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余馨礼貌的送走塞勒姆集团总裁时，小里巴巴的马凌云跟企鹅集团的马怀德也被请到了宇馨科技总部大楼顶层的最高规格会客室。
    两人在宴席后便接到了葛灵玥代王宇飞发出的邀请跟车来到了宇馨科技总部大楼。
    很意外，当然也很惊喜。
    企鹅集团自不必说，当王宇飞在发布会上提到了游戏环节，马怀德便意识到，这又是企鹅集团营收再创新高的一次机会。
    当然对于小里巴巴来说，可能对游戏不感兴趣。但马凌云对量子计算机还是有兴趣的。
    电子商务发展到现在的阶段，对于大数据的依赖也越来越重，毫无疑问量子计算机在大数据分析这块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事实上，马凌云一手促成的达摩院中就一直有量子计算机的研究项目。这也足以说明这位资本大佬对新技术的重视程度。
    所以两人对这次王宇飞发起的会面都很重视。
    董事长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为两人准备了茶水后，便直接离去。似乎进入到这栋楼之后，两人的身份地位也随之变得并不那么突出。
    当然这对于两位大佬来说到不是什么问题。
    大人物们对于利益的理解跟一般人不同，他们能看得更远。
    而且此时的马怀德内心有更多的感慨。
    毕竟企鹅集团是最先发现王宇飞深厚潜力的。
    想到当年王宇飞还是个高中生的时候，他礼贤下士到了星城，想把这员大将收归靡下。
    以他的地位而言，本以为当时已经做得够多了，但万万没想到啊，其实还是不够。
    他想到了当时在饭桌上，路余馨说的那些话，便不由得开始思考，如果当时企鹅集团真的拿笔钱出来，成立一个类似于小里巴巴达摩院的研究机构给两人加盟，这时候企鹅集团会怎么样？
    大概是已经超越了苹果，成为美股市值最高的第一大科技公司了吧？
    当然，这也只能想想，昨日之日弃人去者不可留。
    事实上仔细想想，马怀德也并不认为真就算那顿饭局上，他一口气答应了路余馨的全部条件，王宇飞大概率也不可能一直留在企鹅，最多五年。
    等等，五年，现在距离那顿饭过去了多久来着？
    想到这里马怀德又开始懊恼。
    “你跟王宇飞接触得比较多，你认为他把我们两个一起约来是想谈些什么？”马凌云突然开口问了句。
    这大概也是唯一让两人疑惑的地方。
    毕竟企鹅集团跟小里巴巴关系可并不是那种亲密无间的合作者。事实上双方业务重叠的地方很多，而且相互惦记着对方的自留地不知道多久了。
    企鹅集团想把自家的电子商务做大做强，不说取代小里巴巴的地位，但起码也想要平分秋色，但显然并没能成功。所以企鹅投资仗着财大气粗，很是投资了不少网购平台。
    小里巴巴也对企鹅集团建设的社交帝国很感兴趣，只是多次尝试抢市场终究因为用户习惯问题没能成功，试探的次数很多包括但不限于扶植有可能崛起的软件，甚至亲手下场……
    甚至不少依托于两大巨头的小公司已经分成了两个泾渭分明的阵营。
    什么企鹅系，什么小里系……
    颇有些针锋相对的势头。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
    公司做到企鹅集团跟小里巴巴这种体量，基本上已经没有合作的可能。毕竟两家如果真的亲密无间开启合作模式，基本上可以说垄断了华夏互联网百分之九十的产业，这对于一个行业来说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毕竟缺少了竞争的产业，就会少了太多可能。
    “不知道。”马怀德看着马凌云摇了摇头，坦诚的答了句。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没看懂这个年轻人，这个时候他更看不懂。
    也不止是马怀德看不懂王宇飞，实际上很多人都看不懂。
    他们压根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想要什么。
    没有年轻人的那种年少轻狂，坐拥百亿资产但名下甚至没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豪车；要说就是一门心思想要做事业吧，把畅享科技一分为二的操作有迷惑了太多的人，这是一个智商正常的创业者能干出的事情吗？
    如果说他只是一条心想要搞科研，做一个大科学家，对钱方面的事情根本毫不在意，但是其表现又不像。据两人所知，之前畅享科技很多纯商业合作都是王宇飞拍板的，这年轻人要起价来了可谓是心狠手辣。
    总之，这个年轻人太多人看不懂，甚至把握不住这他真正想要什么。
    弄不懂这一点，自然就找不到弱点。
    华夏人说无欲则刚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好在王宇飞并没有让两人等多久，两人无语了大概三分钟，王宇飞便推门走进了会客室。
    “不好意思，刚才跟一位合作商探讨了一下人工智能的问题，又到了中午时间吃饭，就先去随意吃了两口饭让两位久等了。”一进门王宇飞便道了声歉。
    当然他也不是真的故意冷落这两位在华夏感个冒，相关产业都能震三震的大佬，单纯只是在王宇飞的概念中，吃饭是件很神圣且绝对不能轻忽的事情。
    饿了当然要先吃饭，吃饱了才能更好地完成事情。
    随后便是简单的寒暄。
    是真的很简单，马凌云跟马怀德一人客气一句之后，王宇飞便已经坐到了主位上，然后直接引入了正题：“今天两位也在发布会现场，大概知晓了小智一号的能力。但我想说的是，小智一号能做到的，只比它今天在发布会上说的更多，而不会少！换而言之，宇馨科技有能力在一、两年这个周期内，从技术层面解决很多去人工化的问题。”
    “简单来说，机器取代人工为客户解决最后一公里配送问题，以及无人化流水线作业等等将不再是趋势，而是可以预期即将就能到来的现实，以前的劳动密集型产业所需要的庞大生产力很可能因为成本减少而快速被机器所代替，跟目前相比，快递业跟制造业起码能减少百分之九十的人工。这种情况下，所以两位认为未来应该怎么办？”
    马凌云跟马怀德面面相觑。
    毫无疑问这是一道很大的题目，即便相对于两人的身份而言，依然很大。
    不客气的说，对于目前华夏而言，仅一个八成快递小哥下岗可能造成的社会影响就已经百分百超过了程序员跟视觉特效制作人员全体下岗带来的负面社会问题。
    毕竟两者的体量不一样。
    华夏目前往高了说大概也就四百多万程序员。
    这个职业真的没了，这批人全部被迫换职业，其实问题也不算大。
    毕竟程序员在华夏现阶段来说还属于高收入群体，多少是有些存款的，而且整体平均素质比较高，只要愿意降低生活标准，总还是能养家的。
    但快递小哥这个职业不同。
    毕竟门槛比较低，只要会骑车，能吃苦混个温饱问题不大，自然吸引了无数知识水平偏低的人群投身于这个行业。保守估计全国上下从事与快递行业有关的人起码破千万。
    如果这个行业突然消失，这批人涌入劳动力市场跟谁竞争？
    制造业则更为恐怖。
    按照华夏官方统计局给出的数字，目前华夏庞大的制造业体系解决了大概2亿人的就业问题。
    两亿人的百分之九十就是1.8亿人。
    如此多的人如果有一天真的集体失业，对于整个社会来说绝对是不可想象的，也是整个社会不可承受之痛。
    也许很多人不喜欢甚至痛恨自己的工作，但如果真有一天失业了，突然没了经济来源，这对于一个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来说，打击绝对是毁灭性的。
    “这一天终究会来的，就目前来说未来我们大概也只能依靠服务业的发展来消化这些富余劳动力。”马凌云率先开口说道。
    “大方向肯定是对的！但正如我刚才说的那样，如果快递行业本质也是一项服务产业，可在我们的模型中，不说偏远山区，起码在大中型城市中，快递员这个岗位也可能被取代。小里巴巴也已经开始尝试布局无人餐厅、无人超市等等，在加上未来线上电子商务进一步发展，就会更进一步威胁线下实体产业，这同样会影响到推销、导购等实体岗位，这个时候还能从哪里创作出更多的岗位给那些知识结构相对匮乏的务工者？”
    王宇飞追问道。
    三人都开始沉默。
    这甚至可以说是个无解的问题。
    要完美解决一个职业消亡带来的劳动力溢出问题，本质就需要一个新的职业能够完美的消化掉这些溢出的劳动力。大力发展服务业当然是个解决方案，而且华夏的服务业本就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但是两到三年将服务业发展到能吸纳所有制造业劳动力的程度显然不太可能。
    毕竟劳动密集型的制造业已经是最能容纳劳动力的产业，一旦连制造业都不需要这么多人了，这多出的人谁敢说肯定能创造一个职业把这些人都给安置了？
    “不止如此，针对这样的未来，还不能简单的只是想把这些人给安置了，理论上来说必须还要让这些人比曾经活得更好，生活更有盼头，才能算是真正的进步。甚至当一切自动化，未来人工被机器替代的行业还可能扩大话。比如同样给出能够解决建筑业自动化的方案，而这个行业不完全统计提供了两亿多的就业岗位。”王宇飞继续问道。
    对面两位大佬相视苦笑。
    王宇飞直接把群体最为庞大，结构最为复杂的三个群体抛了出来。
    如果这三个群体的工作真的都被机器抢了，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出现如此大的服务业缺口来消化这些人。
    别说让这些人过得比之前更好了，如何解决这些人的吃饭问题，都是个大麻烦。
    更别提任何问题都是单独存在的，这还涉及到社保、医保资金等一些系列问题。
    “起码在现阶段这些问题是无解的，或者可以不用这么激进。”沉默良久之后，马凌云再次说道。
    很难想象这句话从一位行事风格本就很激进的互联网大佬口中说出来。
    可这就是实情。
    解决的办法当然也有，只要有高额社会福利，比如远超工资的失业补助金，这个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但华夏是一个拥有世界四分之一人口的大国，而且还是一个发展中国家，远远称不上富裕。
    近四亿人失业影响的可不止是这四亿人口，而是近四亿个家庭，辐射了整个华夏近四分之三的人口，如此大人口基数就目前来说任何服务业也没法完全消化。
    而且如此多人集中失业，一股脑的涌入劳动力市场，还会对整个劳动力市场造成冲击，任何岗位竞争都会更为激烈，劳动力价格进一步下跌，别说让大家过得更好，保持之前的生活水准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总之，起码在目前的情况下，这基本就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贸然用机器代替人工只会让整个社会架构像极端化转变，赢者通吃，财富愈加集中，这显然并不是一种稳定的社会架构。
    “这也是我请两位来的原因，其实我觉得是有办法可以解决的。机器的普及效果是进一步解放生产力，社会总体可支配物资必然是呈指数级增加的趋势，所以根本上来说只需要解决社会财富的分配问题，大家担心的问题就不会出现。甚至如果我们能处理得更好，还能让所有人的幸福感更高。让人们能够更多的为兴趣生活而不是为了生活而生活。”王宇飞极为审慎的说道。
    这番话再次换来两位大佬的面面相觑。
    听起来真的很美好，但如何实现？
    半晌，马怀德突然福至心灵，试探着开口问道：“王总，你指得该不是发布会上说的那款能将现实生活很多东西都带入其中的量子游戏吧？”
    王宇飞点了点头，很认真的说道：“没错，两位马总，我说的就是游戏。”
    “游戏？！”
    “真是游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