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调动回忆,虽然头痛得很,却还是依稀能想起讲座上的混乱,以及掉下高台时的感觉……
她霍然醒悟过来,固执地将错位的拼图摆正,哪怕团团哭闹也不管。
对不起了呀小团团,让你在我梦里哭得这么难受,等姨父醒了,一定给你买好吃的。望着在旁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团团,她颇为愧疚地想道。
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拼图一块接着一块,团团没拼的地方,她亲手拼上;团团拼错了的地方,她不厌其烦地一块块修正过来。
最后一块拼图归位的刹那,她看见鹿青崖在对自己笑。
“姐姐!”
她心痛地唤了一声,接着整个人又是一片混沌。竭力穿过这片混沌,一线光明撕裂灰暗而来……
病房外,抢救的红色灯牌还血淋淋地亮着,腥红的光洒了鹿青崖满肩。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整个人都在打着寒战,低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倒是送她过来的朴一升相当镇静,不仅抚慰着她的情绪,还能腾出手来处理刚才的事故。在警察来的时候,井井有条地讲明了事件的来龙去脉。
当然,和警察打交道很容易,不容易打交道的是那些娱乐记者。就像是岳烟的血引来的苍蝇,这帮人嗅着八卦的味道结群而至,在医院里也嗡嗡作响。
鹿青崖整个人都憔悴起来,像是一块濒临碎裂的玻璃,脆弱又纯净。披着顾圆圆临时取来的毛呢大衣,她还是克制不住地发颤,在长椅上缩成一团。
见她这个状态,顾圆圆只好应付那群记者道:
“抱歉,鹿老师现在不便回答问题,各位请回吧。”
恰好此时,刚与医生谈过的萧衡从病房里面出来。
鹿青崖赶紧抬起低垂的眉眼,用目光去询问他,得到的却只是萧衡的沉沉一叹。
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悉簌地响了一声,撕裂开来。
岳烟脱给她的外衣,引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被她死死抱在怀里。布料很柔软,却比不上岳烟双手的万分之一。
用衣服埋住面孔,她躲在八卦镜头难以拍到的死角里,竭力不让别人看见自己的悲伤,却还是被颤抖的肩头出卖了内心。
记者们很快就闻着味道,把萧衡团团围住。
讲座上那几个后来进去的闲杂人员,就是不知道谁放进去的小报记者。事情就因为这帮人而起,萧衡即使再有职业素养,此时此刻,也很难对这些记者笑脸相迎。
在他冷着脸说出一句“无可奉告”的时候,就听人群之外传来一个礼貌微笑着的声音:
“萧衡先生正在操心岳烟的治疗,各位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来问我吧。”
声音的源头就是朴一升。
记者们立刻追过去,恨不得将话筒怼到他脸上:
“警方怎么说,岳烟是被人故意退下去的吗?”
“你和岳烟目前是什么关系,鹿青崖到底是不是你们之间的插足者?”
“岳烟为什么会在讲座上?鹿青崖身上的衣服到底是不是岳烟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各位对我和烟烟的感情很好奇,”朴一升笑得非常温润,公关形象简直完美,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既然如此,正好我也就这次机会,做一个澄清吧。”
这话一出,鹿青崖和萧衡都不由自主地凝神静听。
清了清嗓子,朴一升开始讲述道:
“网传的鹿老师插足事件完全是个误会——”
这句话听起来还像是人话,接下来的转折却让人猝不及防:
“其实,我早就和烟烟分手了,然后才和鹿老师认识,并且确定恋爱关系的。”
在一片惊呼声和相机的拍照声里,朴一升把自己都快感动了,擦了擦并不湿润的眼角:
“虽然是我的前任,但烟烟真的是个非常好的姑娘。我也没想到,她因为嫉妒鹿老师,故意买通小报来做鹿老师的文章,肯定是有人挑唆的……操!”
话音未落,他的鼻子上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当场就流了血。
助理佟暮忙过来想要拉开他,萧衡却早就拽住了他的领口,紧接着又给了一拳,才被迫松开了手。
“你就仗着造谣不折寿,要不然你早就夭折了你!”萧衡忍不住骂道,很快又阴阳怪气起来,“我还以为,朴老师这么绅士的人是不会骂脏话的,没想到也有原形毕露的时候啊,嗯?”
大概是助理随正主,岳烟的那点嘴上功夫他一点都没糟蹋,损起朴一升来都不带卡壳的。
自家艺人的秉性他再了解不过了,当着他的面给岳烟泼污水,他的男人血性全然沸腾起来,根本忍不了。
听见身后的相机还腆着脸咔嚓作响,他猛然将最近的相机劈手夺过来,没好气地叫道:
“拍什么拍,有什么好拍的?”
记者们怔了一下,那个被抢了相机的记者正要就势撒泼,却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抢了白:
“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走吧。”
穿过混乱的人群,有人看见长椅上的鹿青崖款款站起身来,纤挺的身姿如同浊尘中站起的一只仙鹤。
无数话筒和镜头潮水似的往她这边涌。她一个眼神过去,迎面而来的喧嚷就被萧衡生生隔开。
见自己的相机还在萧衡那里,那个记者趁机尖声高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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