮掩。十数年来,绣球赌坊夜夜笙歌,多名官员握着赈灾款项、修缮款项,在其中滥赌,直至天明!”
民众震惊,万人场合,竟有如无声鸦雀。
“赌坊官员至此,仍不满足,竟拿了参军名册挟持军士遗孀,胁迫逼做庄姬。我发?现此事之后,只恨我未能?尽早上?报,绣球赌坊所挟庄姬合计二百三十八名,眼下生还一百九十七人,个个均可?作证,以上?桩桩件件我皆详细记录在册,参赌官员、日期、回数更是写得清楚!此赌坊为祸时日已久,同?上?任仅有半载的司空大人毫无关系,反倒是在场之人......”
她徐徐站起,凉凉扫视四围一圈,那些披麻戴孝做戏的楚国大臣此刻早已抖做一团。
“——个个都逃不脱干系!刘大人,你家妾室因你嗜赌,来赌坊闹过三次,我说的可?有错!还有马大人,李大人,你们总爱约在一处,进门之后又佯装不识,暗中勾连使诈,更有张大人……”
她一个接一个地?撕开这些人的脸皮,将在地?跪伏的楚臣数落得明明白白。围观的楚国民众愈听?越发?震怒,就这些货色,方才还在梅和察丞相的棺椁之前嚎丧,也不觉得自己?丢人跌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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