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天和三星门的人很快就追了上去,季风扣紧风银的手道:“在天上目标太大了,我们得下去。”
风银:“嗯。”
长卿云眼神去了玩味,多了一丝疯狂:“将整座山封锁起来,一个都不能放过。”
季风拉着风银在前飞跑,三星门和水月天两众人乌泱泱的在后面穷追不舍,前方忽然一道黑影御剑落下,玄参提着剑一双亮如明星的眼挂在冷冰冰的脸上,挡住他们的去路。
季风皱眉:“怎么他也来了,走这边。”话落迅速转了个方向往上面跑。
风银紧跟季风的步伐,道:“方才赤乌凰动静太大,必是闻声而来,我让洛商将赤乌凰的事散布出去,他应该很快会带着人来水月天。”
季风冷哼一声:“很好,让他们都来看看危燕三星门是怎么除天垣妖魔,扶人间正义的。”
“前方已无路,还不快束手就擒。”水月天门人在后面大喊一声,季风拉着风银直往上跑,跑到一处断崖边,已经是山峰最顶出,脚下的石子被他踩得落下去几颗,一点回响也没有,被吞噬在高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中。
季风侧过去看了看风银,嘴角扯了扯,道:“走了一条绝路啊,后悔么洵舟?”
若不是他拖累风银,一个水月天是困不住阆风少君的,但他偏就这么做了,这双手,不论要他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会再放开。
两人被团团围住,长卿云摇着扇子越过门人上前,发出阴恻恻地笑声:“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啊,一个是阆风少君,背负着无数人的鲜血,一个是时风门少主,承受着母亲犯下的罪过,血海深仇、盗窃之罪碰在一起,不仅没有演变成更深的仇恨,反倒擦出了柔情的火花,如今这世道也开始时兴得饶人处且饶人,相逢一笑泯恩仇了吗?”
季风冷笑:“当年的事背后究竟如何,你难道不比我更清楚吗?我娘是受谁引导去盗若木之花,又是谁煽动整个修界讨伐阆风,三公子可不要赖。”
长卿云撇了撇嘴,幽怨道:“这就很冤了啊,我虽不是什么正派君子,但我爹干的那些事可不能算在我头上啊。”
季风“呵”了一声,道:“承认了?”
长卿云眯眼:“遮遮掩掩那是我爹的作风。”
季风:“所以你光明正大的将那么多人囚禁在你的地牢中供你赏玩,只是为了满足你扭曲的收藏癖?”
“这你又冤枉我了,是他们自己得了灵器愿意报答我的啊。”
陆息拢着手站在长卿云侧方,开口打断道:“季小公子,你不会是在拖延时间吧。”
陆息话落,季风往他那边看过去,忽然忆起了这张脸,瞳孔一缩:“原来是你。”
“你终于记起我了。”陆息笑了笑,抬手在自己腰间比划了两下道:“上次见面,你只有我这么高。”
季风脸色陡然一沉,松开风银的手上前几步,手按在九骨钦墨上,沉声道:“是你将我娘的尸体送去白焰门的,陆息。”
陆息见他眼中升腾的怒气,无声叹了口气,道:“小公子,我好歹将你娘的遗骸送归她本来的地方,你就这般对待我吗?”
季风咬牙道:“我娘是怎么死的。”
陆息顿了顿,眼神一凝,并不回答,也没有说是被阆风人杀的。
季风跨步上前,重复道:“我娘是怎么死的!”
“季风!”风银眼神一变,想要上前拉住季风,忽然一把剑挡住他的去路,他飞快的回身躲开,玄参横在他面前,沉声道:“我要见我弟弟。”
“滚。”风银挥手震开他,玄参退了两步又将他缠住。
季风将骨扇结成剑,劈手向陆息刺去,陆息轻而易举躲开季风,道:“你何必。”
“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告诉我。”季风对准陆息横剑一扫,陆息微微后仰与剑锋擦过:“你明明已经猜到。”
陆息一步一步向悬崖边退,季风发疯般追着他刺:“是你们,全都是你们。”
季风放出几道袖中丝铺面朝陆息袭击,陆息一时没料到这一手,旋身躲挡,季风趁此机会迅速靠近,剑指陆息胸口,陆息抬掌一震,直接将季风震得跌落悬崖。
“季风!”风银大喊一声,一掌震退玄参飞速往悬崖边追去,依旧是来不及,只看到季风的身影眨眼间消失在峭壁的云气中,正要跟着往下跳,被追上来的玄参一剑挑开。
长卿云死盯着陆息不悦地皱眉:“你为什么把他推下去?”
陆息耸耸眉:“这小子太狡猾了。”话落陆息察觉到一道冰寒刺骨能将他剥皮抽筋的目光钉在他身上,陆息测了测头,对上风银冰寒的眼眸。
陆息连连躲退,风银的攻势比之季风猛太多,竟有些招架不住,风银一点喘息的余地都不给他,招招致命。
如今只剩下风银一人,在场三人都不能让他也跑了,纷纷上前合围,风银以一敌三,丝毫不退。正现在四人混战的胶着之际,水月天门人慌忙上前高声报道:“三公子,陆大人,玄参大人,各大门派的人正围在水月天门外,以剿灭邪魔之首赤乌凰的名义,要闯进来了,我们快拦不,,,啊!”
门人话音未落被一道猛然从崖底窜出的藤蔓砸下来,扎破悬崖边的岩石地面数尺深,震得一众门人跌倒在地,接着好几道金色的藤蔓冲出悬崖,生生将半个悬崖封锁起来。
陆息三人被这道刚劲猛烈的力量逼退,抬头就看见一黑衣少年踩着藤蔓从崖底飞旋而上又很快落在地上,季风眼中的红芒一动,树十根金色藤蔓开始拨动峭壁,如地狱爬出来的巨蛇一样朝崖后面的人袭去,将所有人阻挡在外。
季风回过头,对着身后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的那双眼展眉一笑:“洵舟,,,唔。”
风银上前两步,一掌拍在季风胸口,将一股温润的灵流源源不断地灌进季风体内,季风觉得自己身体里那股虚乏感减轻了不少,笑了笑:“这崖太高了,掉了好久,真怕上来晚了你就跟着往下跳了。”
这个人,永远是这样,哪怕离生死之际只差一毫,他也能这般没心没肺。
季风看着眼前的人垂首不语,眼眶通红,不由得收起眼中的玩笑,问:“你不会真打算跳吧?别这样,我会得意忘形的。”
风银还是不理他,季风抬手握住风银按在他胸口的手,道:“要不咱们再跳一次,一起?”
风银隽眉冷翠,终于忍不住怒道:“你有病吧。”
季风一怔,他认识的风银在人眼里就是艳如桃李冷若冰霜,是喜事怒都不挂在脸上,他很少见他控制不住情绪,连一个转瞬即逝的笑都如昙花一现,更莫说现在这般毫不留情的直接骂他?季风心中岂止是心绪飞扬,扣紧他的手,道:“你再不说话我就要有心病了,他们就快来了,咱们走吧。”
风银:“往哪里走?”
季风拉着风银往前走几步,停在悬崖边上,高山的风吹动两人一黑一白的衣衫猎猎翻飞,季风清朗的声音顺着风飘进风银耳中:“洵舟,愿意跟我死一次吗?”
风银怔了怔,愣愣地看着他,那双桃花眼,从第一眼看到便是那般朗目风逸,它揣着少年明媚的光,装着世间温柔,永远毫无保留的照进他的黑夜,融化他结霜的心。
“嗯。”
季风一笑,两人紧牵着手纵身一跃,扑向炙热的红尘,将所有阴谋与罪恶抛洒在身后,天地间,惟余两颗赤子之心。
两个人骤然跌落,不知落了多久,季风腰间的骨扇自觉的脱离主人结成一朵雪花飞旋着落在他们脚下与他们保持着相同速度,风银被季风揽着要抬手一控,将两人身形维持好,在快要跌落到底的时候轻飘飘的落在雪花上,雪花接住了人打个转往上,向着远方彩色的晚霞飞去。
季风拉着风银坐下,两条腿摇摆着逗风,一双眼铺满了落日的温柔:“我在风舞台看过无数次落日,到今天才知道都白看了。”
风银看着他的侧脸默了一阵,问:“你当时为何,那么难过?”
季风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痴迷地看着那张比夕阳还要美好的脸,过了许久,季风才动了动薄唇,怔神般兀自说道:“我想亲你。”
风银一瞬间呼吸停了停,眼睫垂落,像是要遮盖眸中的慌乱:“你,,,在说什么。”
季风才醒过神来,双手按在风银的肩上将人拉过来看着他,道:“我好像跳过了什么,那我重新说过,洵舟,从我第一天见你,我就想把你拐回家,不是一时兴起的冲动,你就像我送你的那颗风吟吊坠,已经在我心里存在了许久,现在这个想法更加强烈,我想和你待在一起,用我的一切去爱你,保护你,我不想你一个人守在无望的黑夜,所有的一切我愿和你一起面对,今后的日子我也想和你一起,看遍山川美景,这世间的一切我都想和你一起经历,你,可愿?”
季风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并不是因为他在水月天地牢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才想要说这些,只是方才从悬崖跳下来那一瞬间,他就觉得再也找不回自己了,也或许不是那一瞬间,而是更早。
坠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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