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弹动到某个节奏,被灵气撕扯的丹田气海和脑海惨痛如沸,然而在无数的风声里,他毫不犹豫对准巨大的光剑冲了过去。
灵气与光亮组成的剑,居然被生生撕扯开一道裂缝!
光剑欲破,它嗡鸣一声,伴随着爆炸的白光,在天地里重新散落成丝线。
丝线以极快的速度超四周散射,叶三浑身上下被扎出无数个血洞,那些血水顺着衣服的缝隙流淌下来,很快积在脚边,形成一片红色的血洼。
光剑已破,他的刀仍然没有停。
刀光在天地里沸腾,冲刷着地面,朝敌人冲了过去。
阿骨打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能找到那道缝隙,却敏锐捕捉到空气里的变化。刀光几至,他只能退。
天上地下,风沙狂舞,草屑如潮,刀光在无数飞草里爆炸,然后精准地刺穿他的胸膛。
叶三的发丝轻拂着脸上血痕,他一呼吸,嘴里全是铁锈的味道。
刀被急速拔了出来,他扭头就往来时的方向逃。
他能够破掉第一道光,不代表他还有机会破掉第二道光。更何况,四周草叶里的气息已经发生了变化。
是狼潮,又或许是魔宗的修士。
他浑身上下挂着恐怖的伤口,衣裳破破烂烂有无数小洞,鲜血就在那些洞里流淌出来,滴坠在沿路的野草上。
在他身后,阿骨打躺在草地上,胸口出现一道诡异的弧度,那是被刀光冲撞后断裂的胸骨,血水从他的嘴角流淌下来,他生生抓住两边的石块,爆发出一声大喝,居然强硬地站了起来。
他的光剑已破,但是他还活着。
感谢长生天的恩泽,他依旧还活着。
想到这一点,他嘴角弯出一点诡异的微笑,跌跌撞撞在草海里艰难行走,每走一步,他都能清楚听见胸膛里骨骼的摩擦声,血水淅淅沥沥从胸口和嘴角滴落下来,看起来格外恐怖。
那个道宗的年轻人,往来时的方向逃跑。
而他来时的方向,尊敬的掌教大人……恐怕已经遇上了大王的铁骑。
湖泊边,云清站在土坡上,静静地握着长剑。
他的身后,很多芦苇在空中轻轻摇晃,发出悦耳的声响。
属于铁蹄的声音,从芦苇深处响起。高大黑马投下黑色的影子,与最后一抹夕阳融为一体。
相当多的人,从土坡上看去,像是一片人的海洋。
云清皱了皱眉,伸手将风帽揭下。
那双绿色的眼睛看着信众,毫无波澜道:“你们,就这么想杀我?”
听见他的声音,骑兵的铁甲发出冰冷摩擦声,而在兵器的声响里,渐渐响起一些颤抖的声音。
眼前的人是谁?对草原上的所有人来说,他是圣教的掌教大人,是长生天在人间唯一的代言人,拥有圣教所有的功法,也能够和长生天沟通天地的心意。
而这样一个人,是可以被斩杀的吗?
云清看着黑压压人群,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碧色眼睛里,混合出一种奇异的颜色。
人群发出嗡乱的声响,因为天地里,风声炸裂。
无数草叶温柔地吹卷到天上,伴随着黑袍浮动,那些草叶极有节奏地飞扬在天地里。
柔软的叶片,飞速洞穿铁甲,留下无数眼洞。
天地里风声大作,慌乱的骑兵轰然跪倒在地,当他们跪下的时候,身后的几辆马车才露出身影。
云清并不知道马车里是什么,但是车里有一股属于修士的强烈气息。每一辆黑色的马车都隐藏在骑兵最后面,哪怕在狂暴的风声里,车帘依然纹丝不动。
急速飞动的草叶,在马车的威压下,居然慢慢停止了飘动,像利箭一样笔直地掉落在地上。
云清猛地瞪开眼睛,握着剑柄的手,青筋直跳。
或许由于过于震惊,他的瞳孔里,根根血丝从眼仁上浮起。
“是你们……”
“清虚宗的人,为何会坐在昭武的马车里!”
“清虚宗的山主,为何会坐在魔宗的马车里!”
由于太过震惊,他一连问了两个问题。
或许因为无法回答,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过了很久之后,中间的马车里,才渐渐传出了老道苍老的声音,“魔宗与道宗之间的仇恨,纠缠了千百年仍不能放下。如果我等此次结盟能够击杀魔宗掌教,换来魔道两派之间真正和平,又何尝不是大慈悲?”
“罪魁身死,两派言和,此后草原上,再也没有无辜修士流血,你既然心系子民,不如在此……以死谢罪,换天地一片太平。”
云清沉默地握着手里的剑,由于太过用力,手腕微微有些颤抖。
过了很久,他才问道:“尔等身为大翊子民,却擅入漠北勾结昭武,究竟是想要我这魔宗掌教的性命,还是妄图以昭武精兵反攻大翊?”
天地里安静了很久,就连风声都消失不见,没有人愿意回答这个问题,车里的老人摇了摇头。
在极度的安静里,有声响摇摇撞撞在草海深处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头投向声响处。
草海中央,叶三提着刀,衣裳上全是血。
他惨白着一张脸,看着眼前的人海,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在无数目光里,他忍不住顿了顿,喃喃道:“我是想逃命,不是想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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