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擎苍心下沉了沉。
    老太太来了！
    眸光迅速在龙一的脸上停留了一下。
    一个点头。
    霍擎苍明白，霍老太太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小宝受伤的事，她大抵已经是知道了。
    不待他开口，霍云曦已经迎了上去。
    “奶奶。”
    “臭丫头，你给我让开。”怒气冲冲的霍老太太根本不理会她，手中拐杖一挥，差点打到霍云曦的身上。
    霍云曦本来还想上前解释几句，知道自己闯了祸，看看盛怒之中的霍老太太，想想后，还是作罢，退到了旁边去。
    从小到大，霍老太太对她，连重话都没有说过一句，即便是擅自退学，玩起那么前卫的音乐，霍老太太也从没有当真生过气。
    刚才，竟然直接用拐杖打她。
    看来霍老太太正在气头上，怒火冲天，霍云曦觉得自己还是躲远点好。
    “奶奶，小宝因为失血过多，现在正在里面抢救，你先不要着急，沈司南在里面，他医术高明，小宝不会有事。”
    霍擎苍走上前，轻声解释，语调平淡，仿佛说的是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他是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不想让老太太着急上火。
    不料，霍老太太似乎没有看出他的用心，面色一阴，瞬间发怒。“不着急，我怎么不着急，那是我们霍家唯一的独苗，你霍擎苍的儿子。”
    “奶奶……”
    “不要叫我，没想到你出去了五年，变得如此冷血，你自己亲……”
    霍老太太蓦然住了口。
    有些事，不能说。
    就在这个时候，急救室的门突然打开，沈司南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上还带着手术用的蓝色橡胶手套，上面沾满了鲜血。
    触目惊心。
    “霍擎苍，血源找到没有，孩子情况失血过多，再抽下去，程欢的身体也受不了。动作要快，不然的话，两个人说不定都有危险。”
    冷峻的神色，让霍家人的心，瞬间悬了起来。
    程欢。
    听到这个名字，霍老太太心中一惊。
    难道是那个女人？
    “沈医生，电话，中心血库来的。”一个小护士手里举着手机，从里面跑了出来，踮起脚尖，将电话举到了沈司南的耳边。
    沈司南凑近了些。
    “你好”
    “……”
    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沈司南紧锁的眉间，瞬间展开，脸上也暖了起来，不过，只是一刹那，随着电话说完，他的脸色重新回到刚才的冷峻。
    霍云曦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
    “沈司南，是不是有血浆过来了。”
    “是，那边血浆量足够，但是中心血库在首都，离这里有三千多公里，就是专机运过来，也得要两个多小时，我怕……”
    沈司南沉吟片刻。
    眉心已经紧皱成了一个“川”字。
    那孩子现在的状况，哪里能等得了那么长的时间。
    眼看着一个好消息传过来，到最后竟成了空，不止是沈司南，急救室门口，所有的人都有些丧气。
    一片寂静。
    突然，霍老太太将拐杖在地上敲得“咚咚”作响，怒吼声连连。“远的不行，就找近的，不管怎么样，都得给我把小宝救回来，那是霍家的根，霍家的根呐……”
    话还没有说完，霍老太太的身子开始摇晃起来，跟来的张妈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了她。
    “奶奶”
    “奶奶”
    几声惊呼声，骤然间响了起来。
    沈司南也急急走了过来。“奶奶，你不要着急，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活蹦乱跳的小宝还给你。”然后，转头对霍擎苍吩咐道：“奶奶血压高，切忌不能太过激动。”
    “司南，让你费心了，谢谢。”
    霍老太太踹着粗气。
    突然，有护士从急救室里冲出来，大声喊着沈司南，冲口而出就是程欢，可眼见门口一群人皆是衣着不凡，沮洳片刻，喊出了霍太太。
    “沈医生，程欢……哦，霍太太见孩子情况不好，一直闹着要见你，说还要给他输血。”
    其实，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人去注意一个称呼，所有人听见的都是程欢要给孩子输血这件事。
    最先出声的，是沈思南。
    “那怎么行，她本来身体还没有恢复，已经抽了那么多的血，早就到了极限，不行，那样的话，两个人都很危险。”
    说完，沈思南眉头一锁，抬腿就往里走。
    孽债。
    霍老太太扶着张妈的手，慢慢坐在椅子上，听着程欢的名字，再次从沈司南的口中说出来，心中一叹。
    沈司南刚走到急救室的门口，一声大喊从走廊那头传了过来。
    “哪里需要熊猫血？”
    随之，就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熊猫血。
    这三个字牵动了所有人都神经，众人的眼光齐刷刷地转了过去。
    一个中等身材的女人，剪着齐耳短发，从走廊迅速跑到了沈司南的面前，来不及喘口气，急急对沈司南说：“医生，是不是这里需要熊猫血？”
    “熊猫血？”
    沈司南一扬眉。
    女人抬手抹抹额头上的大汗，笑了笑。
    “嗨，就是rh阴性ab血型。我们是“熊猫团”，一个民间自发己聚集的组织，里面的成员，全部都是这种血型，全国各地都有的。因为我们的血型非常稀少，遇上危急时刻，总会碰到血库里血浆不够的时候，我们这也是为了自保。有人从京都新闻里看到，说是有个小孩子急需这种血浆，所以，我们才急急赶了过来。”
    急急解释完，女人似乎更是踹得厉害。
    后面跟着的一个年轻男子，赶紧上前补充道：“医生，你快安排，我们这几个人都是熊猫血。”
    “对对对，医生，快，我们这里有五个人，应该够了，赶紧的，救孩子要紧。”
    话音刚落，后面跟着来的几个人，都挽起了衣袖。
    沈司南顾不上客气，立马吩咐旁边的护士，将这几个人带去了检验室做血检。
    然后，正欲往急救室走，却突然转身，冲着霍老太太微微一笑，道“奶奶，这下你可以放心了，这么多人，孩子一定没事。”
    霍老太太脸上的怒气顿然之间，消失殆尽。
    刚才赶来献血的那几个人，随着护士，已经走得不见了人影。
    急救室的门，随着沈司南走进去，又关上了。
    寂静一片。
    “程欢，程欢”
    急救室里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