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米尔高原,塔什库尔干以东。
    海拔四千五百米的高原异常荒凉,除了生活在保护区内的岩羊、野生牦牛之外,再难找到活物。
    不对,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是一块岩石?不是岩石,是一张色调与岩石相同的伪装网。
    伪装网下面,康晓霆与苏铭谨正在津津有味的咀嚼着牛肉干。
    “老康,我们是不是该提提意见了?”
    “什么意见?”康晓霆将真空包装袋里的肉干往外挤了一点。
    “高能口粮就二个味,特让人倒胃口。听说陆军野战口粮有十多个品种,我们不跟别的部队攀比,总得多弄几种花样吧。”
    “要想改善生活,你就得自己动手。”康晓霆呵呵一笑,“看到西面草坪上的那群岩羊了吗?等下我们弄一只回去,让大家解解馋。”
    “得了,这可是违法的事情。”苏铭谨放下了食品袋,拿起了望远镜,朝那群岩羊看了过去。“一个个膘肥体壮的,看着就流口水。”
    康晓霆也笑了起来,只是没有笑出声来。
    突然,苏铭谨身上的战术通信电台发出了一阵“咝咝”声。
    “飞鹰呼叫毒蛇,飞鹰呼叫毒蛇……”
    “毒蛇收到,有事请讲。”苏铭谨刻意压低了声音。
    “五分钟后到达,准备指示目标。”
    “明白,四分半钟后照射目标。”
    关闭通信电台,苏铭谨朝搭档看了一眼。
    “总算要结束了。”康晓霆拿起望远镜,朝西面山坡上仅露出了半截屋顶,由岩石砌成的房屋看去。
    苏铭谨从背包里拿出激光照射器,接通了电源。“老康,回去后,你打算做什么?”
    “洗个热水澡,吃顿真正的晚饭,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听说项大队给你介绍了一个女朋友,你不会抛下哥们去跟那女的约会吧?”
    “别提了。”康晓霆叹了口气,“真不知项大队是什么眼光。那婆娘开口钱,闭口权,老子一个臭当兵的,没钱没权,有啥好谈的?”
    “不会吧,听说那女的是军区医院的护士,怎么会这么俗套?”
    “岂止俗套,第一次见面,就花掉我好几百块,还暗示我给她买礼物。你说,我们的津贴就那么点,哪来钱养这样的娇气货?”
    苏铭谨呵呵的笑了起来。“得了,下次我回家探亲,给你找个水灵灵的江南美女。”
    “免了吧,你现在都没着落,有好的,你不给自己留着?再说了,徐州在苏北,不在苏南,没听说过那边有啥美女。”
    “你这么说就错了,我高中同学里面就有好几个美女呢。”
    “去,别拿我开涮,我又不是没有见过你的高中毕业照。赶紧干完手上的事情,好收工回家。”
    说完,康晓霆就闭上了嘴,苏铭谨也没再罗嗦。
    一千二百米外,地下指挥中心内。
    江继文上校面色铁青的看着身边那帮手足无措军官,不时朝站在角落里的特种兵少校投去凶狠的目光。
    三天,整整三天三夜,高原步兵旅的一千五百多名官兵将周围上上下下搜了三遍,仍然没有找到那两个特种兵。这让江继文感到很没有面子,更让他觉得被对手羞辱了。奇耻大辱,真正的奇耻大辱,三个加强步兵营竟然对付不了两个特种兵!
    江继文所在的旅,一直驻扎在边疆,是军区最出色的高原步兵旅。
    在去年的边境反恐战斗中,该旅仅出动一个营,在四个小时内歼灭了试图进入我国境内的五百多名恐怖份子,还打死了东突的一名头目。总参特别给予该旅通报嘉奖,江继文也荣获了一等功。
    这次,面对“雄师”大队的特种兵,江继文却有点有力不知该往哪里使的感觉。
    对付神出鬼没的特种兵,即便是高原步兵也难一展身手。
    “旅长,还剩三分钟。”
    江继文长吸了口气,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失败并不可耻,可是败在两个人的手上,这绝对是耻辱。
    按照演习安排,江继文必须在三天之内找到那两名特种兵,并且将其“消灭”,不然江继文的指挥部将遭到轰炸。到时候,江继文就输掉了这场“战斗”。
    “旅长……”
    “准备撤退。”江继文睁开了眼睛,朝走过来的特种兵少校看了过去。“卢少校,你们赢了。”
    卢诚闻淡淡一笑,说道:“江旅长,我早就说过,我们大队的特种兵不好对付。”
    江继文的面皮抽动了几下。“现在可以把你的人叫出来吗?”
    卢诚闻耸了下肩膀。“我也不知道他们藏在哪,演习结束前,他们不会出来。”
    又是一次侮辱,江继文很想把面前的特种兵少校撕成碎片,但是他知道,他不是那个特种兵的对手,恐怕指挥部里的十多个军官加起来都不是那个特种兵的对手。
    此时,红色的信号灯闪烁了起来,警报声随即响起。
    指挥中心内的军官都是一惊,纷纷放下了手上的工作,朝通道口看去。
    警报系统连接在地面上的激光告警装置上,潜伏起来的那两名特种兵正在用激光照射指挥中心,为发动空袭的战机提供引导信息。
    江继文也在这个时候豁了出去。“报告雷达情况。”
    “没有任何发现,空中没有敌机。”
    “没有敌机?”江继文猛的一惊,回头朝卢诚闻看了过去。
    卢诚闻仍然是满脸堆笑的神色,似乎没有把眼前发生的事情看在眼里。
    “启动干扰装置,继续监视周围空域。”
    几颗豆大的汗珠从江继文的额头上滚了下来,再过几十秒,他与他的指挥中心将被空袭“摧毁”。此时的努力,最多算得上是“垂死挣扎”。
    地下指挥中心东面大概十五千米处,一架外形奇特的直升机贴着山脊向西飞去。
    直升机的机身如同一支短胖的钢笔,没有突出部分。五浆主旋翼几乎贴在直升机的顶部,涵道式尾浆镶在垂直尾翼内,没有普通直升机上常见的水平尾翼。最奇特的还是机身,没有进起口,也没有排气口,甚至没有安放涡轴发动机的动力舱。这是一架全电动直升机,由“龙翔电池”提供电力,用超导电机驱动。
    驾驶舱的后排位置上,孔志高专心致志的控制着直升机。
    五年前的秘密行动彻底改变了孔志高的命运,他不但离开了海航,还全家搬到了兰州市,妻子也更换了工作。“孔志高”也被列入“海军航空兵英雄飞行员”名录,与他并列的是三位已经阵亡的机组成员。
    孔志高没有离开军队,四年前,他加入了总参直属的试验部队。
    “飞鹰”直升机是孔志高驾驶过的第四种直升机,第一种武装直升机,也是世界上第一架全电动直升机。
    经过两年的磨合,孔志高对这种新式直升机爱不释手。
    超漂亮的流线型机身,优越的雷达隐身性能,微弱的热辐射,极低的气动噪音,高达每小时三百五十千米的飞行速度,六千五百米的有地效升限,先进的自动驾驶设备,灵敏的机载探测仪器,以及强大的火力,让“飞鹰”成为了最优秀的武装直升机。
    与海军的“剑鱼”号潜艇一样,“飞鹰”的最大缺点就是昂贵。
    八亿五千万的造价,足以让任何一支军队感到囊中羞涩。“飞鹰”与“剑鱼”一样,成为了独一无二的试验装备。
    当然,这不会对“飞鹰”的优秀性能有任何影响。
    “老孔,十五秒钟后进入射击窗口。”前排的武器操作员是来自陆航的董学霏上尉。
    “保持现有航向,十秒钟后爬高。”
    直升机刚刚越过前方的隘口,就接收到了目标反射的激光信号。火控计算机仅仅用了两秒钟就计算出了各种参数,并且将数据输入了机载导弹的控制系统,完成了发射前的准备工作。
    “不好,激光信号遭到干扰。”
    “转换成毫米波制导模式。”孔志高早就料到了,“你负责攻击,我负责控制,十秒钟后发射导弹。”
    “明白!”董学霏立即转换了导弹的制导模式。
    直升机机身左肋部的弹舱舱门弹开,依次抛出了挂架上的三枚导弹。导弹离开直升机大概五米后,火箭发动机点火。三秒钟不到,导弹的飞行速度超过了二倍音速。
    “飞鹰”没有立即降低高度,而是继续向前飞行了十五秒钟。
    安装在旋翼顶部的毫米波雷达测出了目标的详细数据后,“飞鹰”才降低了飞行高度,同时通过火控数据链将目标信息传给了已经射出的导弹。接下来,直升机不用再为导弹提供任何制导信息。三枚导弹都能依靠获取的目标信息,自动规划飞行线路,寻找与辨别目标,然后攻击目标。
    二十秒之后,三枚导弹依次击中了那栋用岩石砌成的房屋。
    剧烈的震动中,地下指挥中心顶棚上的尘土纷纷扬扬的洒落了下来,搞得指挥中心内的十多名军官灰头土脸。江继文暗自心惊,如果他们此时在地面指挥中心内,都将被导弹炸得尸骨无存。
    震动散去,指挥中心内安静了下来。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沉寂,江继文稍微迟疑了一下,抓起了电话话筒。
    “对……我是江继文……明白。”江继文捏着电话的话筒,转身对卢诚闻说道,“找你的,总参谋部。”
    卢诚闻似乎有点惊讶,略微犹豫了一下,才接过了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