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弥将卷宗放回桌上,也不怒,只道,“那看来是我规矩还没有立到位,既如此,便把那些犯事的魔的神魂抽出碾碎,肉身投到狱犬那里去,合该给众人提个醒。”
白脸魔只是点头,大气都不敢喘,赶忙又重新退出了魔殿。
蒋弥等白脸魔走了之后,又翻开了手边的另一本卷宗,他接管魔界的这些日子,再清楚不过那些魔的劣根性了,便是现在屈居臣服,心里想的却是想把自己碎尸万段吧,但前提是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
近日要办的事情实在太多,便是这魔界许多的荒芜之地,其中的一些魔却是连灵智都未开,只知道厮杀争斗,与野兽无异,实在是不好管控。
又过了许久,这魔殿之中却又来了一人。
那是个头顶黑角的莽汉,下巴上是一圈红色的络腮胡子,身上肌肉虬结,布满了蓝黑色的经络,通体发红,手上拎着把长斧。
他便是当年那个把蒋弥带回魔界的黑气巨人的原形,名叫黑嵬。
黑嵬把手中长斧铿锵的扔在地上,发出巨响,他面目狰狞,气鼾如雷,似怒火难耐,“你都在干些什么,让你领兵打入修真界你也不愿!只知道立这个规矩立那个规矩,报仇才是最重要的!”
蒋弥不慌不忙的把卷宗放下,金色瞳孔看着黑嵬,“我现在才坐上这个位子,如今坐稳这魔君之位才是当务之急,其他的事都可以搁置。”
黑嵬愣了愣,这些天蒋弥总拿这个理由糊弄他,但他还是不想就这么放任下去,他眼睛瞪得像铜铃般大,“你这般畏手畏脚难成大事!你的修为如今这修真界都难以匹敌,又有何可惧!”
黑嵬这话说的倒不假,蒋弥自三年前识海里面的魔君半个元丹封印解除之后,差点就被其反噬变成个疯子。
但好在只花了数月时间,蒋弥还是将那半个元丹炼化了,其间的百般苦楚不必细说,修为如今涨了多少连黑嵬都已经探不出来了,只像个无底深渊。如今黑嵬连蒋弥的性子也摸不透了,又许是他从未摸透过。
蒋弥明明手上不知沾了多少的魔血,但却仍然没有因此变得暴戾恣睢,而是冷静漠然的出奇,甚至有时候看着不像是个嗜血魔君,倒像个仙家修行之人。
历任魔君坐到这个位子上面,都会成为一个真正的魔,蒋弥却好像与三年前无异。
蒋弥似乎不愿再多说什么了,只是挥挥手开始赶客,“还请魔将先行回去,关于攻打修真界之事如果有了什么变动会知会你的。”
黑嵬没有办法,只得吹胡子瞪眼的大跨步走了,只是魔殿中的砖石是为狱石所制,坚不可摧,黑嵬想一脚踩一个坑来泄愤都做不到。
黑嵬走了许久,蒋弥继续独自坐在孤寂的大殿里面,直到他感到感受到丝丝缕缕不属于魔界的气息,蒋弥抬眸,却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蒋弥的金色瞳孔罕见的微微涣散,“……师尊?”
可他又顿住了,这气息……与他记忆中的截然不同,是师尊,却又好像不是师尊。
程绽依然当年的一袭白衣,如玉树琼花,眸色好似又比当初浅了几分,像一汪清谭般,唇泛着红,眼尾下垂,眉目间好似白雪皑皑已经消融,唯剩潺潺的柔和流水。
那身白与暗色的魔殿两两交融,极是动人心魄,像是那白要被糅杂其间。
程绽从远处缓步而来,嘴角含着微微的浅笑,“怎么,不认得为师了吗。”
蒋弥站起身来,灰色长发垂落,眉头不自觉的皱起,“自然是认得的,但……”他原想继续喊师尊这个称呼,但想着当年已经脱离归清门了,这样继续喊好像又不好,只得改口。
“……但你来之前,为何不先于我知会一声,我也好做准备……”
程绽没有答话,只是越走越近,直至到了蒋弥身前。
两人的气息离的既远又近,又好似暗含深意,程绽身上独有的寒松香蔓至蒋弥的四肢百骸。
蒋弥有些不适应的略退半步,这是他三年来遇人处事之间唯一一次后退。
“不知会于你,你便不喜我来吗。”程绽的声音很低。
那瞬间,蒋弥似乎在自家谪仙般的师尊身上感觉到了些许邪肆之意,仿佛自家师尊比自己更适合呆在这魔殿之中。
但这绝对是错觉,蒋弥气息匀缓下来,“非是如此。”
程绽眼神轻掠至蒋弥身后,一方暗色床幔罩着的血玉大床就在大殿的中央。
这大殿除了些许魔界机要人物外,外人摸门不着,所以蒋弥也不在乎床放在大殿中央。
“不请我坐吗。”程绽抬眸看他,似问似邀。
蒋弥反应过来,的确还没有请自家师尊坐下来。于是,蒋弥让出了魔殿中唯一的一把座,也就是蒋弥方才所坐的那个白骨堆砌的王座。
蒋弥偏开身来,“请坐。”
程绽垂眸看着那个白骨堆砌的王座,浅色眸子微烁,但还是静静坐了上去。
蒋弥看着自家师尊,还是觉得哪里古怪了许多,这三年来,他尽量不去打探修真界尤其是归清门的所有消息,但很多事情还是像长了翅膀一样的传开。
蒋弥从黑嵬口中得知了,在修真界有一个奇才,只五百岁的年纪就已突破了元婴,并且又在短短三年之内一举渡劫成功,位列修真界仙尊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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