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皇后娘娘。”贵妃在场,谁敢插话?
闻言诸妃嫔都看着云风篁,云风篁也是当仁不让,按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急声说道,“方才,妾身们听说了昭武伯的事情,实在担心娘娘,这不,就陆陆续续过来瞧瞧?结果来了才知道,这宫婢拦在外头,不许任何人见您!妾身好声好气的同她商量,说这不是距离娘娘吩咐已经有点儿辰光了,可别娘娘伤心太过,出什么岔子?结果这贱婢……”
贵妃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哼道,“居然死活不肯!妾身越想越觉得可疑,故此冒犯凤辇,命人强行开了门进来……万幸娘娘平平安安!”
顾箴接到了噩耗,原本就是心乱如麻,贵妃还要这样打扰,心情就很不好,没好气道:“让人不要打扰,是本宫亲口吩咐的,当时,淑妃也在场,怎么,淑妃没跟你说?”
说话间目光扫向崔怜夜。
崔怜夜下意识说道:“回娘娘的话,妾身……妾身说了的。”
说了这话又是后悔,因为怕这么回答会得罪贵妃。
虽然她不想惹皇后生气罢,但皇后贵妃之中必定要得罪一个的话,她还是宁可得罪皇后的。
好在云风篁没有震怒的意思,反而点着头:“皇后娘娘不必怀疑淑妃。妾身过来的时候,也是专门问过她的,她也说了,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娘娘亲自吩咐的不许打扰。可是娘娘您想,淑妃是头一个赶到的,当时虽然听您这么吩咐了,然而等到妾身这些人过来,谁知道娘娘是不是转了主意呢?再者,刚刚妾身也说了,娘娘早先为了昭武伯的缘故就病过好几次,说不得落下来些病根,如今再被这么一刺-激,谁知道一个人呆着会怎么样?”
“这不是让这贱婢看一眼娘娘如今的情况,好叫六宫安心吗?”
“其实就算妾身这些人不提,这贱婢身为娘娘近侍,难道就放心?”
“谁知道她油盐不进的,怎么看怎么可疑!”
她就当没看见皇后难看的脸色,自顾自的说下去,“娘娘也别怪妾身鲁莽,毕竟您想啊,此番摄政王余孽之所以能够刺杀昭武伯,不就是因为昭武伯觉得对方是麾下部属,毫无防备?否则以昭武伯的身手,怎么可能被区区一个校尉刺杀得手?妾身所以就想了,若是摄政王余孽诚心针对昭武伯一脉,万一也在娘娘跟前埋伏了刺客怎么办?故此妾身刚刚叫人来砸门的时候,心里可是担心极了!就怕开门之后会看到娘娘遭遇什么不测。”
“如今看着娘娘太平无事,这心啊总算可是放下来了!”
顾箴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想发作,但想想贵妃这番话,合情合理,若是责骂,倒显得不识好人心一样了。
她深吸口气,说道:“本宫知道你们的心意了,不过本宫如今心里正乱着,你们还是先下去罢。”
“娘娘,妾身就是担心您这会儿会钻牛角尖,才专门过来的。”本来皇后这态度,诸妃嫔都该识趣的告退了。
可云风篁偏不,她不但不走,甚至还走前两步,拣了个座位坐下来,从袖子里抽出团扇轻摇了下,缓声说道,“再没有比妾身更清楚失去亲人的痛楚的,当初,妾身悲痛欲绝之际,全赖娘娘安慰。这会儿,妾身又怎么能够让您一个人孤零零的待着?”
顾箴原本就不是城府深沉之人,只不过累年在宫闱里,被逼着多想罢了。
闻言竟然有点儿将信将疑。
因为当初她是诚心诚意去安慰云风篁的,那会儿贵妃也是反复表达过感激之情。
此刻就有些恍惚,心想自己是不是误会贵妃了?
也许在贵妃心里,她这番举动……
当真是好意?
一时间便没有吭声。
云风篁也不在意,从从容容的说道:“正所谓人死不能复生,咱们这儿再怎么悲痛,也是无济于事……娘娘就算不为自己想,也为膝下诸皇子想一想!几位皇子还那么小,还需要皇后娘娘的照顾。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的,却教他们怎么办呢?何况即使昭武伯在天之灵……”
说到此处,皇后总算醒悟过来,愕然道:“谁跟你说家父已经过世的?!”
她亲爹可还没死呢!!!
“……”云风篁也分明的怔忪了下,立刻看向陈兢。
陈兢二话不说,跪下来背锅:“回贵妃娘娘的话,昭武伯的确还在人世,都是奴婢传话不周,叫娘娘误会了!”
“你这狗奴才,传个话都能犯这样的错处!”云风篁没好气的骂道,“要你何用?!与本宫滚出去,看本宫回头怎么收拾你!”
继而转向皇后,“对不住啊娘娘,都是妾身御下无方,没想到竟然犯了这样的错处。还求娘娘原宥!”
说实话顾箴挺膈应的,她这儿正位亲爹的生死焦虑呢,就有奴才叫贵妃误会昭武伯已经凉了,这岂不是故意触霉头吗?
但贵妃毕竟地位非比寻常,闹起来她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不得不打落牙齿往肚吞:“只是奴才的过错,哪里能怪你?罢了,你也是怪忙的,且回去罢。”
“娘娘,既然昭武伯并未身故,您却何必这般自苦?”但贵妃仍旧不肯走,不但不走,甚至还摇着团扇继续苦口婆心的劝她,“您想想看,您在这儿不吃不喝不见人的,对于昭武伯的伤势,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好好儿保重自己,回头昭武伯知道了,心里头爽快,没准还能好的快一点儿。”
这天云风篁打着担心皇后的旗号,在凤辇里硬生生念叨了两个多时辰,这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顾箴简直是……
偏她还吃不准这贵妃什么用意,等云风篁前脚离开,后脚就问左右:“你们说,贵妃这是真心怕本宫独处会想不开呢,还是存心过来给本宫添堵的?”
左右对望一眼,也是迟疑,过了会儿,才有侍者小声说道:“这……娘娘,婢子也说不好。只是,由伯爷遇刺的经过,联想到您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可别有人算计,婢子觉得,也不无道理?”
这话说出来,同伴们都皱了皱眉:这几个意思啊?昭武伯是被隐藏在部属里的刺客刺杀的,难不成也怀疑她们这些近侍会对皇后不利?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搞这种彼此怀疑,这说话的怕不就是哪里安插过来的眼线吧?
“……”皇后也是无语片刻,才说道,“贵妃这话听着仿佛合理,但莫忘记之前伊氏的事情,没准就是借题发挥,故意折腾本宫。”
她是了解云风篁睚眦必报的性-子的,思索了一番叹口气,“这贵妃心思深沉又心硬如铁,当初本宫跟她那样不和睦,听闻谢氏的事情之后,尚且前往浣花殿安慰她。她倒好,本宫现在这个处境,她怎么就忍心来消遣本宫?”
摇了摇头,顾箴如今没精神跟贵妃起冲突,“明儿个就替本宫称病罢。若是她还要强闯进来,本宫却也不会给她好脸色了。”
今日是她疏忽了,也是没想到云风篁会在这种时候还不忘记报复一把。
不过次日云风篁倒是没再来找顾箴,毕竟一个劲儿的“开导”皇后,贵妃自己也累的。
再说了,听说皇后今日病了,云风篁也就满意了。
当初她被顾箴“安慰”一番之后,可不是也急火攻心,转头就病重了几分?
一报还一报,知道皇后不好,她也就开心了。
于是这天她就去了帝辇找淳嘉了,在天子跟前很是悲天悯人了一番:“才听到这个消息,妾身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毕竟妾身是亲身体会过失去生身之父的痛楚的。真没想到这会儿昭武伯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皇后娘娘要怎么熬过去?昨儿个妾身去陪了皇后娘娘会儿,看着皇后娘娘精神点了才走的。本来还以为可以熬过去,谁想如今又病倒了……哎……这还是路上呢,可要怎么办才好?”
淳嘉这会儿也正为此事头疼,主要是,昭武伯这眼接骨上遇刺,反而不太好安置。
本来皇帝在靖宁侯出征前,对于相关将士的封赏,以及整个家族的后续安排,就差不多有了一个打算。
虽然这个过程里,发生了一些变故,比如说柯淙杀了柯定之类,但大方向还是不需要改变的。
但哪怕天子再怎么算无遗策,也没想到这都打完了消停了,昭武伯还会遇刺,还性命垂危!
要是昭武伯熬过来也还罢了,因为边关左右短时间不会有战事,在皇帝的计划里,正好趁着此番封赏,将昭武伯调回朝中,一点点瓦解其在定北军中的势力威望,让整个顾氏做个吉祥物后族,就是那种能够给将来的嫡皇子一定帮助,但也翻不了天的那种。
可要是昭武伯没熬过来……
尽管顾氏有着子嗣反叛,可是毕竟没搞出什么动静不说,昭武伯驻边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人都不在了,总要给些情分。
尤其是,刺杀昭武伯的,还是摄政王余孽!
这就很尴尬了。
因为摄政王夫妇当年去的突兀,淳嘉都颇为意外,所以整个摄政王一袭,其实如果不是出了宫变那事儿,急需背锅侠的话,是可以跟摄政王两个儿子一样,有个善终的机会的。
毕竟天家叔侄撕了那么多次,对着天下黎庶,却始终保持着“我们是自己人”的姿态。
除却高层外,外界不是那么清楚他们之间的矛盾重重。
后来公襄若寄跟继妻相继离世,皇帝还没发动就赢了,两个堂弟又完全不是他对手,更谈不上多少野心,淳嘉自然乐得大度。
倒是对公襄霄、公襄震格外优容起来,爽快的封了爵位。
甚至还将公襄震留在跟前照顾。
……所以在官方,是不存在摄政王余孽的。
当初宫变时,公襄若寄的残党背锅,理由也是他们一直挑拨天家叔侄关系,并非真正为摄政王报仇:摄政王跟天子好着呢,根本没仇怨,所以报什么仇啊简直荒唐!
此番这刺客对外宣布的身份,就选了诃勒背锅,说他勾结诃勒……
但整个来龙去脉,底下人不知道,高层却很清楚。
要是淳嘉没有动摇立嫡子的决意,昭武伯没了,甚至可能是件好事。
毕竟天子短时间用不上这位武将了,这人去世,只会让天子更加放心后族。
然而如今皇帝转了念头,想立贤了,如果这个被看中的皇子不是皇后跟前的,不是十皇子、十二皇子,那……可想而知,大家会怎么看他。
他们不会觉得天子是从立嫡改立贤的,他们只会觉得,淳嘉还是那个淳嘉。
当年拿继后之位忽悠了欧阳氏等几家望族,后来利用的差不多了,觉得他们既然上了船没法反水了,转头封了顾箴为继后。
如今顾氏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昭武伯都为此付出了性命作为代价,皇帝却也立刻抛弃了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顾氏一族,将东宫之位转交其他皇子……
这……
淳嘉毕竟还是要脸的。
准确来说,如果能够要脸的话,皇帝还是想争取一下的。
第四百五十一章 一报还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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