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阵子，李妙妃和四大巨头喝茶打牌的消息圈里传遍了。
    祝逊威自然也知道。
    当时圈里本以为李妙妃和盛年会借着这一波行情扭转局面，高唱农奴翻身做主人。
    没想到，在盛年股票涨回来几天之后，几位大佬就脱手立场了。
    于是圈内开始猜测，其实李妙妃和四位大佬没有那么密切的关系，指不定这里面动用了何种人脉，甚至是有了不可言说的py交易。
    祝逊威这才放下心来。
    否则，以李妙妃能和四位大佬喝茶打牌的地位，他还真是踩着高跷都够不到。
    摄像机架好，主持人和摄像师之间对了一个眼神，然后现场导演开始倒数。
    台下观众掌声如雷。
    高阳坐在投资人席位的对面，有些不自在。
    身边的人最少有一半以上是真的来寻求投资支持的创业者，另外一半则是叫过来凑数的。
    要不然席位空空荡荡，多不好看啊！
    主持人在简单的开场白之后就开始介绍各位投资人。
    介绍到李妙妃的时候，所有人的眼前都是一亮。
    没办法，就是漂亮，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好的，各位朋友，现在我们的投资说明会正式开始。首先我们有请第一位创业者！”
    这种顺序一般都是有安排的，保证录制前期的顺利。
    一名二十出头的漂亮小姑娘站起来朝各位投资人做了一个自我介绍，然后拿出一沓稿子哔哔哔了最少十分钟。
    高阳不知道在坐的投资人到底怎么想，反正从一个智商正常的人的角度来听，高阳是一头雾水。
    小姑娘的项目用一句话来表达就是——这特么的是个什么卵玩意儿？
    那小姑娘也许有国外上学的经历，中英文夹杂，肢体动作夸张，那些听起来高大上的词一堆堆得往外甩。
    什么日均pv、购买疲惫曲线啊……反正高阳听着就挺疲惫，特训的时候，方方面面的知识都接触了一些，但是太过专业深奥的高阳一概不懂，博而不精，就是他的写照。
    “我的项目陈述做完了！”小姑娘说完甜甜一笑，坐回座位。
    对面“高人一等”的投资人纷纷点头鼓掌。
    现场的观众在副导演的带动下也开始鼓掌。
    高阳无奈，只能跟着旁边的创业者们一起鼓掌。
    现在的项目已经到了这么玄幻的地步么？
    为啥我都听不懂！
    难道没上大学差距已经这么大了？
    高阳有些心塞。
    但是他却注意到，李妙妃的眉头是紧皱的，虽然也跟着鼓掌，但只是意思一下。
    李总还做了一个微不可查的摇头动作。
    高阳瞬间放下心事。
    看来李妙妃的智商也不太够。
    李妙妃显然也发现了高阳的茫然，俩人眼神一碰，微微一笑，一种默契油然而生。
    “李总，那小姑娘的爸爸可是……”坐在李妙妃身边的投资人微微倾斜了一下身体，对李妙妃低声说了一句。
    李妙妃这才明白。
    原来如此！
    人家小姑娘是来走一圈玩的，人家老爸本来就是圈里大鳄，来这儿就是陪你们玩玩，给你们面子。
    看到对面的高阳依旧是想不通的模样，李妙妃忍着笑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高阳拿出手机一看……原来如此。
    他看了看那位含笑的小姑娘，然后看着对面的李妙妃，伸出食指在自己的太阳穴边绕了两圈。
    这个动作放在平时，大概的意思就是……神经病吧！
    做动作的时候，高阳的表情十分无厘头，李妙妃捂住嘴，低声笑了几下。
    但是显然声音还是有点大，连同隔着两个人的祝逊威都听到了，大家纷纷对李妙妃行注目礼。
    而祝逊威也无意间看到高阳的古怪，心头更是不爽。
    一个小保镖，老老实实得帮我们充个人头不好么？非要吸引别人的眼球？
    “下面有请第二位创业者！”
    第二个站起来的是一名中年人，看样子得五十开外。
    他的衣着十分朴素，脸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颜色。
    拿过话筒，中年人有些激动，手不停得颤抖。
    “请您先平静一下！”李妙妃有些不忍心，对着话筒出声提醒。
    “谢谢！”中年人对李妙妃报以一个感谢的眼神。
    一个漂亮且善良的女人，总是会很容易博得同类的好感。
    “我的项目是……”中年人也从包里掏出了一大叠材料，足足好几十页，开始照本宣科。
    高阳坐在中年人的身后，听的很清楚，大概是一个独立于现有的x86架构之外的另外一种计算机核心架构体系。
    这个东西，很多人在研究，但是出结果的很少，否则世界上也不至于只有几种操作系统和芯片轨道。
    中年人的表达能力显然不太足，放下材料想要靠着自己的理解说明白的时候，语言磕磕绊绊，经常断篇儿。
    前后两次，对面的投资人们就有点儿不耐烦了。
    祝逊威拍拍桌子，凑近话筒道：“您后面还有很多创业者，您能不能长话短说？需要多少钱？”
    他的语气不太客气，对面的中年创业者也有点慌：“各位老师……我们的团队……现在……这不是一个短期投入！”
    高阳也替他着急。
    你说一个说明会，你拿来这么大一个项目也就算了，还找了一个嘴这么笨的人，是有多想不开？
    “你就说，要多少钱？”不但祝逊威烦了，另外一位同样也是李妙妃校友的投资人也烦了。
    “长期投入！”中年人的脸垮了下来。
    活了半辈子，他自然能看出来，那些投资人不感兴趣。
    “你看，我个人投你二十万！”祝逊威笑道。
    “二十万？”中年人愣了。
    “怎么？不够？”
    中年人苦笑道：“我们是独立的研究团体，现在项目已经进行到了百分之七十，可是投资人都扛不住，撤资了，我们这才到处想办法……”
    似乎是说到了自己的处境，中年人不再磕绊：“二十万，可能对有些项目来说，足够了，但是二十万对于我们来说，只能撑一周！”
    “什么？”一群投资人都愣住了。
    “你这是个无底洞啊！”有人开始表示抗拒。
    中年人一听，情绪陡然激动起来：“是，我们这个项目是挺花钱！但是我们这是在走一条自己的路啊！”
    “现在的芯片和操作系统架构都在外国人手里，万一哪一天他们断了我们的路，那我们不就完了么？我们必须做自己的架构才有活路……现在我们的项目已经有百分之七十的完成度，大概还需要几千万，对，几千万，就能出成果了！”
    中年人说道激动的地方，眼眶瞬间红了。
    高阳在他身后，心里不是个滋味。
    夏国很厉害，但是在某些方面，夏国依然受制于人。
    现在夏国缺的就是中年人这种脚踏实地敢走自己路的研究者。
    可是很显然，对面那些所谓投资人，不太感冒。
    祝逊威和几个投资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纷纷摇头。
    他们也都算是有见识的人，大概也能理解计算机架构自主化的重要。
    可是他们是要投资赚钱的。
    这项目扔进去几千万未必能听响啊，而且之前的投资人已经撤了，这就很说明问题。
    李妙妃想了想，认真道：“这位老师，我虽然不太懂你所说的东西，但是我可以先资助你一百万……”
    “但是目前我也只能为你提供这样的帮助，抱歉！”李妙妃摇头叹息。
    高阳暗暗点头，盛年不容易，李妙妃能有这种做法，难能可贵。
    这个时候，创业者中间有个年轻人举手想要发言。
    话筒递过去之后，年轻人朗声道：“各位投资人，我也是创业者，恰好也和计算机行业有点儿关系，刚才这位老师说的我认真听了，我觉得这是一个值得投资的项目，我站起来的原因是不想让各位投资人错过一个既能赚钱，又能名留青史的机会。”
    “我希望各位投资人可以信任这位老师，和他一起创造我们自己的全新架构！如果你们错过了，那将是你们终生遗憾的事情！”
    场下响起一片掌声。
    高阳点头，暗自赞赏。
    别的不说，这小伙子的想法确实十分正确。
    高阳由于自己的位置问题，很多事情看得都要比普通人通透。
    计算机架构，这件东西，必须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安心。
    别说那中年人的项目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七十，就算只完成了百分之七，也值得持续投入。
    听着台下的掌声，祝逊威等人面面相觑。
    祝逊威伸手向下压了压，然后对着话筒笑道：“既然你说我们不投就会遗憾终生，那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在创业者队伍里，而我在投资人队伍里，首先，我比你成功对吧？”
    “对！”年轻人点头，他身边的中年人垂头丧气。
    “那好，我已经成功了，你还在扑街，那别人凭什么要相信你，不相信我？”祝逊威居高临下，态度倨傲。
    台下有人跟着起哄鼓掌，连主持人也面带微笑看着年轻人道：“这位朋友你能回答这个问题么？”
    年轻人脸色涨得通红，旁边的中年人拉了拉他的衣服，微微摇头。
    年轻人毕竟气盛，接过话筒刚想梗着脖子说几句，祝逊威又抢着说道：“我告诉你，还有刚才那位中年朋友！”
    “你们也许觉得自己的项目很好，但就是缺钱！你一个什么全新的架构，完成了百分之七十，也就是说，你孵化期还没过……现在一张嘴就是几千万，天使轮过了？pre—a轮呢？”
    “但我要说，好的项目，根本不缺钱！”
    “你们缺的只是有钱人，投资人对你们的信任！”
    “而我，作为一个已经成功的投资人我不信任你，自然有我的判断，你在这里跟我强词夺理，没什么效果！”
    “如果你的眼光胜过我，你早就成功了，根本不需要坐在这里等着我们给你投钱！”
    投资人掌声一片。
    台下观众面面相觑。
    李妙妃皱着眉头，觉得脸烧得慌，怎么和这些人坐在一起？
    高阳则冷冷一笑，轻轻摇头。
    今天这都什么事儿啊！
    摇头的动作恰好又被祝逊威看到了。
    他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然后对主持人说道：“请主持人把话筒递给那位男士，就是那我桃花眼儿男士！我看他似乎不太同意我们的观点，不妨来说几句！”
    李妙妃有点发急。
    如果高阳介入了，这场面很容易就失控。
    那家伙可是一点儿也不怕事啊！
    话筒递到高阳面前，高阳接过来拿在手里。
    其实他并不想和祝逊威说话。
    靠着家庭背景不是祝逊威的错，但是依仗着家庭背景就拔高自己，贬低别人，那就是他的不对了。
    所以，他准备给对方一个小小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