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心芝说：“唐局你有所不知，我们的编制在县里，县委给我们的编制名额非常有限，我也是有心无力啊。唐局，您别看我是财政局局长，可权力真的有限，县里那些领导动不动就把期大概的亲戚往我们局里塞，就那几个可怜的名额都被他们给瓜分了，我想要的人才进不来，进来的都是些好吃懒做的废物。哎，有苦难言呀。”
    这种情况在地方倒是十分普遍，什么都要靠关系，走后门送礼在基层是再平常不过的了，想要通过正常渠道办一件事却显得很另类。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也不好一口就把这事答应下来，只好低头不语。小谢和小郭对视一眼，眼神里分明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外面的吵闹声渐渐消失了，马步升走进房间，说：“好了，现在没事了，大家接着喝。”
    我问道：“刚才怎么回事？刚才什么人在外面大吵大闹？”
    马步升说：“樊书记的大公子樊小西，喝多了酒后滋事，把酒桌掀了不说，还把服务员打了。这家伙在清水横行霸道惯了，欺男霸女，祸害完这个祸害那个，都快成了清水的公害了。”
    正说着，包房门被打开了，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年轻男人出现在门口，一脸怪笑地看着我们，嘴巴里不干不净地说：“马局长，今天你请的什么贵客啊，居然一下子找了这么多美女来作陪。”
    马步升赶紧站起身，走到男人身边，搀扶住他的胳膊全说：“樊公子，你喝多了，不是让你回家吗，怎么又跑到我这来了。”
    原来这个长得一脸痞子相的家伙就是清水县委书记樊东岳的那个公害儿子，这家伙来得正好，老子正想找个由头躲酒呢，他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樊小西推开马步升，嬉皮笑脸地走进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谢和小郭，一脸淫笑地问道：“马局长，今天你请的这位客人是谁呀，你也不给介绍介绍。”
    马步升连忙拉住樊小西，沉着脸说：“你赶快走，别在这生事，听到没？你要想在这惹事，那你可找错地方了。快走，麻利地。”
    樊小西不依不饶，搡开马步升拉着他的手，一屁股在小谢身边坐下，看了看小谢，又看了看小郭，嬉皮笑脸地说：“我偏不走，老话说了，相请不如偶遇，你们这里这么多美女，我也要讨一杯酒喝。”
    梁心芝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厌恶地瞪了樊小西一眼，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樊小西，你不要太过分了，要闹事你去别的地方，小心我在你老爷子面前告你一状。”
    樊小西抬起眼，醉眼朦胧地看着梁心芝，笑嘻嘻地说：“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梁局长呀。今天真是太巧了，我听说你的酒量特别好，老想着跟你喝一场呢，没想到在这把你碰上了。”
    我拿起面前的酒杯，把满满一杯酒递给樊小西，眼睛盯着他，笑眯眯地说：“你说得对，相请不如偶遇，既然来了，就喝一杯。来吧，这杯酒你先喝了。”
    樊小西扭头看了我一眼，撇撇嘴醉醺醺地说：“你谁呀你，我凭什么要跟你喝酒。”
    我淡淡地笑着问：“你跑进来不是要讨杯酒喝吗，既然樊公子不想跟我喝，那你想跟谁喝？”
    樊小西说：“我要跟美女喝，不跟男人喝，跟男人喝酒有个球意思。”
    这狗日的，喝酒还专挑美女，看这架势，他这是喝多了酒成心来砸场子的。梁心芝气得脸色发白，她一拍桌子，站起来厉声说：“樊小西，赶快给我出去。我警告你，不是什么人你都能惹得起的，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樊小西不以为然地说：“你别冲我大声嚷嚷，我不是吓大的。这人是谁呀，你们为什么要请他喝酒，不请我？”
    小郭赶忙解释说：“樊公子，这位是市财政局的唐局长，是我们的顶头上司。你喝多了，早点回去睡吧。”
    樊小西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我当是多大的官呢，原来就是个局长呀。哦，对了，你们谁能告诉我，市财政局局长是多大的官？”
    小谢说：“唐局长跟你们家老爷子可是平起平坐的，樊公子，你别在这呆着了，赶快走吧。”
    樊小西醉醺醺地说：“不就是个局长嘛，多大的官似的，牛气什么，别忘了，这里可是清水。老子要喝酒，你们几个都陪我喝酒。”
    马步升走过来拉起樊小西，严厉地说：“你赶快走，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樊小西一膀子甩开马步升，嚷嚷道：“我操，你敢威胁老子。别以为你这个公安局长多大的官似的，还不过是我爸的一条看门狗。”
    马步升气得浑身颤抖，鼻子都快气歪了，扬起手想要抽樊小西一个嘴巴子。我连忙拦住马步升，端起酒杯对樊小西说：“樊公子，我敬的酒你真不喝？”
    樊小西说：“不喝，说了不喝就是不喝。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
    我冷笑了一声，扬手将杯子里的酒全泼在了樊小西脸上，冷冷地说：“给脸不要脸，有人生没人教的东西，马上给老子从这里爬出去。再敢给我说个不字，老子打折你的腿，替你老子管教管教你。”
    樊小西被泼了一脸的酒，刚才的酒似乎也醒了一半。这个人在清水地面上横行霸道惯了，又当着这么多美女的面，觉得颜面尽失，立即恼羞成怒，手指着我咬牙切齿地威胁道：“王八蛋，你敢泼老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
    在场的人纷纷变色，毕竟在这个地方惹上这个祸害事情就很难收场。马步升连忙挡在我们中间息事宁人地说：“樊公子，唐局长，你们都消消气。年轻人都火气大，千万别为了一句口角伤了和气，看在我和老梁的面子上，都各让一步吧。”
    樊小西气势逼人地叫嚣道：“你让开，这个王八蛋还说要打断老子的腿，让他来呀，不敢打我是你养大的。”
    看着这货眼睛里散发出的凶光，我的心里杀机四起，抬起腿一脚踹在樊小西的肚子上，这货猝不及防，被我一脚踢飞了出去，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嘴巴里嗷嗷乱叫。
    我还不解气，抄起桌子上的五粮液酒瓶子奔了过去，一瓶子砸在他脑袋上，酒瓶在这货的脑袋上开了花，我捏着剩下的一半酒瓶子，咬着牙说：“狗东西，敢跟我叫板。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挑了你的脚筋。”
    马步升没想到我居然是这样的暴脾气，而且下手这么狠，惊得眼睛都直了，甚至忘记阻拦。等他反应过来，赶紧上前一步拉住我说：“唐局长息怒，你可千万手下留情。”
    樊小西跟没想到，在他的地盘上我竟然敢对他下手，一贯横行霸道的人忽然挨了打，一时还难以接受这个现实，吓得都尿了裤子。他嚷嚷道：“马步升，你这个公安局长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人当着你的面行凶，我看你这个公安局长是不想干了。”
    这孙子竟然还敢嘴硬，我的火又被他激了起来，拎着半拉酒瓶子就朝他的小腿扎下去。马步升这次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哭丧着脸哀求道：“唐局长，你就当给我点面子，手下留情，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好不好？”
    我厌恶地看了樊小西一眼，鄙夷地说：“就这么个东西也敢在清水称王称霸，马局长，你马上给樊东岳打电话，让他来把他的疯狗儿子拎走，别在这恶心我。”
    马步升嘴巴里连连答应，掏出手机给樊东岳打了个电话。虽然他捂着话筒很小声地说话，但还是听到他提起了老爷子的名字，应该是要告诉樊东岳，他儿子虽然挨了打，也只能认了。
    挂了电话，马步升把樊小西从地上搀扶起来，在他耳边低声嘀咕了句什么。樊小西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眼睛里满是狐疑之色。不过这次他还是学乖了，虽然嘴巴里仍然骂骂咧咧的，但没敢再跟我叫板，扭扭捏捏在马步升的搀扶下灰头土脸离开包房。
    樊小西刚走出去，我便听到房间里响起一阵掌声，房间里剩下的三个女人纷纷起立鼓掌，眼睛里都带着笑。
    梁心芝眉开眼笑地说：“唐局，打得好，痛快，真是解气，大快人心啊。”
    小谢也兴奋地说：“这可真是恶人还需恶人磨，樊小西这样的公害就是要唐局长这种人收拾收拾，要不然他根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倒是小郭十分谨慎，提醒道：“樊小西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我担心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会报复你的。唐局，你可要防着点。”
    我轻描淡写地说：“你是说他回去会喊人来找我的麻烦？那再好不过了，我就在这等着他，就怕他不敢来。只要他们敢来，我就让他们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