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轻声叫了声：“妈妈”。
    声音很小，显然被眼前这一幕给吓住了，现场嘈杂，没有人听见小宝的叫声。
    “欢姐，快道歉。”李云柔站在旁边见势不妙，连连对着程欢使着眼色。
    程欢身子僵住，一动不动，眼里泪光闪闪。
    “为什么要道歉？我妈妈没有错。她说过了是一粒就是一粒，他们自己笨要吃两粒关我妈妈什么事？”
    小宝身子一挺，站在人群中间。
    人虽小，程欢的委屈，他却看在眼里。这个女人是他妈妈，他是男子汉，他要保护她。
    妈妈？
    这个词一出，科室里所有人惊异的目光转了过来。
    安静片刻后，李云柔结结巴巴地问出了所有人的满心疑惑。
    “欢姐，这孩子叫你……妈妈？”
    “呃，小柔，这个是我家亲戚的孩子，上次给你说过的，成天在家里调皮捣蛋的。”众人诧异的眼光，让程欢如坐针毡。
    “我不是，我就是我妈妈的孩子。”
    显然程欢的解释，让他很不满意。
    程欢讪讪一笑，将小宝拉到自己身后。“小孩子调皮，大家不要介意，呵呵”
    这孩子，有时候真是让她一个头，两个大。
    “我才不管这小鬼头是谁，护士长，她这事怎么算？。”胖女人不依不饶，手指着程欢。
    护士长盯着程欢，淡淡一句：“程欢，赶快道歉。”
    “护士长……”
    “快。”
    声音虽轻，却不容置喙。
    程欢看过去，护士长眼里有种无奈。
    “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会注意，保证不再犯同样的错误。”眼里噙着泪，程欢快速说完了这句话，对着胖女人鞠了个躬。然后，拉上小宝急急走开。
    她怕再慢一步，睫毛尖上的泪珠，便会委屈地掉下。
    走到护士站，程欢挨着椅子坐了下去，泪，终于还是滴了下去。
    “妈妈，不要哭，你为什么要道歉？你又没有错，她们都是坏人。”扬起脸，小宝伸出小手，将程欢的眼泪抹去，很不甘心。
    “嗯”
    程欢轻轻应了，可眼泪却不听话地汹涌喷泄，肩头开始轻颤。
    孩子的话，戳中泪点，直击她内心最柔软的位置。
    自从五年前程父死后，什么事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扛，这么贴心的安慰话，程欢好久没有听见过了。
    这个时候，护士长把人群叫散，走了过来。
    见状，抽了张纸巾递给程欢。
    “程欢，我知道这事不怪你，那个女人发生这种事已经好几次了。但是我们是护士，病人的服药情况应该随时掌握，特别是他们这种不上心的人，每次服药的时候，都要再次确认。如果药量超标，到时候出了事，可不仅仅道个歉这么简单。”
    “嗯”
    “你们都是坏人，我妈妈都没有错。”
    程欢点着头，她明白护士长说话的意思。只是浓浓的鼻音，却让那个打抱不平的小战士，嘴撅得老高，还在一个劲儿地维护程欢。
    小宝的话引得护士长一阵大笑。
    “呵呵，这孩子，还真有意思。”
    定睛一看，这孩子生得粉雕玉琢，一身的名牌童装，生得很是可爱，忍不住伸手在他粉嘟嘟的脸上轻轻拧了一把。
    小宝赶紧用手擦擦被护士长拧过的地方，眉头蹙了起来，一脸的嫌弃。
    程欢转头，刚好看见这一幕。
    这孩子，还真是霍家的种，这一副嫌恶的表情，和那个讨厌的霍擎苍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呀，这孩子长得可真漂亮，瞧这一头的卷卷发，跟个洋娃娃似的。”
    “别说，这卷卷发和程欢还真有点像呢。”
    “瞎说什么呀，你们没听见程欢说了这是她亲戚的孩子吗？”
    病房走廊里，所有人都散开了，病人和家属也都回病房去了，显得很安静。只是，护士站这里，现在却跟煮沸的开水一样，翻腾得厉害。
    小宝站在那里，见那么多人都直愣愣地盯着他评头论足，有些吓住了，身子躲到了椅子背后，露出一双清亮的大大黑眸子，骨碌碌地看着所有人。
    “好了好了，都去干活。如果病房里出了什么事，我看你们谁能负责。再不去，这个月的奖金都不用要了。”
    叽叽喳喳的议论，让护士长很不耐烦，板着脸，吼了起来。
    话音刚落，所有人“哄”地一下全散开，各自开始工作。
    “护士长，对不起，都是我惹的事。”程欢用纸巾擦着眼泪，一边抽噎着对护士长道歉。
    护士长挥挥手。
    “没事，这种事我都习惯了。你刚来，等你在这里干上三五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人都会遇上。我们做事，问心无愧就好，其余的顺其自然。”
    轻笑着安慰了程欢几句，顿了顿，看着椅子后面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小宝。
    “不过，程欢，这上班时间，可不允许带小孩子，我看你还是把他送回去吧。”
    “我知道，护士长，刚刚我请假就是为了他。亲戚临时有事，让我看半天。”情绪虽然稳定了下来，鼻音依旧浓重，程欢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那你就专心带孩子吧，刚才的事，不用放在心上。我去病房看看，昨天刚从重症监护室转了个病人下来。”
    护士长说完，拿起桌上的文件夹就走了出去。
    护士站里，一下变得好安静。
    “妈妈”
    小宝从椅子后面走了出来，轻轻拉了拉程欢的衣角。
    “来，咱们走。”
    牵上小手，程欢眼泪一抹，往外走去。
    今天的天气晴好，万里无云。
    站在医院门口，程欢牵着小宝，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抬头，阳光射过来，好刺眼。
    程欢不禁闭上了眼睛。
    静谧，被一个妖娆的声音打断。
    “哥，刚才那个起司蛋糕真好吃，下次还去好不好？”
    睁开眼。
    陶嘉然手挽着陶嘉禾的手臂，整个身子靠着陶嘉禾，远看就像是挂在他身上一样。
    显然，陶嘉然也看见了程欢。
    身子一扭，和陶嘉禾贴得更紧。
    一对狗男女。
    程欢撇撇嘴，不屑理会，牵上小宝转身就走。
    只是，陶嘉然显然不想放过她，大喊一声。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