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一看见南宫凛，眼神里却没有一般女人看见南宫凛的光芒。倒不是说每个人都是花痴，而是即便对南宫凛没有想法的女人，第一眼看见他那颠倒众生的惊世容颜，眼神里都会自然而然铮亮。
    所谓的眼前一亮，就是这种意思。
    这男人就是这么好看，令人过目不忘，思之如狂。
    但是这女人不仅没有眼前一亮，还带着一丝惶恐，尖着嗓子说道，“对……对不起……”
    南宫凛有这么可怕吗？看把人吓的。
    “没事。”叶慕兮蹙眉看着她。因为这女子戴着面纱，只能看见一双眼睛，也认不出是谁。
    可是就是感觉着女子特别眼熟，而且这种熟悉感让叶慕兮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总觉得她不正常。
    “你是哪家闺秀？”叶慕兮问道。
    那女子躲躲闪闪说道，“我……我不是闺秀……就是个路过的……”
    声音尖利的难听，凭这声音也别想听出她是谁了。
    倒是南宫凛眼底的眸光深沉了一分。他经常伪装嗓音对于这种变声技巧非常熟悉，外人可能看不出什么，但是他一听就知道这女人的声音是故意尖着嗓子的。
    没事为什么要伪装声音？除非怕被人听出来。
    南宫凛想到这，袖袍里的手指悄无声息地拎起一枚山林间飘然落下的树叶，嗖的一下向着那女子的面纱射去。
    面纱被树叶穿透了扯下来，飘然落下。
    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
    “咦我的面纱……”那女人花容失色。
    叶慕兮和南宫凛对视一眼，四目相对，两人都发现了这女人不对劲，但哪儿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而且这张脸，他们都不认识。
    不认识怎么会觉得眼熟呢，真是奇了怪了。
    那女人连忙捡起面纱，也不和叶慕兮他们多做纠缠，转身就走。
    叶慕兮还在回忆她的不对劲，这女人要是不这么浓妆艳抹，其实五官长得倒是还不错，有几分像程玉娇。不过程玉娇长得比他美一点，脸也更柔和一点。
    像程玉娇？
    等等……难道！
    “站住！”叶慕兮大声喊道。
    那女子这下不敢停了，拔腿就跑。可是在南宫凛面前逃跑那不是说笑吗？南宫凛指间拈起一枚落叶，嗖的一下就冲过去，打中了女人的腿。
    她顿时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你是，程元杰？”叶慕兮挡在那女人面前，盯着他的身形，越看越肯定。
    南宫凛则堵在程元杰后面，和叶慕兮一前一后，堵死了他逃跑的路。
    “我不是程元杰，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那女人尖着嗓子说道。
    叶慕兮挑眉，“别掩饰了，刚才面纱掉下来的时候，我看见你的喉结了。我就说哪点不对劲，一个女人却有男人的身形。”
    “程元杰？程家的人不是都被抓起来了吗？”茗画惊讶说道。
    宛秋惊异道，“小姐不说还没注意，还真是越看越像程元杰。”
    “我不是我不是……”那女人还不肯承认。
    南宫凛修长的双指随手拈起一枚枚落叶，嗖嗖嗖的就跟发射暗器一样，七八枚落叶全部射在他身上，把他疼的嗷嗷直叫，那憋着的女声一下破功了，惨叫的声音实打实就是个男人。
    就是程元杰的声音。
    “程元杰，没想到你竟然假扮女人逃跑？不过就算你扮成女人，以睿王的守卫严密也不可能让你逃出来。说，是怎么一回事？”叶慕兮冷冷喝问。
    这确实是程元杰。程元杰在进了青楼之后，把陪他的妓女灌醉了，自己穿上了妓女的衣服出门，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跑了出去。
    那些监视程元杰的人都盯着男人，还真没注意到他男扮女装。
    所以程元杰一路顺利地逃了出来，睿王的人都找不到，纨绔子弟也有几分小聪明。
    但他运气不好，就在已经逃出江州，天高任鸟飞的时候，竟然会撞上叶慕兮和南宫凛。
    “我说，你们就可以放过我吗？”程元杰颤抖着问道。好不容易逃出江州，没想到刚出来就撞上叶慕兮，更关键的是她身边还有个南宫凛。
    有南宫凛在就别指望逃跑了，没希望。
    “你说不说都是死，只不过看你想要痛快的死，还是痛苦的死。”叶慕兮扯了扯唇角。
    程元杰脸色一下白了，欲哭无泪。当初他气势汹汹上门逼婚的时候，绝对没想有一天，他的生死都操控在叶慕兮的手中。
    南宫凛挑眉，“你要是交代，我不杀你。”
    “太好了！”程元杰听见南宫凛这句话，立即就一五一十交代了，“皇甫晟放我走的，他要我爹结党营私的证据，我把……”
    听完，叶慕兮皱了皱眉头。
    茗画气道，“这是什么王爷啊，为了拉对手下马，竟然私放罪犯。以程元杰的累累恶行，不是早就该判死刑了吗？”
    程家一倒，程元杰入狱，那些曾经被程元杰迫害但敢怒不敢言的百姓们纷纷上告，他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
    叶慕兮也很想看见这个人渣去死，没想到皇甫晟把人给放了。而且放了还抓不住回来，简直太蠢。
    “我都跟你们交代了啊，你刚才说了不杀我的……”程元杰看见叶慕兮眼底的寒光，就是一哆嗦，连忙向着南宫凛求救一般看过去。
    叶慕兮也是微愣，看向南宫凛。
    南宫凛要是保程元杰，即便叶慕兮很想他死，也不会违背南宫凛的意思当众杀人。
    南宫凛唇线微微上挑，“冷寻。”
    下一刻，一直守在边上的冷寻嗖的一下拔出佩剑，手起刀落一剑把程元杰刺了一个通透。
    程元杰不敢置信的看着插进自己胸膛的宝剑，呕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你……你说话不算话……”
    “本世子不杀你，没说别人不杀你。”南宫凛云淡风轻。
    程元杰本来就快死了，这下真被气死了，瞪着眼，死不瞑目。
    叶慕兮唇边忍不住绽起一丝笑意，靖安世子就是这么腹黑。
    南宫凛也看向叶慕兮，没想到冷寻当众杀人，这个小女子竟然没吓到，她两个婢女都怕看死人，唯独她镇定自若不像是初次看见尸体。
    想想她一直以来做的那些事，倒也不足为奇了。
    叶慕兮绝对不是善类，反正，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冷寻把程元杰的尸体拖下去处理了，天色不早，叶慕兮也就返回叶府。第二天就是龙王节，叶慕兮梳洗后正准备出来，宛秋就拿着一张名帖过来说道：“小姐，睿亲王送的请柬，邀您今晚参加龙舟灯会。”
    叶慕兮薄唇轻抿，看来皇甫晟对她的印象不是一般的好，这么主动，得知她伤势痊愈就主动邀约。
    本来她就是要把皇甫晟引出城，这下他自己主动上钩了。
    龙舟灯会，就是龙王节最热闹的时候，位于城外护城河。
    “嗯，就说我今晚一定到。”叶慕兮的眸光落在镜子里，对着茗画说道，“去把神女霓裳仙裙拿出来。”
    这一件衣服太仙了，引人注目，叶慕兮一般不穿。
    昨日和南宫凛约了下棋，便先去了云笙水榭。盛夏炙热，但一进入云笙水榭就凉快了，叶慕兮因为今夜这件大事儿稍稍烦躁的思绪也平静了下来。
    婢女引着她去了听雨亭。
    一处位于湖泊之中的八角小亭，雕栏玉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凉亭八面都是雨帘，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引湖泊之水聚于凉亭顶上，恍若下雨一般，一年四季，雨帘不断。
    其实南宫凛就是想让她避暑，当然，也想见她。
    “小姐，快看，真是听雨亭。奴婢竟然见到了活的听雨亭……”茗画兴奋说道。
    叶慕兮莞尔一笑。
    听雨亭里，南宫凛已经坐在里面了，汉白玉石桌上摆好了一盘玲珑棋局，他听着雨，等佳人来。
    叶慕兮沿着曲折的回廊，走到听雨亭面前，看见面前这一道雨帘，冲进去必然打湿衣衫，但是左右也没其他地可以进去了。
    听雨亭八面都是水珠成串。
    “噗噗噗……”
    就在叶慕兮正打算三两步冲进去的时候，突然一把白绸布伞挡在了面前的雨帘上，一袭红衣妖孽的男子站在雨幕后面，替她撑起一片天空。
    今日的雨声，似乎格外动听。
    “谢世子。”叶慕兮微愣，抿唇一笑。
    从伞下穿行而过，进了凉亭，南宫凛也收起了雨伞，随手放在一边。两人相对而坐，面前一盘棋局，纵横交错，你来我往。
    他就是有那种魅力，能让人在和他对弈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忘记了那些勾心斗角，叶慕兮的心情难得的放松了下来。
    日落西山叶慕兮才回去，此时暮色四合，盛夏的暑热也渐渐褪下。
    依旧是每一局都未分胜负，所以南宫凛邀约她明日继续下棋，直到，分个胜负。
    “云笙水榭真是凉爽啊，御厨做的糕点真可口，世子待小姐真好。要是小姐天天和世子下棋，那这避暑倒是真好了。”茗画笑嘻嘻说道。
    叶慕兮淡笑，“有靖安世子这个冰块坐在对面，能不凉爽吗？走吧，去龙舟灯会。”
    皇甫晟，今生第一局，我要你输的一败涂地。
    ……
    就在叶慕兮去龙舟灯会赴约的时候，女娲庙的神树林里，一个又一个的黑衣人悄然出现。
    人不多，不过十一个，却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冷峭的肃杀之气。
    人人一袭黑衣，一张鬼面，不过每张鬼面的虽然一样狰狞，却有不同，能够区分。
    半晌，鬼面人终于出现，众黑衣人齐身行礼，“拜见帝君。”
    “劫粮。”鬼面人幽冷的吐出两个字。
    “是。”
    下一刻，众黑衣人轻功运起，一个个消失在女娲庙，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来去如鬼魅，不愧是江湖第一神秘大派，九幽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