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欢没有躲闪，反而将身子往前一挺。
    “好啊，那就来看看少董会不会给我撑腰。”
    语气听不出一丝的畏缩。
    “张鱼，算了，真闹到少董那里，就惨了。”张鱼旁边的人，拉起她的胳膊就走。
    “凭什么算了。”
    张鱼不依不饶地继续闹腾，可旁人的话，她还是听了进去。
    以前的程欢，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可今天，站在那里，气定神闲，瘦小的身躯仿佛是注入了些能量，显得和平时大不一样。
    看来，她和少董，定是有了一腿。
    张鱼嘴上还在逞强，可腿上却没有用力，顺势跟着劝说的人，往一边走去。如若她知道，眼前的程欢，已经晋升成了霍太太，还会不会这么嚣张。
    “程欢，你不要得意，靠男人算什么本事！”
    这话，似乎戳中程欢的痛处，她身子微微一颤。
    张鱼的话没有说错，她本就是靠着霍擎苍，才能解决眼前所有的难题。她没有说出她已经是霍太太的事实，就是这个原因。
    可是，事实，还是被张鱼这么血淋漓地掀开了。
    刚才的斗志瞬间消退，程欢的头低了下去，迅速涌起的潮水，汇集成滴，落在光洁的大理石的地面。
    这个时候，电梯下来了。
    “小姐，走吧。”见她一直埋头落泪，有人同情地叫了她一声。
    这些人大多都是病人家属，刚才的吵架，听出她弟弟快不行了，同病相怜的心思，让他们对程欢起了几分怜惜。
    电梯里有人开始斥责起张鱼，说她是个护士，竟然说出这么伤人的话，甚至还有人忿忿不平，说要到医患科去投诉，一直追问程欢张鱼的姓名。
    程欢只字不吭，就一直躲在角落里，盯着电梯里闪动的数字落泪。
    “叮”
    眼看着电梯停了下来，程欢一下子就冲出了电梯。
    “真可惜，那么年轻，她弟弟的年纪就更小了，这么早就……唉”电梯还没有关上，里面的人摇着头，为程浩叹气。
    “明护士，我弟弟怎么样？”
    从电梯里出来，程欢一眼就看到从病房走出来的明护士，赶紧跑了过去，抓住她的手。
    力道很大，手攥得紧紧，指甲甚至都抠进了她的肉里，明护士疼得龇牙咧嘴。“程欢，轻点，轻点。”
    “对不起，明护士，我弟弟到底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你去病房看看，刚才我好像看到白医生去了病房，应该……”话都还没有说完，程欢已经扔下她，跑得远了。
    身后，明护士笑着摇了摇头。
    “浩子，浩子”嘴里大喊着程浩的名字，程欢玩命似的往病房跑去。
    她怕真如张鱼说的那样，以后的日子，孤零零的一个该怎么活。
    还在门口，她就看见程浩病床前，医生护士的站了好大一堆。
    程欢心中兀自一沉。
    “浩子”
    她小声叫着，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程母转头过来，看到她，立刻红了眼眶。“欢欢，你来了。”
    “妈，浩子……”
    后面的话，她不敢说出来。
    “程欢，你来了，以后真的要注意，不能再发生这种情况了，不然的话，手术是没法做的。”
    什么意思？
    瞬间，她便明白了白医生话中的意思。
    看来程浩，是又闯过了一次难关。
    “白医生，浩子没事了吧？”程欢喜极而泣，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白医生，泪眼涟涟。
    “暂时没事了，有点小烧。只不过……”
    “这就好，这就好。明护士电话里说得很严重，吓死我了。”
    程欢长舒了口气。
    “你可是个护士，手术前发烧，难道不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吗。我也早就说过不能让他感冒，你是怎么做的。供体一旦取出，没有及时手术的话，多一个小时，就多一个术后并发症的危险。”
    “对不起，白医生……”
    “程欢，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弟弟。”
    她的歉意，白医生根本就不接受，板着脸又教训了几句，这才带着一众的人，出了病房。
    “都是我不好，昨晚在椅子上睡着了，忘记关窗户，浩浩受了凉，才发烧的。”白医生一走，程母便开始责怪起自己来。
    病床上，程浩睡得极香，脸上因为发烧，显得有些红。
    程欢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转头过去。
    “妈，要不你今天回家去吧。你一个人在医院守着，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这里我来守着，我是护士，知道怎么样才能将他的体温给降下来。待会我会请几天假，等到浩子做完手术我再去上班。”
    “回家？你不是说房子都卖了吗。”
    “呃……房子的买主很好，是一对老夫妻，他们不急着住，听说了浩子的事，让我们不用急着搬家，他们现在还在国外，过段时间才回来。对了，他们还说，我们住在那里就当是给他们看家，所有房租也不用给的。”
    程母的话，问得程欢愣怔当场，但很快就胡诌出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现在，谎言说得如此顺溜，几乎就是脱口而出，程欢都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了。但是，她必须得这样说，不然的话，依了程母那个脾气，早就闹开，要被程浩听见，那还了得。
    程母信了，心里甚至不住感叹运气真好。
    手术费解决了，房子虽不是自己的，但到底还是住在里面，街坊邻居，没有人知道他们已经将祖屋出卖，这才是最重要的。
    程母又待到程欢去了科室请假回来，这才提起东西回了家。
    等她一走，程欢就去护士站那里要了一瓶酒精和不少的棉球，忙碌开来。用棉球蘸了酒精，在程浩的全身上下，特别是胸口、腋窝、耳朵后面，还有手腕……到处都细细擦了好几遍。
    她要迅速将程浩的温度给降下去。
    白医生说得一点不错，手术前感冒发烧，不是小事，有时候是会要人命的，她是护士，她知道。
    折腾了好一会儿，程欢捶了捶腰背。
    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床上昏睡中的程浩，她的嘴角漾出了放松后的笑意，自己仿佛也有些困了。
    “嗡嗡”
    手机在衣服袋子里不停的震动。
    “喂”
    听上去，程欢的声音有点迷糊。
    “程欢，你马上过来，有个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