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里有着说不出的失落和疲累,周炎宗心下一个激动,只剧烈的咳了起来,嗓子眼里有了腥甜的味道,他忙圈手覆在唇边,极力的压抑着。
“清漾,对不起。”
如破了的风箱似的咳嗽声传进韩清漾的耳朵里,让他的整颗心都狠狠的揪了起来。
“更深露重,陛下请回吧。”
一时无言,只余啾啾的虫鸣声。
“砰......”
有重物轰然倒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显得格外的明显,那砸地声似是重重的敲在了韩清漾的心头,他慌忙的扶着地站了起来,又颤抖着手想要打开门,可手抖的厉害,竟也使不上力,还是守在一旁的多子和多福两人将门给打开了。
借着昏黄的光,他看到周炎宗倒在冰冷的地上。
韩清漾忙走了过去,将人搂进了怀里,一颗又一颗眼泪砸落而下。
“周炎宗...你别吓我......周炎宗?”
周炎宗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虚虚的将眼睛掀开了一条缝,唇角挤出一抹笑。
“往日里你总是爱撩拨我,今儿我也算诈了你一回,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不见我的。”
韩清漾伸手替他抹去唇角的血迹。
“你便仗着我爱你,就这么欺负我......”
周炎宗心疼的要命,轻声道:“我哪里舍得欺负你啊......”
他的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散了,全然不似往日里那般铿锵有力,韩清漾慌了神,只哭着道:“周炎宗,方才可是你自己说的,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
周炎宗虚虚的“嗯”了一声。
韩清漾抹去了眼角的泪。
“我这辈子算是栽在你手上了,所以你别想丢下我。”
周炎宗笑了笑,只是这笑比哭还难看些。
“好容易娶回来的媳妇......”他哪里舍得说丢下就丢下呢。
韩清漾的眼睛里氤氲着水雾,可却没有再落泪,他覆在周炎宗的耳旁轻声道:“周炎宗,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来大晋的时候,父王曾亲手喂我服下一颗药丸。”
周炎宗攥着他的手骤然用力。
韩清漾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
“你别担心,我虽不知那是何药丸,只你若真的心疼我,便快些好起来,然后替我去大晋,找我父王讨回解药可好?”
周炎宗点了点头。
“好!”
韩清漾莞尔一笑,“还有你若是敢随随便便就死了,我才不管你的天下,你的子民呢,到时候我就随便找个人搭伙过日子去了。”
周炎宗没有再应声。
一想到韩清漾要跟别人走了,他的心沉沉的,酸酸的。理智告诉他这样也挺好的,不用替他守着,但情感上却是怎么也舍不得放不下。
韩清漾低头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还好你这次没说好,你若是说了,我便真的不管你了。”
......
隔日。
天还未亮,韩清漾便蹑手蹑脚的起了。
他瞧着外头灰蒙蒙的天儿,忍不住叹了一声,这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天还没亮就得起。
汪寿思索再三还是将龙袍给捧了进来。
韩清漾瞥了一眼,“不用,我只是暂代陛下摄政而已。”于是挑了一件墨色绣暗纹的长衫,他原就生的昳丽艳美,穿身黑色也为压一压他的稚气。
金銮殿里众位大臣恭敬的候着,只谁都没想到进来的不是周炎宗,却是个身形修长的年轻男子,男子容颜清隽,眉眼冷肃,不顾众人的议论声,坐在了龙椅上。
从高处望下去,满殿的大臣们脸上的表情,韩清漾看的一清二楚。
“陛下病重需得静养,自今日起由我摄政。”
只短短的一句,就如清水入了滚油里,瞬间就炸开了。
“可有圣旨或是陛下的手谕?”
“简直是开玩笑,一国大事岂能交给外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简直是牝鸡司晨。”
......
韩清漾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议论,只听到“牝鸡司晨”四字的时候,笑了起来,他虽说是男妃,好歹也是男子,怎么就成了“鸡”了,若要真论起来,那也该是“牝鸭司晨”啊。
待议论声渐渐小了些后,他坐直了身子,朗声道:“此事乃是陛下亲定的,况陛下忧心我年轻不懂事,特意请了桑知桑老先生回来把关,如此众位可还有异议?”
桑知贤明在外,众人一时不敢言语。
韩清漾又道:“就算你们有异议也得给我忍着,否则......”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所有的人,见这些人个个面色涨红,精彩极了,他忍不住笑道:“否则我可是会吹枕头风的,届时你们在陛下那吃了亏,可就怨不得我了。”
众大臣一脸懵圈,一时也摸不清韩清漾的路数。
第一次上朝比想象中的要顺利。
韩清漾直接命人贴了皇榜,这世间之大,能人异士无数,他就不信,许下重利竟还找不出一个可以解咒之人,况他也曾细细问过汪寿那晚的情况,曹焕虽没说全,但也透露出此咒出于西北之地。
想来若是消息散了出去,定会有转机的。
下了朝之后,韩清漾又回了养心殿跟周炎宗一同用早膳。
周炎宗见他穿了寻常的衣裳,便道:“我已经吩咐下去让汪寿给你准备龙袍,怎么没有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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