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盛老爷子来找段晏的时候,他没有回绝。
至少他能保证,他会对盛恬好。
可眼下看来,他却让盛恬生气了。
恬恬,段晏艰涩地喊出很久没有喊过的亲昵称呼,别生气了,好吗?
盛恬恍惚了一下。
段晏太久没叫过她的小名了,上一回听见他喊恬恬还是为了对付周青的时候,然后再上一回
是在她本科毕业那天。
他送了一束花给她,笑着说:恬恬,毕业快乐。
她一点都不快乐。
盛恬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要落不落地垂在那里。
那天晚上段晏走得那么坚决,害得她往后每次回想起他离开的背影,人就像被扔进了漂浮着薄冰的海里。
浸骨的冷。
盛恬抬手擦了下眼泪,不明白自己图什么。
她干嘛不好偏偏喜欢上这么座冰山,明知道他不喜欢自己,还做好了将来嫁给他的准备。
不气了。
盛恬心灰意冷地拿起筷子,吃饭吧。
段晏仍在看着她,眉头紧锁倒真有几分心疼的样子。
盛恬一看,火气又上来了:这里又没有别人,你也别演了。
她把红酒杯推到一边,反正
话未说完,红酒杯掉到了地上。
玻璃杯碎开的声音清脆干净。
盛恬一怔,低头看着地上的玻璃渣,脑子里也不知怎么想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哎呀我发发脾气就摔掉了三千块呢。
段晏的反应比她快很多,几乎是在杯子落地的刹那就起身走了过来。
伤到没有?
他蹲下身,把她被红酒溅到的右脚放在膝盖上,手指轻轻擦拭过她细嫩的皮肤,想看她脚踝上的那点红色是酒还是血。
手指的温度沿着脚踝一路向上攀爬。
带着点酥麻的痒,让盛恬一时忘了呼吸。
没、没事。
她不自觉地放软了声调,推了推段晏的肩,你放开我。
段晏抬眸,仿佛想从她的表情来判断她究竟是不是在撒谎。
盛恬被他看得背脊紧绷,干脆又加了点力度:真的没事,你再摸我就告你耍流氓了啊。
段晏这才松开了手。
盛恬推开椅子站到一边,看了看满地狼藉,又看了看段晏,静了几秒后小声问:你家有、有那个,扫地的吗?
段晏说:我来吧。
别别别,你告诉我东西在哪儿。
盛恬这会儿特别尴尬,想不也不想就说,别看我这样,我扫地扫得很好的!
段晏估计被她这句话给雷到了,好半天都没说话,只是抬手指了一下储藏间的方向。
盛恬低下脑袋,小跑着去了储藏间。
最外面一格就是存放清洁工具的地方,她取下扫把走出两步,又想起好像应该还要拿装垃圾的工具,就返身回去再拿。
段晏家的清洁工具都是统一的白色,为了整洁美观,还特意挂在洞洞板上。
她弯下腰,伸手刚要去取,就在挂毛巾的挂钩上,发现了一根头发。
而且还很长,卷卷的,带着染过又褪色的一点黄。
项南伊诚不我欺!
盛恬在心中怒吼一句,也不想管扫地的事了,直接捡起那根头发走了出去。
这是什么?
她高冷地抬起手,一句话问出了正宫娘娘的气势。
段晏一愣,走近仔细看了一眼,才看出她指尖捏着的东西。
他不太确定地问:头发?
我当然知道这是头发。
盛恬怀疑他在装傻,气得喘了几次,才把那根头发递到他眼前,段晏,你看清楚些。
左右不过一根头发,看得再清楚也看不出花来。
段晏没接,淡声说:我会提醒她下次注意。他低下头,视线停留在她的脚边,脚真的没事?
盛恬:???
还有下次?!
她不想碰这脏东西了,松开手指任它落到地上,也顾不上大家闺秀的礼貌,指了指段晏的鼻子:我告诉你,有事。还没结婚你就敢往家里带女人,这事可大了,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爷爷。
说着她就去客厅拿手机,步子迈得特别飒。
段晏这才明白她在想什么。
他把那根头发捡起来,跟在她身后说:你再看一眼。
不看!
有什么好看的,她没有头发吗?
那头发保养得远不如她的好呢。
段晏无奈,只好拉住她:你看它上面是不是有点白色?
什么?
盛恬愣愣地回过头,在段晏的贴心指示下,看清了发根那段大概一厘米左右的白。
跟大半截染过的黄色混在一起,晃眼间还真分不清。
眼看小姑娘的表情由怒转懵,段晏这才轻哂一声,拿出手机,当着她的面登录公寓的业主后台:给我做保洁的阿姨,五十七岁,老公去世得早,家里两个孩子上大学,生活不易才一把年纪出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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