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用手指梳理着自己已经掺了白发的长发:“今日老爷有事外出,不必准备他的饭,我没什么胃口,熬些清淡的粥,再备些爽口小菜即可。”
丫鬟领命,很快就离开了。
四夫人重新回到内室,冷漠地看着在地上扭动身体挣扎的丈夫,上前狠狠踹了几脚,然后蹲下/身盯着他的眼睛,呵呵呵笑的阴森诡异。
张家邺被发妻神经质的举动惊住了,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
四夫人看着胆小如鼠的张家邺,心中更觉得好笑,自己这么多年就跟这么个玩意儿过日子,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下来的。
其实她并非不知道丈夫的为人,只是她习惯性的欺骗自己,把自己当瞎子,总想着忍忍就过去了,日子总不能不过。
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已经忘了当初对感情最美好的憧憬。
这哪里是过日子呢?分明就是身在地狱受折磨啊!
她从一个大家闺秀,硬生生被磨成了个碎嘴、脾气暴躁、惹人嫌的老婆子!
四夫人摇头失笑,她这些年到底都在干什么啊!
她把地上的张家邺拖到床上,用棉被盖好,开始收拾细软。
她没收拾多少衣服,直把贵重物品和钱财收拾好,打了一个小包袱,随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之后,便直接拎着包袱出门了。
她要回家,让爹爹帮自己同张家邺和离,她要带着儿子回家,不再待在这个让人窒息的张府。
四夫人出门吩咐下人:“把磐儿找回来。”
张磐被下人从外面带回来的时候,满脸的不高兴。
四夫人倒是看见儿子的模样吓了一跳,几日没见,怎么儿子瘦了这么多?
“磐儿,你这是怎么了?”
张磐打着哈欠,完全没有对母亲的尊敬:“什么怎么了?”
她上下打量儿子,越看越心惊,只见张磐脸颊凹陷,双目呆滞无神,黑眼圈极为浓重,像是活生生熬了好几宿的夜。
他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黑,有点儿像是从墓地里爬出来的死人。
四夫人急了:“磐儿,你是不是生病了?”
张磐不耐烦极了:“生什么病?娘你有什么事就赶紧说,我和朋友还有约呢。”
四夫人按捺住心中的惊慌,说道:“娘想带你一起回你外祖父家里,以后再不回这里了。”
张磐疑惑地看着她:“娘,你说什么胡话呢?”
四夫人语气平淡无波地说道:“娘要跟你爹和离。”
张磐嘴唇抽动,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娘亲,像是看见了什么格外奇怪的东西,半晌他不敢置信地开口:“娘,你是被家里的鬼撞邪了吗?快些请道士来……”
“磐儿!”她打断儿子的话,愤恨的表情掩盖不住地露出一些,“你爹花天酒地,在外面不知道找过多少女人,我……”
“娘!”张磐也打断了她的话,“你闹什么别扭呢?爹是男人,花天酒地找女人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况且……”
他上下一扫自己的娘亲:“况且娘亲你都这般人老珠黄了,爹出去找几个年轻的姑娘玩儿玩儿又有什么不理解的?真是不知道娘亲你为何如此霸道,爹连纳妾你都不允许,咱们张府家大业大,爹却连个妾室都没有,说出去都让人丢人。”
她浑身都哆嗦起来,完全没想到儿子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张磐还在继续说:“如果你允许爹纳几房漂亮的妾室,爹哪里还会出去偷腥吃?再说了,你是正房,妾室又不会动摇你的地位,真不知道娘你为何非要像个母老虎一样欺压爹,爹出去找姑娘,说来说去都还是怪你。”
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的儿子竟如此轻贱自己的亲生母亲,怎么会这样?
她心痛到无以复加,眼前恍惚,头疼的不行,连呼吸都不顺畅了,这种窒息的感觉,就好像再次经历了不久前丈夫想要掐死自己的场面。
她勉强开口:“如果,如果你爹想杀我呢?”
张磐嗤笑一声:“娘你又开始说胡话了,爹怎么会想要杀你呢?一定是你又做了惹爹不痛快的事情吧?”
她看着自己最宝贝的儿子眼中的不在意,以及“什么事情爹都不可能错,错的都是你这个无理取闹的泼妇”的态度,整个人如坠冰窟。
张磐捂着嘴又打了几个哈欠,混不在意母亲是什么模样:“娘你没什么事了吧?没事我出去和朋友一起喝酒去了。”
她下意识想说,你已经接连和朋友出去喝了好几天的酒了,要注意身体……但是她看着儿子无情的背影,最终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她背着包袱,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张府。
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上,看到亲密的母女、母子就下意识地驻足观看,但她看着,实际脑子里却什么都无法思考。
走着走着,她突然想起张家邺在外面置办宅院养的小妾,她决定去看看。
这是一座不大却装修精致的宅院,显然装修这房屋的主人花费了不少银子。
她上前敲了敲门,没过多久门便开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妇人疑惑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戒备看着她:“夫人,您有事吗?”
她打量了对方一番,说道:“可以进去讨杯水喝吗?”
年轻妇人惊讶地瞪大了美眸,她看着站在自己大门前的夫人,衣着华贵,通身气派像是大宅子里出来的富贵人家,怎么就跑到自己这小户人家里讨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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