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哥哥现在在大周站稳了脚跟,也还记得派人来接他。
他的脸上难得浮现了一抹满足的笑意。
睿亲王没有睡意,正倚在楼上的栏杆上赏月,远远瞧见了桂花树下站着一抹瘦削的身影,月光柔柔的洒在他的身上,男人的面上有着极轻却极温柔的笑。
他飞身下楼。
“你笑起来好看,该多笑笑才是。况年纪轻轻的整日里也不说话,岂不是太无趣了?”
韩清琅心下一惊,听到熟悉的声音才稍稍安定了些。
还从未有人这么夸过他呢,韩清琅的心砰砰的跳着,犹如擂鼓。
睿亲王见他不说话,自顾道:“你跟皇嫂真的是双生子吗?我瞧着面容也不怎么像,性情更是天差地别。皇嫂人聪明而又开朗些,把我那不开窍的皇兄哄的那是服服帖帖的。你更安静些......”
韩清琅点了点头。
“哥哥他很好,长的比我好,性格也好。”
睿亲王皱了皱眉。
“做人何必那么妄自菲薄,况每个人在这世间都是独一无二的,无需跟旁人比较。我瞧着你就挺好的。性子温驯。”
韩清琅羞的满脸滚烫,好在有夜色遮掩,他还能自在的说话,若是放在白日里他定是早跑着躲了起来的。
“王爷......”
他望了望二楼的方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睿亲王循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有女人娇喝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哂然一笑。
“你这一路上不停的偷看我,就是为了她?”
韩清琅十分讶异,“你都知道了?”
睿亲王笑道:“本王又不痴又不傻,她哪里有个侍女的样子?简直就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嘛。”
他的笑容轻快,有着莫名的感染力。
韩清琅也跟着笑了笑,将手中的那枝桂花递了过去。
“送给你,愿王爷今晚好梦。”
......
等到了京城之后,韩清琅将周炎宗对韩清漾的好都看在眼里,说不嫉妒那是假的,他思索再三,考虑良久,最终才决定走这一步。
哥哥怀了身孕,等小侄子出世后,他们便是一家三口,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而他只能是个外人了。
他不想跟哥哥分开,于是那一夜他大着胆子进了养心殿,跟周炎宗说出了他的想法。
没想到周炎宗骂了他。
周炎宗的眼神深深的刺伤了他,这比打他杀他还要让他难受。
后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养心殿,怎么出的宫。
只知道外头下了好大雨。
黑沉沉的天似是破了一个大窟窿,雨水如注往他身上浇着,他想躲可怎么也躲不掉,他双臂死死的抱着自己,在雨夜里走了很久很久。
他不知道去哪儿,似乎天下之大,竟然容不下一个韩清琅。
走着走着,意识模糊间,他看到了睿亲王府。
他走了过去,还没喊门,人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躺在柔软的床上,屋子里点着好闻的熏香。
“你醒了?”
睿亲王的声音给了他很大的安慰,像是瓢泼了许久的船终于有了停靠的岸。
他红着眼圈,声音哽咽的厉害。
“我犯错了。”
他恨透了这样的自己,他揪着自己的头发,捶打着自己的脑袋,跟着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睿亲王搂着他急声劝慰。
“人这一生太长,谁能保证不犯错,圣人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咱们既知道错了,咱改就是,没必要这么为难自己。”
韩清琅哭的声嘶力竭。
“我真的没想跟哥哥抢陛下的,我只是不想跟哥哥分开......”
韩清琅淋了一夜的雨,被烧的昏沉沉的,病了好几日才好。
......
睿亲王性情随和,最爱结交好友。
这一回出趟远门,一去就是一年多,回来之后争相有人请他去喝酒饮宴,是以整日里也不着家。
韩清琅性子腼腆,不爱见生人,只日日呆在府里。
有一回睿亲王去喝酒,直喝到了半夜才回来。
他喝醉了,走路都踉踉跄跄的,一进门见韩清琅坐在桌边,桌上摆着饭菜。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韩清琅被他这一句话气的立时就红了眼睛。
他出门喝酒也不丢个话,害得他整整等了他半夜,连晚饭都没吃。
睿亲王见他哭了,吓的酒醒了一半,忙将人拥进怀里哄着。
“好好的怎么哭了呢?若是被皇兄和皇嫂知道了,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韩清琅听了这话,气的一把推开了他。
“周朝敦,是不是没有我哥和炎宗哥,你就不管我了?”
睿亲王晃了晃脑袋,低声嘟囔着。
“怎么哭着哭着又生气了呢?”
......
韩清琅离“家”出走了,直接回了宫里。
起初睿亲王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照样的喝酒玩乐,有几回醉醺醺的回家后,见桌旁再无人候着,心里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是夜,辗转难眠。
第二天顶着一双乌青的眼睛去了宫里。
说是给周炎宗和韩清漾请安。
韩清漾见他这般模样,故意道:“今儿便不留你用午膳了,午后我跟你皇兄还有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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