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吁出一口气，感到今天憋在胸腔里的烦躁也随着这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烟消云散，只剩下一身的疲惫和如释重负。我点点头说：“嗯，我也是。”
    蒋雨姗将她的脑袋放在我的肩膀上，抱着我的腰闭上眼睛，满脸幸福地说：“你今天好狂野，好粗暴，差点把我撕成了碎片。”
    我筋疲力竭地笑了一下说：“你不也是一样吗，感觉你今天需求好像特别猛烈，我差一点就招架不住了。”
    蒋雨姗低声说：“嗯，最近我心情也不是很好，有点烦躁，心劲比较低落。”
    温存了一会，我们互相帮对方将身体重新冲洗一遍，然后用毛巾擦干净，回到房间的床上躺着休息。我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蒋雨姗从我手指上夹过烟，放进自己嘴巴里吸了几口，又长吁出一口气。
    我好奇地问道：“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干吗长吁短叹的？”
    蒋雨姗淡淡地说：“没什么，就是一想起项目到现在还不能正常施工，心里就有点堵。我隐隐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这个搞鬼的人很有可能是熟人。”
    我从蒋雨姗手里接过烟，抽了两口说：“不用担心，明天我去看过之后再说吧。村民闹事不可怕，无非是为了点钱；黑社会更不可怕，老子最不怕的就是这些狗东西；如果是熟人在背后操控，那正好把这个家伙揪出来，免除后患。”
    蒋雨姗轻轻笑了一下，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微笑着说：“你这么一说我就安心了。知道吗，我之所以到江海投资，你是很关键的一个原因，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看到你，我心里就特别踏实。”
    “是不是啊，”我有点受宠若惊地说：“我有那么重要么？”
    “嗯，”蒋雨姗点点头，很认真地说：“反正我就是这么觉得，你这个人看起来吊儿郎当，骨子里很善良，而且有正义感，没有社会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中年人身上那种混浊劲。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我敢保证你不会坑我。”
    我笑着说：“你这么一说我就算想坑你都不好意思下手了，呵呵。不过这也说明你还是很有眼光的嘛，可当初怎么会重用姜涛那么猥琐的男人。”
    蒋雨姗白了我一眼，幽怨地说：“人这辈子谁还没有眼瞎的时候，李嘉文你不也看走眼了吗？”
    我接着说：“这倒也是，哎，虽然说人的本质并没有多大的差异，可人与人想问题做事却经常相差万里。就拿李嘉文来说吧，我在拉萨为她欠了天大的人情，自己也差点死在达孜县甘丹寺的一个小村子里，可她一回来却用散伙来回答我，让我怎能不寒心。”
    蒋雨姗转过身，看着我的眼睛，笑眯眯地问道：“还想着哪，不就是一个目光短浅的女人吗，有那么舍不得么？”
    我叹了口气说：“我只是想不明白她的行为逻辑，这太超乎我的想象范畴了。”
    蒋雨姗轻蔑地笑了一声，问道：“你想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我眼睛一亮，不由兴奋地说道：“当然，我错在哪，你快告诉我。”
    蒋雨姗坐直身体，从我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后抽了一口，郑重其事地说：“那你听好了，今晚姐姐我就以经商多年的经验和血泪给你上一课。”
    我坐直身体，毕恭毕敬地说：“请蒋老师开讲，我洗耳恭听。”
    蒋雨姗微微一笑，吐出一口烟雾，说：“其实第一个原因你刚才自己已经说出来了，那就是你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对李嘉文来说，她虽然是小股东，但那百分之十的份额是你赠送给她的，她自己并没有真金白银付出什么，而且你赠与她的时候她也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因此在她内心深处，一直认为你是老板，她只是为你打工的。你们是雇佣关系，这就是你们两个人最本质的关系。可你却一直把她当什么朋友，这是你的问题，是你错了。”
    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一点我可能是我一直都忽视的，这应该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在她眼里我是老板，而她不过是一个被雇佣者。是的，一个人没有真正付出过，舍弃的时候是不会感到心痛的。只有真金白银的付出，她才会把这个店看成自己的事业，而不是一个临时打工的场所。
    我点点头，由衷地说：“你说得很对，今天真是受教了。”
    蒋雨姗笑了一声，摆摆手说：“先别着急感谢我，我的话还没说完。既然将你放在老板的位置上，那她眼里你是强者，而且你本身也是强者，她是女人，又是弱势的一方，因此无论你帮她做过什么，她虽然也会感动，但并不会觉得感激。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你做这些是理所当然的。反之，如果她遇到什么难题解决不了，你弃之于不顾她就会埋怨你，这是弱势群体典型的心理特征。”
    “精辟！”我忍不住激动地击掌夸赞道：“太精辟了。哎呀我的乖乖，到底是经商十多年的奇才，揣摩人心厉害非常啊。听到你这番话，我都彻底爱上你了。”
    蒋雨姗微微一笑，不以为然地说：“这根本不算什么，不过是企业管理心理学里的小儿科。事实上企业管理学也可以说是老板文化，与古代帝王的御人之术有异曲同工之妙。管事容易，但是管人是最难的，每个人心中所思所想都不一样，情况瞬息万变，需要管理者具备非常高的情商和驾驭人的能力。古语不是说么，劳心者治人，劳力者制于人，社会金字塔顶端的毕竟只有少数人，大部分人只能是庸庸大众，站在顶端那些人哪个不是洞悉了世道人心的高手。”
    我点点头，感叹道：“说得真好，高手就是高手，看问题真是不一样。看来以后企业管理学之类的书籍我也要抽空学习学习。”
    蒋雨姗不屑地说：“市面上那些垃圾的管理学、营销学根本就不值一看，都是蒙人骗钱的，谁会把真正的成功之道写到书里呢？你根本不必刻意去学，只要多吃几次亏，多被人伤几次心，就什么都懂了。”
    我苦笑着说：“看来我被人伤得还很不够，必须得被人多坑几次才能达到你的水平。”
    蒋雨姗说：“那说当然，你这样的二世祖从小到大吃过几次亏，被人伤害过几次呢？谁又敢骑在你头上拉屎撒尿。”
    我辩解道：“你们怎么都这么看我，好像我是密罐里长大的，这么多年很多事不都是靠我自己走过来的么？我并没有要求老爷子帮过我什么。”
    蒋雨姗说：“即便你老爷子什么话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他只要存在，你就拥有别人梦寐以求的强大后盾，谁敢不给你几分面子？你品尝过无依无靠，没有任何希望和任何人支持的滋味吗？你肯定没有，但是我有。”
    蒋雨姗说到这里，眼眶中有泪光隐现，显然是回想起了心酸的往事。这一点我倒是能够想象得到，一个女人在城市里打拼，周围虎狼环伺，几乎所有人都想沾点便宜，却没有人在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这种感受在南贡山的丛林里我有过切身体会，那种孤独无依的感觉确实糟糕。
    我叹了口气，伸手抱住她柔声说：“你说得对，我能体会到你的不易。”
    蒋雨姗擦了擦眼睛，吸着鼻子说：“这些都过去了，回想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我说这些只是让你明白一个道理，既然你是老板，就决定了你扮演的角色不能是一个好人，当然，也不能是一个坏人。老板就是老板，员工就是员工，任何时候这种角色都不能混淆。”
    我说：“好人难做，我其实也不想当什么好人，当然，坏人我也做不来。哎，做人真难，那你说，我们应该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蒋雨姗说：“老板当然是聪明人，御人之术的核心其实很简单，就是四个字，恩威并施。你要让你的职员明白，是他们依靠你，而不是你依靠他们。你给大家找到了施展才华的平台，创造了赖以谋生的饭碗，这样大家心理才平衡，合作也能长久一些。”
    我赞同道：“是这样，做一个聪明人，打一棍子给一甜枣，只给甜枣，不给棍子看来也不行。”
    “孺子可教嘛，”蒋雨姗笑盈盈地说：“原来你还是很热爱学习的嘛，这样下去你会进步很快，要不了多久就该是你教我啦。”
    我笑着说：“不敢不敢，蒋老师永远是我学习的榜样。哎，话题回到李嘉文身上，她这次这么决绝要散伙，我觉得还有其它原因，这个原因她羞于启齿。”
    蒋雨姗说：“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走都走了，就没必要再想那么多了。现在满大街都是找工作的人，管理类的人更是一抓一大把，你要找个经理还不容易吗。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一个？”
    我问道：“你有合适的人推荐吗？”
    蒋雨姗说：“有机会我帮你物色一个吧。不过这次你不要再花那么多冤枉钱了，薪资待遇都可以当面谈清楚，没必要赠送股份，干得好年底分红就是了。”
    我点点头说：“行吧，改天在江海日报和晚报打几次招聘广告试试。”
    蒋雨姗碾灭烟头，贵笑着看了眼我的裆部，手伸过去抓了一把，问道：“你休息过了没有，我还想再要一次。”
    我无奈地苦笑道：“你还真是贪得无厌欲壑难填啊，上瘾了咋的。”
    蒋雨姗笑嘻嘻地说：“蒋老师给你免费上了一堂课，难道你不该好好回报你蒋老师一次吗？别告诉我，你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