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郭嘉转身率先走出休息间。
……
方舟走出公安局,外面已是日暮西山,晚霞如血。
一排豪车停靠道旁,频频引人回首。
李亮锋等人或倚车门,或坐车头,或交头接耳,或如李锤这般与门卫搭讪未果,走到角落猛劲抽烟,烟头在脚下攒了一地,显然等候已久。
抬眼瞄见方舟,李锤捏灭烟头,同其他人一窝蜂围上来。
“操!都等一下午了,这些人办事这么拖拖拉拉!”
“走,哥几个带你去撮一顿,去去晦气!”
方舟没有拒绝几人的好意,上了一辆越野车。
李锤跟着钻进车,问开车的李亮锋,“还是渔夫酒店?”
“不,去海霸王。”
李锤眼睛一亮,“东港旁边那家?据说鲨鱼肉都卖的?”
李亮锋点头,启动车子道:
“今天陆续有滞留日本的人被送回来,正好我一位远房表姐在公布的救援名单上,通知家长来东港领人。父母俩先前因为表姐失联,直接组织民间救援队杀去日本,现在还飘在海上,就托付我家帮忙接人。我一想,这不是现成的幸存者吗?正好问问恐袭、戒严的真相,日本沉没那事到底是真是假?”
李锤表示了解,转头待要关心一下好兄弟,方舟已经闭目养神,展露一张眉目寡淡的脸,明显是想要静一静的样子。
李锤啧了声,又同李亮锋谈起工作室抢注近百万邀请码的“丰功伟绩”,一路从公安局吹嘘到东港。
进入东港高速,刚过收费站不久,车子逐渐停下。
方舟在鸣笛声里睁开眼。
宽敞的高速上,左手边离港那侧,春风闲得在路面起舞,视野通达,一眼能望到前方醒目的东港客运站。
绿化隔离带另一侧,赴港的汹涌车流逐渐冻住般停滞不前。
四四三三、大大小小的车辆占满四条车道,相继下车的车主与乘客们穿梭在车与车的空隙间,把十来米宽的车道挤得密不透风,连紧急停车带都没放过。
“怎么会这么堵?”
李锤探头,瞥见扛着摄影机的记者团队从一辆黑色面包车下来,呲溜一下穿过车流,翻越绿化带,从空旷的另一侧展开百米冲刺,“这是赶着去投胎?”
“毕竟要抢‘日本恐袭’第一手消息,大家为了工作都挺拼了。”江蜜下车,瞥了眼自己的高跟鞋,皱眉道:“要不我先去海霸王点菜,等你们?”
童萍点头附和。
李锤作为积极分子,自然不想错过现场,拉着好兄弟方舟一起,与闺蜜俩兵分两路。
客运站人声喧嚣。
寻到人头攒动的出站口,即见亲朋好友围满隔离带,望着鱼贯而出的失联亲友,喜极而泣。
有家长抱住军人的胳膊腿,语无伦次道着谢。
军人们也是辛苦,一边安抚家长,一边警告记者。
分身乏术下,仍有不少激动的亲友推搡之下险些酿成踩踏,个别唯恐不乱的记者不顾呵斥,跨越隔离带,冲到归国的男男女女面前采访。
胆大的还把话筒怼到执勤军人脸上,询问恐袭内情。
军人还没说话,旁边伸过一只手抢过话筒。
记者回头,惊见一位刚还隔着隔离带跟舅舅相拥的男学生把话筒砸来,吓得一声尖叫:“你发什么疯?!”
连男学生的舅舅都愣了一下,赶忙拦住他,跟记者道歉。
记者不依不饶,让摄影师把镜头对准男学生,拉扯旁边军人衣角嚷嚷:“周围都看着呢!还有军人作证,这位从日本恐袭中归来的受害者化身暴徒,毫无缘由地袭击记者!”
男学生瞪着一双刚哭过而毫无威慑力的湿润眼睛,冷睨从惊慌里缓过来记者。
不知是否因为得到可以捏造新闻的素材,记者显得有些激动。
男学生冷笑一下,嗓音沙哑:“我他妈砸的就是你!”
说罢,上前一步打掉记者拽着军人的手,指着军人下巴上的青痕,道:“怎么,就你知道疼?话筒把人下巴都撞青了,当兵的就铜皮铁骨不知道疼?!”
说话间,另一支鬣狗似的记者团队,正纠缠着面露不情愿的归国女生从旁经过。
男学生抬起一脚踹过去,扛着设备的摄影师直接摔倒在地,二十来斤的摄像机从手中脱落,轰然砸地,镜头碎裂。
碎片迸溅,吓得围观人群连退几步,先前那位记者叫嚣的声音都吓弱几分贝,旁边热泪盈眶跟亲人相拥的幸存者都吓歇了声,打着哭嗝望来。
男学生抹掉手背被碎片割裂的血口,蹬开叫嚣着设备要几十万拉扯他裤腿的摄影师,转头看见军人走来,这才收了狠意,好声好气道:“我不闹事!设备我赔!医药费我报销!精神损失费我也给!”
“操尼玛!有钱了不起啊!”摄影师怒而起身,就被军人拦住安抚。
周围军人纷纷赶来看情况。
唯有事件中心的男学生,朝担忧的舅舅递去一个没事的眼神,走向先前那位记者与摄影师,吓得两人连连后退。
“退什么?刚不是还想拍我?”
“不用跑!我让你们拍!”
“好好拍!清清楚楚地拍!”
男学生把脸凑向镜头,眼睛遍布血丝,吓得摄影师脚底磕绊一下,一屁股抱着设备坐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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