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担忧地站在她身后,道:“娘子,明天您就要去宴会了,看这痘痘应该一时半会是消不下去了,奴婢先为您找幅面纱戴上吧。”
许幼薇本来想说不用这么麻烦,但想了想,戴着面纱不就正好不用摆表情了吗,就算别人主动来聊天,看到她面纱估计也不用聊下去了。
她立刻改了主意:“拿,拿最厚的那块!务必遮的死死的。”
谁也别想看见我的脸!
许幼薇戴着面纱出去浇了一遍园子,她心头最大的石头,关于怎么离开许府的那块,已经被顾知泽捶成了渣渣。
她心里轻松,看哪都顺眼,就在花园里晃了几圈才回去吃饭。
负责偷偷监视她的婢女本来在扫地,见到许幼薇戴着面纱的样子,看看四下无人,急急地跑回去汇报情况。
许幼薇完全没发现这件事。
她吃的就是昨晚上和顾知泽说过的糖醋炸肉,这道菜最近独得她恩宠,可惜脸上长了痘,许幼薇不敢吃多,吃了两块就在春花的眼神中放下了筷子,败下阵来。
以后到太子府没人管了,她要一天吃八顿!
饭后,春花收拾起了院子。
她在角落里发现了昨晚上被顾知泽扔了的香包,春花捡起来看了看,还以为是谁掉的,拿起来询问:“这是谁掉的?”
许幼薇隔着窗子瞧见了,随口回道:“找不到主,这个不知道是谁挂在我窗子上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春花觉出不对劲来。
她闻了闻香包味道,又打开看了看。许幼薇本身是个现代崽不太清楚,但是春花很清楚,平常的香包如果要放花瓣,一般都会选择重香味轻形体的不同几种花,混着做才合适。
但是这个香包,花瓣选了同一种花不说,花瓣呈浅粉色,好看是好看,但是没什么香味,嗅起来反而是一股苦涩的味道。
不太对。
谁会本末倒置,做一个苦味的香包悄悄挂在许幼薇窗子边上呢?
春花捏着香包,看着上面张扬的绣纹,莫名地想起了之前和许幼薇一起去寿喜苑时,她看到的许三娘子背后看许幼薇的眼神。
她喊来这段时间守门的人,悄悄问了最近院子有没有来新的面孔,小婢女不解其意,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说是的确有几个其他院子来的,哪个院子的都有。
春花面色凝重,心想,不管这香包谁送来的,都还好许幼薇够聪明,没有近身,不然还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事来。
她这边想完,许幼薇就打了个喷嚏:“奇怪,感冒了吗?”
另一边,许娇婀也收到了消息。
知道许幼薇莫名其妙地戴上了面纱,她心头一喜,看样子是成了,可以进行下一步了,她找来一个婢女,将一封信塞进婢女手里。
“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将这封信,悄悄交到谢家谢杉手上,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是谁送的信,否则以后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比我清楚。”
这个婢女是许娇婀的心腹,身契被捏在许娇婀手里,不敢不从,只得连声称是。许娇婀打完了一棒,满意的给起了甜枣:
“若是你做的好,以后我也绝不会亏待你的,明白吗?”
婢女怎么敢说不好:“是。”
信是以仰慕谢杉的口吻写的。先是长篇大论恭维他,然后表达了自己的仰慕之情,又写明自己脸上有些红疹,怕配不上他是痴心妄想,已经有了寻死的念头,最后约他在王家宴会的后院树下相见。
许娇婀打听过了,谢杉是个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为人正直善良,不可能会不上这个钩,至于许幼薇,她根本无需正面接触许幼薇,自己去赴约就行。
等谢杉收到信,宴会一开始,她就也带上面纱去相见,然后折回宴会上,摘了面纱,将相约的事情推到许幼薇身上。
短短时间,许幼薇脸上红疹根本不可能消退下去。
有谢杉本人加上那封信作证,她无需任何,就可以轻松摆脱自己的嫌疑,解决掉这门婚事,还能一石二鸟的解决了许幼薇。
“许幼薇。”许娇婀念着这个名字,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
——————
庄子上。
顾苓的伤不算致命,这几天在许谈瑶的精心照顾下,好了许多,但是行走还有些不便,许谈瑶道:“殿下,请用茶。”
“好。”他接过茶,抿了一口。
顾苓的眼神瞥向许谈瑶行云流水的烹茶动作上,许谈瑶很美,是一种冰冷凌厉的美,让人忍不住想看她只为了一人绽开柔软笑颜的样子。
但是顾苓这几天心中总有些奇怪的感觉,仿佛哪里不对,但是他又说不上来。
也许是多心了吧。
“兰儿!我的兰儿啊!”门外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两人均是一惊,许谈瑶手指颤动没拿稳,随着一声响,茶杯掉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顾苓手都摸到了刀上,许谈瑶心里有鬼,强笑着:“您身上有伤,还是我出去看看吧。”
说完她推开门走出院子,赶紧看了看,收养宁兰的婆子哭的眼睛通红,看起来十分渗人,她哽咽着,凄凄的看着许谈瑶。
“娘子,您可看到宁兰回来过吗?”
这些天她问遍了整个庄子,盼着自己养大的孩子只是一时贪玩未归,可时间越久,她心里的这份希望就越渺茫。
婆子就站在水塘边,许谈瑶站在院子门口,宁兰则永远地躺在了淤泥之下。
“我没看到过。”许谈瑶说。
婆子眼里的光黯淡下去,眼泪又流出来:“对不住,打扰娘子了,我这就走。”许谈瑶慌得厉害,不敢再看她,猛地一把关上了院门。
她心头一片空白。
就在她缓了缓,想要回去时,院门被敲响,一道声音响起:“今天的饭送来了。”许谈瑶平复了下心情,折回去打开了门。
宁兰的婆婆已经走了,一个陌生的婆子端着饭筐看着她,面色不善。许谈瑶问道:“你是……那个常来送饭的婆子呢?”
“她病了,”婆子没什么好气,将筐子推给许谈瑶,“你花了钱要的那碗红枣薏米汤做不成,就熬了红枣,其他的都按照能做的最好的做了,下次还要不要?可得先付银子。”
许谈瑶打消了心头怀疑。
她前些天着凉了,这几天癸水不顺,痛得厉害,只好加钱让小厨房熬了红枣汤补补气血。
“再做一天的红枣汤吧,其余照旧,钱先给你了。”许谈瑶拿出碎银扔给婆子,看着那婆子拿着碎银笑的眉不见眼的样子,她厌恶地关上了门。
许谈瑶一关上门,那婆子脸上的表情就变了。
“什么东西,趾高气扬的,我呸!”她啐了一口,将手里那一小块碎银扔掉了,空着手小步走到另一个院子里,李二正在那里等她。
见到她来,李二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她拿进去了?”
婆子搓着手,呵呵笑道:“大人放心,她这几日癸水,要红枣汤肯定是要喝的。”
“很好,明天的也别忘了,喏,银子拿去吧。”李二扔给婆子一锭银子,他一夜没睡,快马加鞭才赶到了这里。
可他是个男子,就算要做下药的事,也不能真违背了道德底线,自己跑到人家女子闺房做梁上君子,只好花钱请了个婆子解决这件事。
当个好下属真难。
另一边。
“怎么样?”许谈瑶提着饭筐走回去,顾苓推开门迎她。
许谈瑶摇摇头,笑道:“没事,就是有婆子送饭来了。”她将饭菜摆好,红枣汤分了两碗,坐下来和顾苓一起吃起来。
看到顾苓看了几眼红枣汤,许谈瑶解释道:“这是调养气血的,殿下身子也需要养养,我就自作主张给您盛了一碗,殿下莫怪。”
“没事,你有心了。”
不忍看到许谈瑶失落的样子,顾苓拿起碗来,一口喝完,一点也没剩下。许谈瑶笑了起来,也端起碗喝了个干净。
瞧这架势,她也许很快就要勾到未来皇帝的心了。
——————
宴会当天,暖阳当空,微风轻拂,是个好天气。
“这次宴会啊……”
三个人一人一辆马车,停的整整齐齐。许夫人带着许幼薇在马车前说着话,两人在等许娇婀。
许幼薇戴着面纱,时不时点点头,有了面纱,她话都不用说了,只点头许夫人都以为她在认真听。
遣人催了几遍后,许娇婀才姗姗来迟,一见到她的样子,许夫人就皱起了眉。
原因无他,今天的许娇婀和许幼薇,打扮的太像了,不光是衣衫裙子款式相似颜色相同,就连脸上,都戴了一模一样的面纱。
许夫人不赞同道:“娇婀,你这是做什么?”
许娇婀笑起来,声音甜甜,好像完全没听出来许夫人的不高兴:“我也想向幼薇姐姐学习啊,我娘说了,幼薇姐姐是京城独一份的好,我这不是也想东施效个颦嘛。”
许夫人犹豫了:“这……”
“我娘说,幼薇姐姐都是夫人您教得好,娇婀也想学习一下,才从衣服学起嘛。”许娇婀趁热打铁。
这话倒是正合了许夫人的心意。她咳了几声,看了看时辰,还是没能说出让许娇婀回去换衣服的话。
许幼薇悄悄打了个哈欠。
她不是不在乎撞衫,但是今天撞不撞衫都没什么意义,反正她不会去那什么宴会。
所以撞不撞衫,也没什么了。
第33章 受伤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心情沉重……
许娇婀为了在宴会人前留下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唯恐跑在许幼薇身后,顾不上礼让长辈先行的道理,率先上了马车,催着马夫急急出发了。
许夫人不知道许娇婀在急什么,她回过头来,叹了口气,握住许幼薇的手:
“幼幼啊,既然皇后在这个关头召你入宫,估摸着也就是真要定下你了,宴会一事你不必挂心,娘知道该怎么做。”
许娇婀已经走远,这话她是听不到了。
许幼薇顿了顿,才把手抽出来,她有些闷的声音从面纱下传出来:“我知道了。”
“夫人,时间不早了。”春花在一旁扶住许幼薇,许夫人的婢女悄悄拉了拉她的衣服,提醒许夫人时辰问题。
许夫人点点头,她已经说完了,就被搀扶着上了第二辆马车,马车平稳地跟在许娇婀去的那个反向,朝着王夫人家驶去了。
等到许夫人的马车远到看不见了,春花送着许幼薇,看着她蹦跶着上了第三辆马车,在一众婢女小厮目送中,车子晃晃悠悠朝着皇宫的方向行进。
这当然是做戏来看的,事实上,车夫是顾知泽的人,马车走到一半就拐了道。
许幼薇老老实实在马车里坐着,她现在莫名有一种确定了恋爱关系后约会的感觉,想到这,就还有些不好意思呢。
顾知泽是会带她去吃东西呢,还是去看风景呢?还是像言情小说里那样带她去买买买呢?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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