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的车队奔驰在驰道上,驰道两侧是陡峭险峻的崤山,崤山茂密的山林里矗立着几个人,他们身着草绿色袍子,靠在苍松翠柏之后,董卓车队两边护卫的飞熊军根本无法发现壁立千仞的崤山上还有这几个人的存在。
为首那个身量清瘦却浑身散发着利剑一般的锐气的男子正是吕布麾下军情司行动处负责人史阿,他这次带了许多军情司特工潜伏到洛阳长安一带,执行吕布通过郭嘉、贾诩交给他们的任务。
史阿身边一个男子端着千里镜,盯着下面的车队,迷惑不解地问史阿:“头,我们本来可以一举将董卓刺杀,为什么主公不让我们动手,非要等他们自己内讧呢?”
史阿沉思了一会儿,笑道:“主公曾说过,若是董卓与王允、杨瓒等世家大臣齐心合一,我们中央军若想拿下洛阳长安等坚城,恐怕要死伤数万人甚至更多人马,董卓若死在我们手里,以王允等人在洛阳的威望,他就能顺利收编西凉骑兵,那就便宜了世家大臣,但若是让董卓死在阎行、王允等人手里,董卓的忠勇部下肯定要为董卓报仇,趁着他们狗咬狗之际,我们乘势攻入,便能以最小的损失获得最大的报酬。”
说到这里,史阿心里奇怪地想到,为什么当主公听到杨秀的情况时会情不自禁地说道“历史大潮浩浩荡荡,连环计还是上演了”,史阿心里虽然纳闷。却只能把这个疑惑永远放在心里而不敢去问主公吕布。
史阿见董卓的车队全都上了通往函谷关的驰道,便吩咐下去:“赶快向身在箕关的主公飞鸽传书,说董卓已经离开了洛阳前往函谷关。”
史阿向吕布飞鸽传书以后。又根据洛阳长安之间的民声,将特工人员散布开来,开始对当地民众进行了慎重的策反。因为董卓西凉兵在这两年多残害当地民众,董卓又强征民夫修建函谷关和那条从洛阳通往函谷关的驰道,搞得民怨沸腾,怨声载道,这时候只需要一个有强大组织性的团体前来进行说服,振臂高呼应者云集,就能在董卓统治的腹地掀起了所谓的农民起义。
却说那条驰道,是董卓为了方便往返于洛阳城和函谷关。效仿秦始皇,在洛阳与函谷关之间依照地势起伏跨沟越涧修筑的驰道,驰道宽约五丈,为黄土夯筑,气势宏伟。
董卓为了修筑这条驰道,征发了二十多万民夫,不付工钱还强令民夫按期完成。民夫们都消极怠工,董卓便让西凉兵们用绳子拴住民夫,用鞭子抽打,强迫民夫卖力干活,以死亡二万多民夫为代价。终于在修好函谷关的同时修好了这条驰道。
董卓的眼里自然没有普通民夫的累累白骨,他只看到这条驰道修好后,车辆奔驰其上,卫队护卫其侧,甚为快捷安全,觉得非常满意。
当董卓的车马载着董卓和杨秀前去函谷关时,满朝文武官员迫于董卓的淫威,都来送行,阎行也在其中。杨秀偷偷掀开车帘,看到身量高大的阎行跨着乌骓马立于满朝文武官员之中,如同鹤立鸡群,杨秀用袖袍遮住半边脸,失声痛哭,她是真的哭,因为她不肯定连环计到底能不能成功,她实在不堪忍受再被董卓老贼欺压。
董卓的车队已经远去,阎行还跨坐在乌骓马上,站在驰道边,遥望车队远去的烟尘,握着丈八蛇矛的双手不住地颤抖,他在拼命地克制自己的怒火,也在掩饰对自己的失望。
正在阎行百感交集之际,忽然听到后面有人问道:“阎将军为什么不跟董相国前去函谷关呢?”
阎行转头一看,正是当朝尚书杨瓒,连忙见礼:“许久未见杨尚书,别来无恙?”
杨瓒心知肚明却明知故问道:“老夫最近身染疾病,卧床不起,闭门不出,所以一直未能与将军相见。今日相国归还函谷关,老夫不得已强扶病体前来相送,却不期遇到将军,只是不知将军为何在此长叹?”
阎行一脸惆怅:“末将是为尚书大人之女而叹。”
杨瓒佯装大惊:“秀儿出什么事情了?”
阎行哀叹一声道:“被董卓宠幸将近半月有余!”阎行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身为世家大臣的杨瓒跟族兄杨彪一样都是演技精湛到能拿影帝的人物,他听了阎行的话,都在他意料之中,却装出大惊失措的样子,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半天不说话,过了好久,才长叹一声道:“我真想不到相国大人竟然做出这样的禽兽之行!”
杨瓒看四周还有尚未散去的朝廷大臣,唯恐人多嘴杂,连忙拉着阎行的手:“彦明,请入寒舍一叙。”
阎行正要向杨瓒讨教如何才能从董卓手里夺回杨秀,得杨瓒邀请,欣然前往。
到了杨瓒府中,杨瓒请阎行入得密室,置酒款待。
阎行将最近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跟杨瓒说了。
杨瓒长叹道:“相国淫吾之女,夺将军之妻,为天下人所耻笑。天下人不笑相国,笑我与将军。我老迈无能,不足为道,可惜将军盖世英雄,却也要受此凌辱,窃为将军不齿!”
杨瓒这样煽风点火,把阎行这些日子压抑在心里的怒火彻底点燃,他冲冠一怒为红颜,拍案大骂道:“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我阎行誓杀董卓老贼,以雪此耻!”
杨瓒急忙劝道:“将军您别说了,你这话万一传到董卓耳中,会连累老夫的!”
阎行怒视杨瓒道:“杨尚书,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而为贼人役使而被贼人夺去妻女!”
杨瓒顺势说道:“将军有此志向,老夫甚为欣慰,以将军的才具,非董卓所能限制,董卓一死,将军之位岂能仅限于区区一个中郎将,便是做到邺城伪朝廷吕布的位置,也未可知。”
杨瓒是给阎行花了一个好大的饼,杨瓒了解阎行的心思,虽然阎行惨败于吕布的戟下,却对吕布钦佩之至,阎行私下的愿望就是有一天成为第二个吕布,不仅有吕布的武力更有吕布独霸朝纲的权势。
阎行一想到杀了董卓不仅能夺回杨秀还能升官加爵,甚至有望跟吕布一较长短,不禁欣然开怀,但他不是一个果断的人,当初叛离岳父韩遂要靠李儒的计策,这次他准备除掉董卓,也下不了完全的决心,他还有几分顾虑几分犹豫:“怎奈董卓是我义父,我是董卓义子,若是杀他,恐怕世人议论。”
杨瓒微微一笑,开怀释解道:“将军您姓阎,相国姓董,本非亲生父子,更无养育之恩。当时董卓夺将军爱妻时,那里把将军这个义子放在心上,既然他不仁不义,将军又何故顾念什么。”
阎行上前躬身道:“不是尚书提点,阎行差些就自误误人了。”
杨瓒细细观察阎行的神情,看他眼神坚定,杀气四溢,知道他已经下定了杀董卓的决心,便道:“将军若是诛杀董卓,扶持汉室,便是大汉忠臣,必定青史留名,流芳百世;将军若是执迷不悟,继续追随董卓,为虎作伥,便是篡国逆贼,必定载之史册遗臭万年,还请将军熟思之。”
阎行想起名播四方天下赞扬的吕布,又想起自己现在被董卓役使、爱妻又被董卓霸占,这番比较下去,阎行就觉得这样的日子再也不能忍受下去了,他站起身,走到杨瓒面前,跪拜下去:“阎行心意已决,请杨尚书莫要怀疑。”
杨瓒最后试探一下道:“董卓手握西凉雄兵二十余万,朝中多是他的亲信,我们势单力薄,若是无法杀掉董卓,你我都会死路一条。”
阎行拔出佩刀,撩起袖袍,伸出胳膊,一刀划下,鲜血滴到酒里,阎行一饮而下,慨然道:“大丈夫死则死矣,纵死也不再为董贼奴役,我必杀董卓,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杨瓒见阎行发了血誓,立刻派人请来司徒王允和尚书仆射士孙瑞一起议事。
士孙瑞献出计策:“董卓老贼有心篡汉久矣,但恐怕名声不好,一心期望天子禅让,我们可入宫密见天子,求他向董卓发诏,商议禅让之事,我们再请天子下密诏于阎行将军,让阎行将军麾下人马埋伏在宫门两侧,当使者引董卓入得宫中,便可一涌而出,将董卓诛杀。”
王允沉吟道:“派谁做天子使者前去函谷关?”
士孙瑞细想一下:“虎贲中郎将李肃,跟随董卓多年,董卓却因李肃与吕布同郡,一直怀疑李肃与吕布私通,虽然李肃多有功劳却不给李肃升迁,李肃早已心怀怨怼,暗中与我们交好。李肃身为虎贲中郎将,护卫皇宫,为天子近卫,天子派他前去,理所应当,且李肃是董卓旧部,董卓会怀疑李肃与吕布勾结,却想不到李肃跟我们暗地交好,如此一来,李肃奉天子诏前去,董卓不会设防。”
第543章 史阿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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