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见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身影时,坐在副驾驶座的男人嘴巴动得比脑子还要快。
“哥,快停车!”车座前本就不大的空间,塞着一双大长腿,显得更加逼仄。
开车的男人侧脸线条极为优越,瞥了眼身边因为着急而冒出小奶音的弟弟,他好笑地勾起唇角露出小虎牙,打破了那张脸营造出的冷淡氛围。动作迅速地把车停好,只见他们家忙内一阵风似的下车关门。啧,仿佛后面有老虎在追他。
下车的男人一身黑,明显是艺人的全副武装。他迈开大长腿向回走,看到那团身影蹲在路边。她眼巴巴的望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缩成一团的样子莫名可怜。
正巧这时,闵允智回眸一看。“有谦?”
金有谦脑子一抽,对着允智来了句:“你好,美女。”他甚至不由自主地撩了下自己的头发,完美复制了成员中某位哥哥的神态。
闵允智一时不备,被金有谦的迷之操作噎得说不出话,他们心有灵犀地想到了同一个人。允智欣赏着尴尬到满脸通红的金菠萝,心里的气也散去一些。
驾驶座上的男人从后视镜内看到这一幕,两个傻孩子蹲在马路牙子边对视,完全没有艺人的自觉。即使看不清脸,他们身上的气质也吸引了路人的视线。
“滴滴——”有谦听到他哥按的喇叭声,回过神来。
“允智,我们先上车再说。”他伸手去扶蹲在地上的人。
她的手机和包包都落在金南俊的车上,走了一小段路才发现。闵允智又急又气,干脆蹲在路边发呆。今天为了在气场上压倒朴智旻,她特意穿上七厘米的高跟鞋,现在脚已经痛得麻木。
等到上车坐好,允智一抬头就和后视镜里的男人对上视线。“markxi,好久不见。”
“允智xi。”段宜恩淡淡地回应,的确是好久不见。这个圈子这么小,能回避到这种程度也是很用心了。他用余光瞥了下有谦,大概只有这孩子真的以为,他们的行程总会神奇地错开。
金有谦抛弃了副驾驶,和闵允智坐在后面叽叽喳喳地聊天。
“允智,我们都好久没见面了。我休假的时候你在工作,你在韩国的时候我们去海外,真的不巧!”他皱着眉和她抱怨,亲故之间长时间见不到面的话,会变得生疏。
她被有谦说得,心里带了一丝歉意。允智是有意避开某个人,不然怎么会巧到这种地步?当然,顺带着也减少了和金有谦的联系。闵允智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心思被金泰亨占据了太多。而她丝毫没有察觉。
“对不起,是我不好。有谦,我们今天一起打游戏好不好?”反正她也不想回家,没有人在等她。
“好啊! 家里就只有我和mark哥,其他人都有安排。最近新买了一台游戏机,我们一起玩吧!”金有谦一说到这个就两眼发光,允智觉得他和田柾国的性格很像,难怪会成为好朋友。
闵允智心不在焉,走到楼下的时候鞋跟没踩稳,身子向一边歪倒。虽然被他们扶住,但脚踝那里传来剧烈的痛意告诉自己,应该是旧伤复发了。她只能坐在地上,等痛感渐渐缓和。
段宜恩出道时担当很多舞蹈特技动作,身上留了不少旧伤。他对有谦说:“车里有我常用的药酒,你去停车场拿上来。我先带她进去休息。”说完,握住允智的手臂,左手扶住她的腰,把人架起来走进大门。
两个人站在电梯里,空气格外安静。她从反光的电梯门里看见段宜恩的侧脸,心里想:如果头发放下来,笑着再偏一点,就很像那个人了……
闵允智坐在沙发上,觉得有些尴尬。她和段宜恩并不熟悉,两人自从进门就一个字也没说过。他打开冰箱取出一盒冰块,想了想还是进房间拿出一条毛巾。
“脚搭在这里。”段宜恩示意允智把脚放到茶几上,他半跪在一边。用毛巾包好冰块给她冷敷,脚踝那里肿得馒头一样,现在大概塞不进那双漂亮的高跟鞋。
他的动作很轻柔,允智却回忆起了还在大邱的时候。她坐在路边,也有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子为她包扎伤口,神情专注。
段宜恩注意到她微皱的眉头,问道:“疼吗?疼就说出来。”自己下手已经很轻了,女孩子都是这么柔弱么。
允智皱眉,是因为今天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明明过去很久了。她动了下受伤的脚踝,钻心的疼。段宜恩的瞳仁里印出女孩子的笑脸,仔细看可以发现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以及颤抖的嘴唇。
“说出来就不疼了吗?旧伤永远在那里,只要一点刺激就会复发。但是我,不愿意为了它一直小心翼翼地活着。”
段宜恩半跪在地上,神情若有所思。他对闵允智的感觉一直很微妙,或许和朴珍荣有关,又或许是在圈里不同人嘴里形容的,碎片一样拼起来的闵允智。朴珍荣藏在心里这么些年的人,忙内经常挂在嘴边的同龄亲故。虽然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交集,仅这两个身份,就不允许段宜恩忽视闵允智的存在。
段宜恩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想法,就算粉丝总说他在综艺里完全是背景板,也依旧我行我素。仿佛要落实粉丝送上的“天仙”称号,不食人间烟火。他自己看到这种说法也会觉得好笑,能在韩国娱乐圈出道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欲望和野心?只是藏得深罢了。
不像朴珍荣,抱着大家都清楚的秘密年复一年。真当他们瞎了,看不见年末舞台、拼盘演唱会各种活动中,他投向闵允智隐忍克制的目光吗?
段宜恩觉得他傻,是真的傻!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韩国人,看了自己国家那么多年的偶像剧。还没悟出一个道理吗?默默守候,痴心不悔的人永远只能拿男二剧本,男女主角缠缠绵绵比翼双飞,观众心疼你又有什么用?
更何况,朴珍荣可能还算不上男二号。圈子里面是没有秘密的,圈外人能看到的都是冰山一角。光段宜恩自己看到的,闵允智的料卖出去够他买几栋大楼了。所以啊,他曾经是真实的羡慕过允智,再放飞自我也有人帮她收拾局面。
但现在看来,似乎她也不是那么随心所欲。
“你和他倒是不太一样。”段宜恩语气平淡,手上包着冰块的毛巾用力地按在允智脚踝处,痛得她小腿抽搐。
他仿若无意地提了句:“家里没有新毛巾,我拿了珍荣的替你冷敷,你应该不会介意的是吧?”
闵允智听到他的话,挣扎着要抽出自己的脚。段宜恩不松手,就在俩人僵持的时候,金有谦拿着药酒进门。
“我回来啦,允智你还疼吗?”有谦凑过去看她的脚,肿得挺厉害。
允智看他的汗珠从脸上滑下来,说话还有点喘。“你去洗个澡吧,全身是汗不舒服的。”
有谦觉得自己身上的汗味是不好闻,把药酒递给段宜恩:“mark哥,你帮允智擦药酒,我去洗澡。”上天的忙内给大哥安排好活,就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闵允智才不想让他帮,可是脚被钳住脱不了身。“你松开!”
突然提到朴珍荣是为了他鸣不平吧,可是你算什么,来管我和他之间的事?
段宜恩觉得神奇,闵允智分明一个字也没提到这些,他却能从眼神里看出她想表达的意思。
“我没有那份闲心,也不想管你们的事。”段宜恩把药酒倒在掌心,搓热了之后贴上她的脚踝。“我想看的是,你能不能在荆棘上跳舞而毫发无伤。”
这句话,他是贴着允智耳朵说的。两人凑得很近,这样暧昧的姿势极易使人产生误会。
比如,刚洗完澡还带着一身热气的金有谦。他转开门把手,又折回去拿了一条干毛巾擦头发。浴室的门压着一道细缝,有谦头上盖着毛巾,客厅那两人的动作透过水雾映入眼帘。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迅速背过身子靠在门后。
浴室里的雾气没有散去,他觉得呼吸里都是热意。湿发上的水珠落到眼里,他看向布满蒸汽的镜子,只能依稀看见自己的身影。有谦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泼脸,接着擦掉镜子上的水雾。
被热气熏得头晕眼花,看错了而已。金有谦盯着自己,把错愕和惊疑压进泛红的眸底。真是的,他刚才躲个什么劲儿?直接出去就好啦,这模棱两可的感觉叫人烦躁。
“允智啊,”段宜恩突然改变了称呼,和她说了一句韩国的俗语。“石桥也要敲一下再过吧。”
闵允智似笑非笑:“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是字正腔圆的中文,接着又换成韩语:“请先熟悉自己祖国的文化吧,后辈。”
金有谦脖子上搭着毛巾走出来,mark哥低头给允智揉药酒,她摸着手腕上的红绳,没有过多交流。他把游戏机接到电视上,问允智:“要不要叫v哥和柾国一起啊?好久没组队了。”
闵允智觉得自己早晚会被这些人气成河豚,可是金有谦一脸单纯,又没办法对他发火。
“用不着,他们开心着呢!”她催促有谦赶紧开始,语气不耐烦。
段宜恩洗过手后,拿了一瓶白兰地回房。从他们身后经过,耳畔充斥游戏的特效声,女孩子娇蛮的指挥声以及忙内的应答声。他抽空瞄了眼屏幕,闵允智完全是瞎指挥,必输无疑。
他轻笑一声,打开自己卧室的门。允智耳尖地听到了嘲讽扭头瞪他,然后拍打有谦的大腿:“快点啊! 你发什么呆呢?”
楼下的一张面包车内,刚入职的狗仔问后座正在码字的男人:“前辈,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他们大概不会出来了。”
“你是不是傻?他们不出来才好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能干什么。”前辈对着拍到的照片编故事。
“可他们是三个人啊,客厅灯也没关。咦?前辈,你怎么把这段视频剪了?”剪掉之后就变成段宜恩搂着闵允智进入大门,俩人姿态亲密,金有谦完全消失了。
前辈心情很好,和他解释:“大众最喜欢看什么新闻?绯闻啊!d社靠什么发家的你忘了?咱们运气太好了,这条新闻能赚多少钱啊!”
“可是……”这不太合适吧。
“好了,少废话。你来把这个编辑一下,直接发出去。我下车抽根烟。”男人激动地掏出打火机,心里充满天降横财的喜悦。
新人记者对着前辈编造的内容,犹豫了半天。在笔记本上操作一会儿,还是按下了回车键。
接踵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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