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要偷建材，空大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主动请缨，可是不想配合我，他希望能为主犯，让我配合他。
    这和尚对违法犯罪特别有瘾，不知道是不是以为寺庙还像几百年前那样是个法外之地，无论犯了多大的事，只要放下屠刀遁入佛门，就不必再去承担世俗责罚。
    别天真了弟弟，大唐早就亡了。
    即便真有这样的规矩，他也不能仗着自己和尚的身份，通过一会破戒一会虔诚的操作，来给自己的违法犯罪行为找借口呀，不过这种操作确实骚，和熊孩子写检讨有异曲同工之妙。
    好在这一次的行动并不犯法，我不算带他下道。
    时近半夜，阿辰又跑刘小满家“双排”去了，我和空大没酸，因为今晚我们就要行动。
    为了让空大表现得正常一些，我特别强调了这次行动的性质。
    空大一听说不是偷东西，又是失望又是不理解：“为何不算偷？暗取他人财物还不算偷？你比和尚都会骗自己。”
    我解释：“我要偷的是王盘公司的建筑材料，明白了没？”
    “王盘公司的建材？”空大努力参悟着：“所以偷朋友的就不算偷？”
    “不是呀，我不是卖了王盘那个日本老板两幅画嘛，他还欠我们一千六百万尾款没付呢，这些钱我占一半儿，也就是说他欠我八百万。八百万啊，我才拿他一点建材而已，你知道同样的欠款数额，银行对我做了多少比这更不是人的事儿？高额的利息，限制出境，征信监管，强行扣除账户余额，强行将贷款信息散播到我的社交群体中。我特么就是没结婚，要是结婚办婚礼，银行都能出个人来问新娘子：你愿意吗？愿意无论贫穷、疾病都不离开他，愿意愿意替他一起还贷款吗？”
    空大怒目：“竟有如此不仁不义之徒！”
    我无力道：“不说这些压力太大的事了，咱们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到拯救北台这种小事上来吧。”
    我和空大出门，其实也没做什么准备，就是给他戴了一顶滑雪帽，他脑袋太亮，不挡严实了容易暴露。
    路上空大还在纠结：“既然有债务关系，你为何不向王盘大哥直接开口？以他的性情定然不回拒绝，利用权限走正常的程序，我们一样可以获得需要的建材。”
    我一路颠颠小跑着：“嗨，最近总找他帮忙，这事就不给他找麻烦了。”
    “偷那么多建材，不也是在给他找麻烦嘛。”
    “没事儿，他现在已经不是保卫科长了，丢了东西也轮不到他背锅。”
    “丢？你提到了丢字。”空大终于收起了忧国忧民的怜悯神色，露出作恶时一贯的凶狠表情：“所以小僧就说嘛，咱们这就是偷！”
    这和尚，执念太重！
    出了小区，我们打车来到“宫本建材公司”，也就是王盘的单位。
    前几天我在这提建材，去过各个场地库房，没隔多久，大致的位置都记得。
    我的目标是水泥、沙子、砖头和钢筋，以国标配置进行偷盗。我要盖的建筑需要一定的强度才能确保不在搬运移动中损坏，豆腐渣工程肯定吃不消。
    库房重地，大门上写着闲人免进四个大字，在大门里面，就是堆满了建材的露天场地。
    我摸着墙根儿想靠过去，被空大一把抓住。
    我回头压声：“干嘛？”
    空大双手合十，拢起除了食指外的其他手指，向库房大门上方指了指，那里竟然有一排摄像头。
    我暗道不好，上次来提货还没见到这些摄像头，新上任保卫科长动作也太快了。
    新的保卫科长明显不像王盘那样腐败，这些摄像头都亮着红色的电源灯，全是真货。
    我愁眉不展，空大微微邪笑：“叶哥不必烦恼，且看小僧手段。”
    说着他默宣佛号，我以为他要施展什么法术，结果他摸兜掏出一副双筒望远镜来。
    这望远镜一看就是高级货，个头不算大，上面有各种功能按钮，我从前面回看那粉色的镜头，里面隐隐有电子信息数据跳动。
    “你这东西从来弄来的？”
    “捡的。”
    “在哪捡的？”
    “这种货当然只有部队才有了。”
    军品你都敢偷啊？这和尚疯了吧？！
    空大观察了一阵，收了望远镜，用手势提醒我跟他走。
    我们绕着库房的正大门走了半圈，空大带我爬上一栋矮楼，找到了一处配电箱。
    空大以开锁工具打开电箱，里面是错综复杂的电路。小和尚皱了皱眉：“这么多线都在这里啊，这家公司的电力系统也太儿戏了。我们只需要切断监控的电源，乱碰其他的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蹲下来看了一下，然后一言不发，伸手就把一根蓝色的电线给拔了。
    空大不解：“叶哥你干嘛？”
    “你不是说要断掉监控的电源吗？”
    “你是如何知道是这一根的？”
    我哼哼一笑：“这套监控是这两天新装的，电源线肯定也是新装的，所以我得出结论，最新的这根肯定就是监控电源！”
    空大无言以对，一直沉默的小三道：“叶先—生，你的电工—是雷神教的吧，玄学—有余，根本没有—道理。”
    空大无奈：“你会因为新买一部手机就单独扯一条电线吗？有插排就可以了，监控的电源肯定是并在了哪条线路上的。”
    最后还是空大顺着外部电源把准确的线路摸了出来，然后取出一道雷霆灵符往上面一贴。
    啪的一声轻响过后，空大对我点头：“搞定。”
    我们下楼回到之前的位置，监控上的红色电源灯果然灭了，不仅监控灯灭了，原本露天场地中明亮的照明灯光也灭了。
    我和空大面面相觑，他说：“你拔的那条应该就是照明电源。”
    想干点好事处处碰壁，做点坏事老天爷都帮忙，就这命了。
    空大取出那副把手都被他盘亮了的老虎钳，熟练的在大门旁的铁丝网上破开了一个洞。
    顺利潜入库存场地，空大还鬼鬼祟祟猫着腰。
    我大大方方的往里走：“你就放心吧，这里没保安，就算王盘不当保卫科长了也不会放弃那四个空头工资的，这里最多就四个纸人。”
    “小心！”空大突然低声提醒，拉着我蹲了下来。
    我们蹲在一辆货车的后面，失去了照明的环境下只能借助幽幽月光去观察周围的环境。
    寂静的环境中，我先是听到一阵轻微的，很有规律的脚步声。寻着声音，看到有一排人影从场地某个货堆后面缓缓走出。
    一共四个人，他们身着保安服，腰上挂着警棍，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好像喝多了一样晃晃荡荡的，可动作又很协调，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性。
    我嘀咕：“还真招了新的保安，这保卫科长真是不想干了，连王盘的空头岗位都敢占。”
    空大摇头低声：“不是保安……”
    “不是保安是什么？”
    空大没有回答，掏兜拿出望远镜递给我。
    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抬起望远镜，向着那队保安的方向看去。
    这个望远镜功能复杂，焦距不准，我扭着镜头，胡乱在上面按着。
    一番操作下来总算让我对好了焦距，夜视镜头下的画面立刻清晰了起来，同时我就觉有一道凉气顺着脊椎由下而上直冲头皮。
    因为我看清了那四个保安的容貌，他们都是朱唇一点，眉目死板，脸上挂着两坨腮红的纸人！
    就是我当初糊给王盘的那四个纸人！
    在我看清他们的同时，因我的误操作，望远镜上投射出一点红外线，随着我移动镜头，分别打在了四个纸人的脸上。
    于是它们也发现了我。
    四个半背向我往远处走去的纸人，突然间以诡异的角度把脑袋扭向身后，然后就保持着脸和后背面向着我的姿势，反着关节冲了过来！
    别这么激动好吗？我还没偷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