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吳縣令也是犯難,那蕭三的爹是他的下官沒錯,但那老蕭是買官,簡單來說,就是有錢,買個小官來過過癮,他是從這中間收了不少好處。至於那白家,也是城裡的老家族。陳家有人今年中了舉,未來仕途如何還很難講,但能不得罪,當然是不得罪好,沒必要給自己樹敵……這中間想了一圈,他目光就來到了東方穆謹幾人身上。
「你等幾人,何名何姓,何方人士?為何在街上擾事,打我縣民?若不給個交待,別怪本官治罪!」
「稟大人,我等皆京城人士,如今在城外蔣府做客,今兒個上城裡逛逛,沒想到瞧見幾位地痞欺民,還勒索銀錢,咱家小丫頭看不慣,上前勸阻,倒教人摔了,你瞧,這身衣裳還糊著土呢!可惡的是這幾人非但不知羞,還衝著我等叫罵,要前來的保安抓了我等辦事。依我等所見,如此顛倒是非,擾亂縣安,欺良霸善的歹徒,才是該壓進大牢,受點教訓!」向晚代表答話。耍嘴皮子嘛,他們也會。
「血口噴人!分明就是你等見我幾人身上有錢,想藉故鬧事勒索!」
「噯,你等有無錢銀咱是不曉得,但咱家丫頭被你們摔了,這大夫錢確實要討要。」
「荒謬!分明就是──」
縣令沒發話呢,這邊又吵了起來。
但沐醒幾人很是悠哉,就當練練嘴皮子,少爺沒打算拿身分壓人,他們便自立自強罷。況且在京裡,想找到敢與他們吵的人還找不著呢,這下正好當消遣。
而吳縣令,一聽這幾人竟是從京城來的,頭也疼了起來,一時間也沒去理會一團吵鬧。
好像嫌這裡不夠亂,外頭竟又有人湧入衙內。
來的是蕭三少的二哥,他在街上聽到咱弟弟被欺負了,忙不迭地帶了家僕便往縣衙過來,準備給自家人撐場子。
杜丹自己一個人跪在地上很是孤單,她以為上衙門是件很嚴肅的事,怎麼這邊亂得比在街上熱鬧?她不知道是吳縣令個性使然,雖是七品官,但咱們吳縣令個性實在擔不得大任,心裡明知道蕭三幾人是什麼德性,卻因拿了人家家裡不少好處,不好怪罪,可要他完全偏袒,他卻也做不到閉著眼睛瞎判案。
其實他也挺惱自己這個性的,上不上,下不下,良心有一點,但也小貪,想回京任仕,個性卻又有點莫名地剛強,這遇上事,不夠無良,也不夠柔軟,講白點就是優柔寡斷,難怪會被下放到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來。
就在這吵成一團的當下,突然有人作聲。
「欸?那娃兒,不是那日在珍珍行的那個?」
聞言,杜丹立即循聲望去。
發話的是剛衝進來的第三方人馬,也就是蕭二少身邊的一家僕。
杜丹嚇了一跳,只怪她那天只瞄了一眼後,頭就壓得低低的,那幾人長相記不是很清晰,剛才也沒注意,才沒認出來。這一細瞧,當天在珍珍行遇見的幾人竟都在現場。
那人也因為杜丹換了身衣服,多瞧了幾眼,才想起見過她這張臉。
原來,蕭二少本名叫蕭雲,正是杜丹那天在珍珍行遇見的那位雲公子。蕭雲本人是不認得她的,被他欺壓的百姓多了去,他哪會記得這小人物,聽身邊下人一喊,他又問了幾句,這才想起那天的事。
「唷,想妳這丫才幾日不見,就換了身新衣裳了,該不會是哪偷來的吧?」蕭二少像抓了她的把柄般大聲嚷嚷。
「就是,就是!吳大人,咱們家二少爺上回在珍珍行就曾見過這小丫頭,當日她穿的還是身粗布衣呢!見了咱等便躲在一旁,分明就是個賤戶賤籍的,怎麼今日身邊有人陪著就換了身衣裳,還敢衝撞了咱們家三少爺?依我看呀,分明有問題!保不好這幾人就是外地來,隨便找個城裡內應,知曉誰家金貴,專門要來鬧事訛詐的!」蕭家家僕更是氣勢凌人地朝吳縣令喊話。
這話還沒把吳縣令喊回神呢,倒先把東方穆謹給喊笑了。
只見那個從頭到尾一語不發,彷若局外人般的一素淨少年,輕笑了聲,終於從幾人中間站了出來。問。
「原來那日就是幾位打了我家丫頭?」他一臉「原來如此」。
「打了又如何?」那家僕挺身向前。
「不如何。」東方穆謹保持著溫文的微笑。「我家娃兒那日被人踩了腿,腿骨裂了,這大夫錢咱也不稀罕討要。」
「諒你等也不敢討要!」
幾人哈哈大笑,聽這人語氣挺軟,紛紛長了氣焰,笑話他們。
東方穆謹也不惱,跟著微笑。
「這錢是不願要,但公道,是要找回來的。」
「哦?你想如何?」
「把你的腿也給斷了,你覺得公平不?」東方穆謹笑容不變,像在談今天天氣如何地平常。
那家僕一愣,隨即怒道。「你好大的膽子!」
東方穆謹沒回應,卻有兩道黑影朝那家僕撲了過去,秋落和冬藏一左一右扣了那人的肩,直接將他拽到東方穆謹跟前。
「放開──爾等膽敢如何?!」那人被壓在地上,死命掙扎。只見東方穆謹居高臨下瞟了他一眼,微笑道。
「不如何。」隨即,他冷聲道。「斷了他的腿。」
冬藏聞言立即狠踩,那家僕慘叫一聲,左腳當場變型,皮肉變色。秋落又往他背上一踹,噗嗤一聲,那家僕更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這事發到結束,不過眨眼間,直到那家僕順過氣來,倒在堂前痛苦號叫,人們才回過神來。
所有人都被秋落幾人的凶殘舉止給震住了。
杜丹更是小臉剎白,被這畫面撼得心跳如擂鼓。
「你們想造反了?!大堂之上,竟敢傷人!」
「大膽──」
吳縣令這還不嚇得回神,他一拍板,就想叫人上去把鬧事等人拿下,但板子才敲下去,一旁師爺也從堂後衝了出來,急急附到他耳邊說了些話,那吳縣令先是一愣,再來是不敢置信,接著他眼神直接瞪向了東方穆謹幾人,那已經到了喉邊的話,硬生生地給吞了回去。
東方穆謹注意到吳縣令的反應,他保持著臉上淡然笑意,朝吳縣令一拱手。
「吳大人,這案,某人也有說詞,不曉得吳大人聽不聽得?」
被叫了聲吳大人,吳縣令差點沒從椅子上滑下去。他急忙端正坐姿,但下一秒立即覺得不對,站起身來。
「大人請講!請講!」
現場所有人都被吳縣令的恭敬態度給震驚得不明所以。
東方穆謹環伺一圈,不急不徐地幽幽說道。
「《大翼律》寫道:『民喪,寬待之』。今日這幾位公子在街上公然欺辱喪父的兩兄妹,不說品性,已先犯了咱們大翼律法,聖上愛民,這幾位公子卻是欺民擾民,足見不把皇上放在眼中。」
東方穆謹不發言則已,一開口,這罪立即上升到了最高層面──對皇上不敬。
蕭三等人目瞪口呆,蕭二公子當場噴了。
「放你個屁!咱家在葛蘭城──」
「蕭二公子別急,您也是。」東方穆謹笑著打斷他。「《大翼律》還寫:『玉絡論品繫』,九品官繫紅黑,八品官繫紅藍,七品官繫紅黃……六品以上三色,三品以上四色,一品官繫五色。敢問蕭二公子,您腰上這絡子,乃是幾彩?可否多過了咱們皇上?」
這話一出,不只蕭二少跟著驚呆,吳縣令差點沒從堂上滾了下來。
高呀!高呀!!!
東方穆謹這一句話,不僅是將蕭三等人隨意便可搓湯圓搓掉的欺民舉動,直接扣上了不敬。那蕭二只是進來給弟弟撐場而已,什麼事都沒做呢,但就憑他腰上那彩絡,東方穆謹一句話,更大的罪直接安他頭上去。
玉絡論品繫,這蕭二公子今兒個繫了個彩絡,是想冒充朝廷命官?還是把自己當皇帝了?這絡子彩數要真多過皇上,難不成蕭二真當自己壓在皇帝頭上?是想反了不成?
這一句話,直接給蕭二打上反叛,流放、甚至死罪都不無可能。
蕭二被這一嚇,腿肚子一抖,差點沒跌坐在地上。
杜丹目瞪口呆。
這東方穆謹才是最驃悍的那個呀,一堆人在這裡又吵又鬧的,結果這少爺不過動動嘴皮子,兩句話就直接把人往死裡按,這誰要真得罪他,還不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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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吴县令也是犯难,那萧三的爹是他的下官没错,但那老萧是买官,简单来说,就是有钱,买个小官来过过瘾,他是从这中间收了不少好处。至于那白家,也是城里的老家族。陈家有人今年中了举,未来仕途如何还很难讲,但能不得罪,当然是不得罪好,没必要给自己树敌……这中间想了一圈,他目光就来到了东方穆谨几人身上。
“你等几人,何名何姓,何方人士?为何在街上扰事,打我县民?若不给个交待,别怪本官治罪!”
“禀大人,我等皆京城人士,如今在城外蒋府做客,今儿个上城里逛逛,没想到瞧见几位地痞欺民,还勒索银钱,咱家小丫头看不惯,上前劝阻,倒教人摔了,你瞧,这身衣裳还糊着土呢!可恶的是这几人非但不知羞,还冲着我等叫骂,要前来的保安抓了我等办事。依我等所见,如此颠倒是非,扰乱县安,欺良霸善的歹徒,才是该压进大牢,受点教训!”向晚代表答话。耍嘴皮子嘛,他们也会。
“血口喷人!分明就是你等见我几人身上有钱,想借故闹事勒索!”
“嗳,你等有无钱银咱是不晓得,但咱家丫头被你们摔了,这大夫钱确实要讨要。”
“荒谬!分明就是──”
县令没发话呢,这边又吵了起来。
但沐醒几人很是悠哉,就当练练嘴皮子,少爷没打算拿身分压人,他们便自立自强罢。况且在京里,想找到敢与他们吵的人还找不着呢,这下正好当消遣。
而吴县令,一听这几人竟是从京城来的,头也疼了起来,一时间也没去理会一团吵闹。
但好像嫌这里不够乱,外头竟又有人涌入衙内。
来的是萧三少的二哥,他在街上听到咱弟弟被欺负了,忙不迭地带了家仆便往县衙过来,准备给自家人撑场子。
杜丹自己一个人跪在地上很是孤单,她以为上衙门是件很严肃的事,怎么这边乱得比在街上热闹?她不知道是吴县令个性使然,虽是七品官,但咱们吴县令个性实在担不得大任,心里明知道萧三几人是什么德性,却因拿了人家家里不少好处,不好怪罪,可要他完全偏袒,他却也做不到闭着眼睛瞎判案。
其实他也挺恼自己这个性的,上不上,下不下,良心有一点,但也小贪,想回京任仕,个性却又有点莫名地刚强,这遇上事,不够无良,也不够柔软,讲白点就是优柔寡断,难怪会被下放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来。
就在这吵成一团的当下,突然有人作声。
“欸?那娃儿,不是那日在珍珍行的那个?”
闻言,杜丹立即循声望去。
发话的是刚冲进来的第三方人马,也就是萧二少身边的一家仆。
杜丹吓了一跳,只怪她那天只瞄了一眼后,头就压得低低的,那几人长相记不是很清晰,刚才也没注意,才没认出来。这一细瞧,当天在珍珍行遇见的几人竟都在现场。
那人也因为杜丹换了身衣服,多瞧了几眼,才想起见过她这张脸。
原来,萧二少本名叫萧云,正是杜丹那天在珍珍行遇见的那位云公子。萧云本人是不认得她的,被他欺压的百姓多了去,他哪会记得这小人物,听身边下人一喊,他又问了几句,这才想起那天的事。
“唷,想妳这丫才几日不见,就换了身新衣裳了,该不会是哪偷来的吧?”萧二少像抓了她的把柄般大声嚷嚷。
“就是,就是!吴大人,咱们家二少爷上回在珍珍行就曾见过这小丫头,当日她穿的还是身粗布衣呢!见了咱等便躲在一旁,分明就是个贱户贱籍的,怎么今日身边有人陪着就换了身衣裳,还敢冲撞了咱们家三少爷?依我看呀,分明有问题!保不好这几人就是外地来,随便找个城里内应,知晓谁家金贵,专门要来闹事讹诈的!”萧家家仆更是气势凌人地朝吴县令喊话。
这话还没把吴县令喊回神呢,倒先把东方穆谨给喊笑了。
只见那个从头到尾一语不发,彷若局外人般的一素净少年,轻笑了声,终于从几人中间站了出来。问。
“原来那日就是几位打了我家丫头?”他一脸”原来如此”。
“打了又如何?”那家仆挺身向前。
“不如何。”东方穆谨保持着温文的微笑。”我家娃儿那日被人踩了腿,腿骨裂了,这大夫钱咱也不稀罕讨要。”
“谅你等也不敢讨要!”
几人哈哈大笑,听这人语气挺软,纷纷长了气焰,笑话他们。
东方穆谨也不恼,跟着微笑。
“这钱是不愿要,但公道,是要找回来的。”
“哦?你想如何?”
“把你的腿也给断了,你觉得公平不?”东方穆谨笑容不变,像在谈今天天气如何地平常。
那家仆一愣,随即怒道。”你好大的胆子!”
东方穆谨没响应,却有两道黑影朝那家仆扑了过去,秋落和冬藏一左一右扣了那人的肩,直接将他拽到东方穆谨跟前。
“放开──尔等胆敢如何?!”那人被压在地上,死命挣扎。只见东方穆谨居高临下瞟了他一眼,微笑道。
“不如何。”随即,他冷声道。”断了他的腿。”
冬藏闻言立即狠踩,那家仆惨叫一声,左脚当场变型,皮肉变色。秋落又往他背上一踹,噗嗤一声,那家仆更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这事发到结束,不过眨眼间,直到那家仆顺过气来,倒在堂前痛苦号叫,人们才回过神来。
所有人都被秋落几人的凶残举止给震住了。
杜丹更是小脸剎白,被这画面撼得心跳如擂鼓。
“你们想造反了?!大堂之上,竟敢伤人!”
“大胆──”
吴县令这还不吓得回神,他一拍板,就想叫人上去把闹事等人拿下,但板子才敲下去,一旁师爷也从堂后冲了出来,急急附到他耳边说了些话,那吴县令先是一愣,再来是不敢置信,接着他眼神直接瞪向了东方穆谨几人,那已经到了喉边的话,硬生生地给吞了回去。
东方穆谨注意到吴县令的反应,他保持着脸上淡然笑意,朝吴县令一拱手。
“吴大人,这案,某人也有说词,不晓得吴大人听不听得?”
被叫了声吴大人,吴县令差点没从椅子上滑下去。他急忙端正坐姿,但下一秒立即觉得不对,站起身来。
“大人请讲!请讲!”
现场所有人都被吴县令的恭敬态度给震惊得不明所以。
东方穆谨环伺一圈,不急不徐地幽幽说道。
“《大翼律》写道:’民丧,宽待之’。今日这几位公子在街上公然欺辱丧父的两兄妹,不说品性,已先犯了咱们大翼律法,圣上爱民,这几位公子却是欺民扰民,足见不把皇上放在眼中。”
东方穆谨不发言则已,一开口,这罪立即上升到了最高层面──对皇上不敬。
萧三等人目瞪口呆,萧二公子当场喷了。
“放你个屁!咱家在葛兰城──”
“萧二公子别急,您也是。”东方穆谨笑着打断他。”《大翼律》还写:’玉络论品系’,九品官系红黑,八品官系红蓝,七品官系红黄……六品以上三色,三品以上四色,一品官系五色。敢问萧二公子,您腰上这络子,乃是几彩?可否多过了咱们皇上?”
这话一出,不只萧二少跟着惊呆,吴县令差点没从堂上滚了下来。
高呀!高呀!!!
东方穆谨这一句话,不仅是将萧三等人随意便可搓汤圆搓掉的欺民举动,直接扣上了不敬。那萧二只是进来给弟弟撑场而已,什么事都没做呢,但就凭他腰上那彩络,东方穆谨一句话,更大的罪直接安他头上去。
玉络论品系,这萧二公子今儿个系了个彩络,是想冒充朝廷命官?还是把自己当皇帝了?这络子彩数要真多过皇上,难不成萧二真当自己压在皇帝头上?是想反了不成?
这一句话,直接给萧二打上反叛,流放、甚至死罪都不无可能。
萧二被这一吓,腿肚子一抖,差点没跌坐在地上。
杜丹目瞪口呆。
这东方穆谨才是最骠悍的那个呀,一堆人在这里又吵又闹的,结果这少爷不过动动嘴皮子,两句话就直接把人往死里按,这谁要真得罪他,还不生不如死?
二十八、少爺驃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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