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名士兵走后，鵉云立刻解除了自己身上的术法，抱起床上的卓越把他放进水中。
    水很快就被染成了黑色，热气烹出一股甜腥的气息。
    鵉云仔细的帮水里的人洗着身子，“卓越还不能适应自己天族的身份，我觉得你最好把他放在楼主身边比较好。”
    傅祁泠挑眉，“如果我不愿意呢？”
    幼稚！鵉云无语的眼神射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你觉得呢？”
    傅祁泠暗叹一声，其实不用鵉云说他也会把卓越带回望春楼的，想想诏那个臭脾气，一生气那就是十天半月不理人的节奏，真是受不了！
    鵉云伸手描绘着卓越的眼睛，真漂亮！她在心里感叹，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对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好奇。
    想起第一次两人相遇的时候，鵉云瞬间收回手，尖锐的指甲划破掌心，一滴血落进浴桶中。
    几个时辰上前，卓越还不知道自己的身后可以长出翅膀，身上仍旧是那些烧伤时，李瑾和傅天武来了。
    如此大的国事不惊动两人才怪，又是在非常时期，爱那个人只能打扮成普通的买菜老百姓才能有机会在不被人怀疑的情况下接近军营。
    当他们看到卓越的伤势时，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没人能想到一次偷袭竟然几乎费了蓝月国的一员猛将。
    李瑾赞许道：“你处理的很好，死伤都在可控制范围内，我去看了，伤员们都恢复得不错。”
    “是啊，你就安心养伤吧。”傅天武附和道。
    那是卓越被裹得就只有眼睛，只能看着他们没待多久就走了，心里所有的想法只有留着以后说了。
    自己派到边境的暗卫也传来消息说已经潜入流火军中，正在寻找接近投石器的机会。
    所有的事情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偏偏就是他自己，很久很久以后他都在想，如果自己不是被身为暗卫的师傅收留呢？自己的命运是不是会有所改变？
    当然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
    卓越浑睡了三天两夜才醒来，一睁眼就是鲜红的梁柱，昏迷前的记忆一点一点被回想起来，他紧张的摸向自己的后背，发现没有奇怪的东西后松了一口气。
    自己在哪里？他审视着房里的装饰和摆放的东西。
    视线昏暗只能看清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书桌，上面扣着一本没有看完的书。
    卓越警惕的走向门边，摸索着打开了一到缝隙，青楼中特有的靡靡之音立刻钻了进来。
    自己昏迷之前是和傅祁泠在一起的，难道说他把自己带到……望春楼？
    “嗒！”卓越猛地左右一推，门一下就被打开了，门两边跪着的两个侍婢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跪伏地上瑟瑟发抖。
    富丽堂皇的装饰，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龙延香浓烈味道，四周响起的靡靡之音无不证实着卓越心中的想法。
    他完全不知道现在自己的样子和那登涂浪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卓越衣襟半敞拖起门边的一个侍婢冷声道：“傅祁泠呢？他在那里？带我去见他！”
    那侍婢甚至不敢直视卓越的眼睛，“不，不认识，这里没有叫傅祁泠的人。”
    “住嘴！”一声低喝传来，“主子醒了为何不来通知我？”
    “姑，姑姑……”那侍婢竟是从卓越的手中挣脱跪倒在地上，那样子比之前还要恐惧。
    鵉云脸色凝重走上来，“自己下去领罚。”
    这句话在浓重的低气压下就是一道救命符，原本还以为守着的这位贵人会是自己出头的好机会，那里能想到还能把鵉云姑姑惊动了。
    两个小侍婢迅速撤离，只留下了鵉云和卓越两人两两相望。
    “傅祁泠呢？”卓越冷道。
    鵉云并没有回答，卓越苍白但结实的上半身在半敞的衣襟下若影若现，再加上那张斯文俊秀但有些疲惫的脸，整个就是一个病美人，引得不少过路的客人回头观望。
    她想都没想直接伸手就要给卓越拉好衣服，却被人一掌挥开，“你是没听懂我说的话吗？我再问一次，傅祁泠在哪里！”
    这还是鵉云第一次见卓越发火，平时那么谦和好说话的一个人气得眼睛都泛红了。
    “他现在没在这里。”鵉云指着他的衣襟道：“我能帮你把衣服穿好吗？”
    卓越顺着她的指头看向自己的胸口，果然大片肌肤裸露在外面，烦躁的心情就像又被泼了一桶油，他粗暴的把衣服拉好低吼道：“傅祁泠没回来之前谁都不准来烦我！”
    “啪！”木质门被他重重关上。
    鵉云握着被挥开的手在门口站了很久才离开。
    卓越现在就是一根爆竹，一点就炸。为什么自己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怪物？怪物？
    他缩进阴暗的角落，把头深深的埋进膝盖里，嘴里喃喃自语道：“我不是，我不是怪物，不是！不是怪物！走开！走开！”
    卓越开始痛苦的嚎叫，他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惊恐的睁大眼睛，好像看到消失孩子围绕在自己的身边哈哈大笑。
    “哈哈哈！你们看！他就是个怪物！眼珠子还会变色呢！”
    “怪物！真的是怪物！”
    “走开！你真的是脏死了！我才不要和一个乞丐怪物玩！”
    “打他！大怪物！哈哈哈哈！”
    卓越头痛欲裂，“不，不，不！我不是！我不是！”
    他反过手疯狂的抓着自己的肩甲，企图把里面的东西抠出来，“不要翅膀，不要翅膀！”
    不一会儿，整个后背变得血肉模糊。
    门口守着的侍婢听到里面的异动立刻叫来鵉云，打开门时，卓越躲在角落里拔自己的头发，“为什么要长出来？为什么要长出来？”
    鵉云猜不到他是从什么时开始的，但现在他的脚下已经铺了厚厚一层。
    卓越的整个头皮渗着浓密的靛蓝色的小血珠，不管他扯掉多少头发，都会有新的从毛孔里面长出来，这就是天族无可比拟的再生能力。
    这次不仅是鵉云来了，紧跟着的还有傅祁诏。
    “他这是入魔了。”傅祁诏小声道：“你知道他小时候的经历吗？对于他来说，成为天族就是变成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