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霍总，看见我是不是没有什么胃口，要不你先吃。”
    微妙的表情变化，程欢早从眼角余光中看到。她站了起来，准备逃离。暗自庆幸没有回程家洗澡换衣服。
    说话间，程欢已经溜到了门口。
    “站住。”
    硌着冰渣的话，从霍擎苍薄唇中掷了过去。
    异常迅疾的脚步，还有刚刚唇角闪过的一丝狡黠，他顿时醒悟，这个女人打的什么主意。
    这女人，是在质疑他的智商，还是根本不屑于在他身边，把自己弄得一身怪味，她是将消毒水往自己身上倒吗。
    “坐下，陪我吃饭，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程欢停下了脚步。
    这么浓的消毒水味，连她自己都觉着难闻，他是嗅觉失灵，还是故意憋忍着呢。
    霍擎苍，你到底是什么怪胎。
    “我在医院吃过了，你吃，我在外面等你。”话刚说完，一个饱嗝适时冲口而出。
    “我是你丈夫，我吃饭的时候，你必须坐在旁边，这是规矩。”
    哼，什么规矩，不过就是折磨她的借口罢了。
    无奈，她也只有转身过去。不过，这一次，她特意挑了挨着霍擎苍的位置。
    霍擎苍冷魅勾唇。
    想和我斗，你还忒嫩了点。
    密训的时候，待的地方那简直就是人间地狱一般，这点味道，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霍擎苍没有说话，程欢更是不敢贸然开口，霍擎苍默默吃着饭菜，餐厅里的气氛如同凝滞，就连吞咽食物的声音，仿佛都听得一清二楚的。
    修长白皙的手指，端着青花瓷的小碗，侧面看过去，霍擎苍的五官线条分明，刀刻般的硬朗。一个男人，怎么可以生得如此好看。就连吞咽时，那上下移动的喉结，都是那么性感。
    程欢坐在一边，看得出神。
    “霍太太，现在上楼洗澡，你身上的味道，实在不好闻。”霍擎苍将碗筷一放，抽过纸巾擦擦嘴角。
    程欢眸子里射出的光，在脸上上下游动，他早就感觉到。
    “呃……”
    骤然响起的声音，吓了程欢一跳，赶紧收回目光，随口答应一声。
    “怎么，霍太太还没看够？那等会就让你看个够。”霍擎苍将擦过嘴的纸巾放在桌上，起身站了起来。
    程欢脸一红，赶紧站了起来，小跑着出去。
    身后，霍擎苍唇角轻勾。
    程欢跑出去，差点和站在门口的林嫂撞上。林嫂赶紧屏住呼吸，招呼着她：“少夫人，你吃好了。”
    “嗯”
    害怕被林嫂看到自己绯红的脸，程欢匆匆应了一声，赶紧跑开。
    “呼”
    程欢将门一关，靠在上面，长呼一口气。
    也不知道这法子管不管用。
    揪起衣领，闻了一闻，浓浓的消毒水味道直冲鼻腔，纵使是护士，她都被熏得眉头一皱。
    这味，的确难闻。
    但是，程欢不打算去洗澡。有了这么一层屏障，说不定真是能躲过今晚这一劫。等到夜深人静，他睡着的时候偷偷洗个澡，明天早上早点起床闪人。
    就这么决定了。
    反正，她天天待在医院，这味，早就习惯了。
    暮色渐近，外面已经朦胧不清，院子里刚刚亮起的路灯，在迷茫夜空中散发着寂寥的昏黄。程欢打开了窗户，秋凉的风瞬间就将窗帘扬了起来。
    这天，是渐渐冷了起来。
    看着飘飞的格子帘布，程欢似乎回到了大学校园。
    当时寝室一共是四个人，她们的床上用品和床帘，都极尽萌呆，不是小碎花，就是冒着粉红泡泡的卡通人物，只有程欢，全是一应的格子，还是淡蓝色的格子。为此，她们总是笑她，说她进错了寝室，应该去隔壁楼的男生宿舍。
    程欢当时还嗤之以鼻。
    她是一个理性主义者，对她们那些幼稚的东西根本就不在意。
    没想到，这房间的一切，竟然这么和她的胃口。
    难道，这是霍擎苍特意这么做的，为的就是折磨她吗？要知道，她的这个爱好，霍擎苍可是清楚得很。
    夜色渐渐浓了起来。
    程欢坐在窗前，想着前尘往事，万千思绪，已不知道飘到了哪里。风吹进来，有些凉，她抱紧了手臂，靠着椅背，合上了眼。
    连夜来不眠不休地照顾程浩，她的真的累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霍擎苍处理完手头的事，走上楼。
    那个房间漆黑一片。
    真是听话，让她上楼洗澡，这么快就乖乖上了床。
    霍擎苍心中冷笑连连。
    程欢的听话，并不让他觉得开心，反而一种莫名的火气，从心底窜了出来。英挺的眉头蹙锁到了一起。
    重重推开了门，霍擎苍顺手将灯摁亮。
    大床上，空空如也，没有程欢。
    这女人难不成走了。
    恼怒的鹰眸，迅速在房间里扫过。
    窗边的躺椅上，有一个黑影，显然是程欢。窗外谧静一片，只是窗户大开，凉凉的夜风吹了进来，有些冰冷，霍擎苍都不禁打了个寒噤。
    长腿一迈，几步就到了跟前。
    这女人，不是护士吗，怎么照顾自己都不知道。她难道不知道这样睡着的话，是会着凉的吗。
    霍擎苍只觉恼怒十分，却又不知道在和谁生气。
    弯腰躬身，正要将程欢抱起来扔到床上，程欢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唇角一绽，霍擎苍竟有些呆了。
    程欢的五官，算不上沉鱼落雁，却小巧精致。拆开来说不上好看，可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娴静、清婉、却又混合了几分潋滟，种种在一起，自有她独特的味道。
    那，是别的人没有的东西。
    这就是那张五年来他日思冥想的脸，霍擎苍细细端详。
    “擎苍……唔”
    呢喃自唇瓣中出来，竟是让他不知所措。这娇嗔的声线，是他梦寐以求的想念啊。
    原来，她是记挂他的。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样的梦中呢喃，心中怎会没有他。
    心上一颤。
    霍擎苍轻轻俯下头，他要她。
    “唔，擎苍”许是窗前的风凉了她，梦中的程欢将身子往霍擎苍怀里一缩，纤细冰凉的手臂紧紧搂住霍擎苍的脖子。
    帘角在风中飘飞，两个人紧紧拥在一起。
    恍惚中，他们似乎回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