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娘虽然不会说话，但是成念娇和哑娘相处已久，看着哑娘指手画脚的，竟也能看懂哑娘的意思，二人毫无隔阂地聊了起来，气氛愉快。
    成念娇趁机提出了今天的过来的最终目的，“哑娘，不如我向花姨请求把你让给我吧，在我那里，绝不会让你受一点的苦，您大可放心。”
    哑娘被大火烧过的脸很难露出细微的表情，只有双眼中透出的阵阵的疑惑，似乎听不懂成念娇的这个要求。
    成念娇转过头看了朱小六一眼，朱小六立即意会地点点头，连忙帮忙开腔道。
    “对呀，哑娘，你跟我们回去吧，在我们那保准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不会让你受一点的苦。我和阿娇今日过来就是为了和你商量这事的，如果你同意，我们就去和花姨说。”
    本以为哑娘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出乎意料的是，哑娘竟拼命地摇头，又摆手，表示她十分不愿跟着她们回去。
    “哑娘，您这是为何呢？跟着阿娇过去多好呀，不用干活，还能好吃好住的。”
    朱小六说的就是现实版的自己，一边说一边乐呵呵地笑了。
    翠苑看得出成念娇是真心想为哑娘好，便帮忙说项，“对呀，哑娘，你瞧小六现在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的，脸上长肉了，人看起来都比以前好看了很多。”
    尽管几个人都劝说哑娘，让她跟着过去，怎料她死活不肯，不能开口便使劲地摇头，摆手，就是不愿答应。
    哑娘不愿意，成念娇这次的提议就失去了意义，只能悻悻而归。
    她和朱小六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哑娘放着轻松的日子不过，偏要在醉花楼中熬苦呢？
    成念娇回想起哑娘受伤的那天柳燕花的安排，她对哑娘的担忧怎么藏也藏不住，现在想来，哑娘和柳燕花之间应是有些渊源。
    不然柳燕花也不会把脸被烧伤，容貌可怖的哑娘留在青楼中。她还记得当初有位客人误闯后院，恰巧碰见哑娘，当时哑娘正撑着灯笼蹲在地上寻找东西，一转头，灯笼的光刚好照在哑娘烧伤的脸上，差点把那个客人吓得半死。
    也不知道柳燕花后来用何种办法解决了那个客人的发难，反正哑娘平安无事。
    越想就越觉得这俩人之间应是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既然柳燕花能妥当地安排哑娘的起居，应该也不会对哑娘太差才是。
    “月娥，叫马车过来，送我们去城西。”
    “姑娘，不回茶楼吗？”
    “暂时不回，我想去城西寻一个人。”
    扬州城的城西是贫民聚集地，很多的混混瘪三，尤其是狗尾巷，那里的混混最多。
    听说去年夏天，往南边的地方发大水，不少人家园被淹，流民逃难到扬州，都被安置在狗尾巷，流民，混混瘪三，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光是听闻就让人害怕了，别说要进去。
    “姑娘，不知你说的是去城西哪呢？”
    “狗尾巷。”
    月娥微微蹙眉，打量着成念娇。心想，这成姑娘也太大胆了些，狗尾巷也敢去。
    别家的正经闺女听闻狗尾巷里出来的人都会自动远离，哪像成念娇还自动送上门。
    月娥想出口阻止的，但是杨子煜说过，要听从成念娇的话，不管成念娇说什么她都得听从，既然成念娇提出要去狗尾巷，她也不好反驳。
    只能暗中让平时守在一旁暗卫跟紧些，千万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阿娇，你要去狗尾巷不是要去找那个人吧？”
    朱小六一听闻狗尾巷便来了兴趣，这个巷子她还是昨日才听说过，还是从乐叔的口中听闻。
    乐叔和成念娇说狗尾巷里住了些手艺人，听闻手工不错，或许能找到人做出成念娇所要的韧性纸，只不过他也是四处打听，听人说起罢了，还不一定是真的。
    乐叔还劝说成念娇不要自己去找，因为狗尾巷乱得很，普通人家都未必敢进狗尾巷，若是真的想找，他再让人去就好了。
    怎料成念娇心急得很，昨夜才听说，今天就想着自己找上门了。
    因为她的店铺已找好，构思也有了，差的就是手艺人，还那些韧性纸。
    能泡水不化的韧性纸。
    没错，成念娇在过年前拿到了品香居的分红，收入比她想象中的要多。
    她拿了一部分钱出来存到钱庄中，准备拿来还给杨子煜，剩余的钱她准备做些小买卖，多赚些钱。
    总不能一辈子都住在杨府，受制于杨子煜，她总有一天会存够钱，还给杨子煜，然后离开他，到时候俩人就互不相欠，她的离开也就变得心安理得了。
    杨子煜对她的好，她当然能感受得到，现在的她变得有些舍不得离开杨子煜了。
    但是以她的身份和杨子煜的身份，一个卖身者与买主，怎么说她都是弱势的一方，想提什么要求是不可能的事。
    她不想做封建社会三妻四妾的牺牲者，她成念娇要的那个人是愿意为她洛水三千，只取一勺。
    很明显，现在的杨子煜是做不到的吧。
    光是听杨管家的语气便听出来了，成念娇这种身份在杨子煜身边只能做一个填房丫鬟，这是最低贱的身份，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一点不受重视不说，还得受所谓的主母欺凌，不得善终。
    光是想着就可怕，那便不想罢了，专心做好目前自己能做的事吧，总有改变命运的一天。
    马车突然的刹停，成念娇的身体震了震回过神，有些迷茫地看着车厢门。
    “姑娘，到巷子口了，这里有很多乞丐，瞧见我们的马车都围了过来，实在过不去了。”
    成念娇眉头微皱，不过双眼发亮，似乎有了主意。
    “月娥，把车门打开，我要出去。”
    朱小六不由咋舌，她是当过乞丐的人，她知道乞丐的心性，有些乞丐为了能拿到钱，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的，成念娇现在下车，未免太冒险了些。
    “阿娇，要不我们还是折返吧，”她悄悄地掀开车帘子，发现外面确实围了很多乞丐，有的乞丐一见车帘子打开竟急急地把手伸了过来，吓得朱小六赶紧放下车帘子，“这里的乞丐太多了，不太安全。”
    成念娇摇摇头，“既然已经过来了，我就不准备轻易回去。”她转头看向玉翠，“玉翠，你身上有银两吗？”
    “有的，奴婢身上有些碎银，还有些铜板。”
    “那就行了，把铜板都给我吧。”
    朱小六立即明白了过来，成念娇这是准备故技重施，就像上次去湾水镇外的城隍庙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