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的人在府中等了又等，依旧没看见成念娇的踪影。
    客人陆续上门吊唁了，总不能耽误了仪式。
    摆在大堂中央的棺木里只放了杨子煜的血衣和腰带，棺木还未完全合上，凡是过来吊唁的都会偷偷地瞄几眼。
    看到果如传言所说的只有一件血衣皆摇了摇头，“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就离世，还死无全尸，只剩下一件血衣。”
    “咦？杨夫人呢？怎么不见她的踪影？”
    “听说身子不适在院落里休养呢。”
    “也是可怜了她，年纪轻轻的就要承受丧夫之痛。”
    “你是不知道吧，听说当初钦天监就说过她命硬或许对夫家不大好，是杨公子硬要求皇上赐婚才有了这段婚事。想不到成亲不到半年就出了这样的事……”
    宾客在底下议论纷纷，杨老太听得十分头疼。
    本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已经让她十分伤神了，迎宾这种事不该由她来做，可成念娇迟迟不出现，只能由她来主持大道。
    “成家亲家到。”杨府管家大声说道。
    杨老太不由一喜，抬眼看向门口的方向。只见宋芸娘和成景仁带着一身素衣的成傲过来了，而他们的身后并没有成念娇的身影。
    杨老太双眼不由暗了暗，满腔的失望，只能忍而不发。
    宋芸娘满脸尴尬地走到杨老太身边，“杨老太节哀。”
    杨老太抿着唇点点头，欲言又止。
    宋芸娘自然知道杨老太要说什么，“阿娇她身子不舒适，因此暂时在我府上休息……”
    “她倒是好大的面子，连自己的夫君发丧都敢不回来，是不是嫌杨家媳妇不好做，不想做了是吧？”淑妃忍了好一会的脾气终于爆发了。
    都说淑妃脾气好，那是因为她性子淡薄不争不抢罢了。但并不都能说她没有脾气，现在她就因为成念娇迟迟不出现的事十分生气。
    宋芸娘愣了愣，吃惊地看向淑妃。方才没留意，现在才发现这个一身素衣，浑身没有首饰的女人是淑妃。
    退去浑身的金银首饰，原来淑妃也是普通人一个。
    混账，都这个时候了，还想这些东西干嘛？宋芸娘在心里暗骂自己笨蛋。
    “参见淑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民妇方才没有留意到您才……”
    淑妃不耐烦地摆摆手，“客气的话不要多说，我今日过来是为了我弟弟发丧的事。你倒跟我说说，你的女儿还要不要继续当杨家的媳妇，若是不愿意当了就不要回来了。”
    “这……”宋芸娘心里苦得很，她早就劝过成念娇，是她不愿意回来罢了。
    想不到他们才刚到就遭到淑妃发难了。
    不过成念娇也是过分，夫君的丧礼都不愿参加，难过淑妃会生气。
    宋芸娘偷偷地看了杨老太一眼，准备听听杨老太是如何说的。
    杨老太一脸的疲倦，双眼中满是失望，一直抿着唇不做声。
    “阿娇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淑妃娘娘千万不要误会了。阿娇和姑爷伉俪情深，又怎会不想做杨家的媳妇呢？”
    “那她夫君发丧，她倒是回来帮忙啊？”淑妃说话尖锐，不愿放过。
    她也实在是太气了。
    “亲家，哦不，很快也不是亲家了。”杨靖华又一次出现了，“成太太才是。你们的女儿胆敢连自己夫君的丧礼都不参加，怕也是不想当杨家的媳妇才会这么做了。不如我们就成全她……”
    “放肆！”杨老太大喝了一身，“这里何时轮到你说话了。”
    本来淑妃还因为杨靖华帮忙说话而感到高兴的，杨老太突然喝止杨靖华的话，看来杨老太不是这么想的。
    淑妃转过头看向杨老太，“祖母……”
    杨老太看了眼身侧的管家，“客人来的差不多了吧？仪式开始吧，也好让大家早些回去歇息，别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祖母，成娇可还没回来……”淑妃一脸的忿忿不平。
    作为自己弟弟的娘子，迟迟没有出现，淑妃是一万个不愿意的。她也不是真的非得休了成念娇，方才说的那些话也是为了给成家的人施加压力好让他们回去把成念娇请过来罢了。
    怎料杨老太会突然说这样的话呢。
    杨老太摆摆手，“不用多说了，仪式开始吧。”
    就算淑妃的面子多大，在杨府，大家都得听杨老太的话。
    既然杨老太都开腔了，大家自然不敢有所怠慢，发丧的仪式就这么开始了。
    在少了当家主母的情况下就这么开始了。
    本该跪在火盘前烧纸钱的成念娇被杨老太所代替。
    人家都说白头人送黑头人不好，烧纸钱的功夫不该让杨老太做。
    可杨老太执意要做，大家也是没办法。
    整个流程走完了，成念娇始终没有出现。
    “封棺。”
    杨老太一声令下，棺木缓缓地合上。
    杨家的世代都葬在京城外的陵地，杨子煜的衣冠冢也一样，要运到郊外的陵地下葬。
    送葬的队伍很长，却没有成念娇的身影。
    百姓议论纷纷，什么样的话都有。
    淑妃的脸因为大家议论声越变越黑，君玉麟坐在身侧为难地看着淑妃，“母妃，别置气，舅母她……”
    淑妃摆摆手打断君玉麟的话，“你不必为她说话，她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
    她本来也很喜欢成念娇这个弟媳的，现在却失望至极了。
    “我或许知道为何舅母没过来的原因……”君玉麟欲言又止。
    淑妃双眸转了转，不可置信，但还是开腔了，“你到是说。”
    “听府中下人说，舅母始终觉得舅舅还没死，因此她才抗拒参加舅舅的丧礼。”
    “当真？”淑妃脸上的怒意少了很多，反而起了恻隐之心。
    “嗯，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看来君玉麟在方才不见了一会，原来是特意去问话了。
    这么说来，淑妃也算明白了杨老太为何十分失望也不愿她插手成念娇的事。
    “也是可怜了那孩子，不过既已成事实就不该执着，她的固执只会让大家都不好受。”
    君玉麟点点，“可是她还没想明白，我们旁人也讲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