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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一起幹

    杜丹踩著黃泥,手腳麻利地跨過土堆雜草,跟著劉漢子將他家這邊的農作給瞧過一遍。劉漢子家中幾代都是種田為生,在附近是老地頭了,杜丹正在尋找接下來生意的供貨農家,聽人提及這劉漢子一家愛鼓搗一些沒出頭的敗錢玩意兒,便決定過來瞧瞧。
    土磚搭出來的矮牆,加些樹枝乾稻作棚,圍成一個迷你空間。瞧來已經有小暖棚的雛形,陽春歸陽春,但特地這般整已是極用心。
    杜丹觀察了下劉家這小暖棚,聽劉漢子解釋些想法與作法。工具粗糙,可照料卻是極細心的。聽劉漢子提這棚子能在冬裡種出些非時令的菜,可時成時敗,不甚穩定,種出來就自家煮了加菜,種壞了便罷,反正不過一小塊地,就當白忙活,幾個兄弟一塊整,傷不了根本。
    與其說有什麼雄心,杜丹更覺得這家子骨子裡就是有點實驗精神,喜歡大膽嘗試,給生活找樂子。
    見杜丹不時點頭,沒笑話他們白費心,劉漢子說得更起勁了。
    之後他又領著杜丹在附近走了一大圈,瞧瞧自家養的幾隻雞、後頭弟弟那塊田和幾個老鄰居的地盤……待杜丹逛畢回府時,日頭已高掛。
    底下人先是弄了熱了水,讓她換下沾了泥水的衣鞋,清理一番。
    杜丹瞧了瞧自己手臂與鏡中的臉蛋,膚色比起婚前淡了許多。
    丫鬟和婆子在她身上臉上塗抹些東西,換上乾淨淡雅的衣裳,打點完後,她人往飯廳過去。
    廳裡已經有人,一身淺灰棉衣的谷逍遙,一身黑的申屠冺,外加紫色錦緞閃亮得緊的錢清貴,三人都等在桌邊。
    三人氣質裝扮各異,坐一塊就像硬拼湊起來的畫。又是另一風格的杜丹就這麼擠進畫面,在主位坐下。
    「回來遲了,可餓了?」。
    「差不多時辰。」谷逍遙道。
    申屠冺和錢清貴各給了她笑容,申屠冺沒接話,錢清貴倒是貧了貧嘴。
    「夫上今日已比起前三日早了半時辰回。」
    「那好,前三日沒餓昏誰,今日肯定也不會餓昏你們。」
    「夫上真真狠心。」錢清貴笑。
    「是信你們平時都有吃好來,這般健壯的身子骨,怎可能遲些用膳就昏。」杜丹給了一個笑臉。
    裡頭就他二人嘴溜,能逗上幾句。可桌上還有「兄長」們在,錢清貴回了兩句便適可而止地停住。
    飯桌上還算安靜,杜丹規矩不重,可基本的禮儀還是自然地遵守。
    餐後,老樣子地留他們一塊喝茶消食順道聊些話。她會說說今日忙活的事,也關心三位夫婿兩句。
    她這幾日老往外頭跑的事三夫都知道,杜丹想行商事的心意,三人更是明瞭。不過今日還是杜丹頭回點明──
    「我這些日子想透了,這事你們三人都可得幫我。」
    遭點名,本來各據一方的男人,全打起了精神望向她。
    「前些時日的龍咬包,算賣得成功,我想我整吃食還行,這回我想弄個正經的飯館,可又不與現下京裡的飯館相同……這有點風險……呃,就是不確定能否做得,可我想能夠一試。
    「這飯館,要高檔。吃食不只得味道好,賣相佳,名字也不能俗氣。逍遙懂藥理,可以在食材上給意見;我想弄多些南的香料過來,小冺對南熟,這事要麻煩你;季敏,你可得當我活招牌了。」
    三個男人不約而同揚高了眉。
    「妳要什麼香料?」申屠冺先反應。
    錢家肯定也有走南的商隊,不過這事給當地有人的申屠冺操辦,確實更穩妥,也不怕被糊弄。
    「我過兩日寫張紙給你,裡頭有些東西我想再問問你意見。」杜丹說。
    「好。」申屠冺一笑。應下。
    谷逍遙揚眉後改為蹙眉,一臉正經專業道:「妳想以藥入菜?」
    「以藥入菜行,或是一些普通菜色,我知曉就是一般吃食或多或少也有養身子的用處,這些你熟,我規劃菜色菜名時,許多細節,還要麻煩你多給我意見。」
    被杜丹這般看重,谷某人像被順了毛的大狼,滿意點頭。「行。」
    最後視線來到錢清貴身上。
    「活招牌?」三爺他不是很懂這詞。
    杜丹解釋:「是這樣,畢竟我在京裡名聲不顯,沒人識得。這門生意,我想往高做,同樣菜色,你那鳳臨飯館賣一兩銀,我這飯館要賣三兩甚至五兩。賣的不單吃食,還是種品味。有句話說,富過三代才懂吃穿,我這館子端出來的玩意兒,你先審。過了你這關才能上桌。」
    聽到她那飯館要價比鳳臨飯館高上三、五倍時,美人爺整個眉揚老高了。可再聽她後來說的,他心感荒謬的同時,又覺新鮮。
    「妳仔細說予我聽。」
    「嗯,這說來不難,卻也不簡單。就像龍咬包,這玩意兒賣的不只是味道,還有新鮮,可新鮮沒了後,它還有內涵,連下鍋油水都能做表演。集視覺、味覺和文化藝術於一身,才成就這顆小包子。」
    錢清貴點頭。他自是懂得那小包子的內涵,才不惜砸錢買下。
    「若將這包子擺市場上賣,它再有內涵,不過是用來填飽肚子的。市井百姓再喜愛,花費亦是有限。可若將它放到鳳臨,依鳳臨派頭,自是有人願意花上數倍、甚至數十倍價格。不只因龍咬包有內涵,更因他們到的是鳳臨!」
    錢清貴眼神倏地一亮。
    他似乎抓到其中重點。
    杜丹接著道:「像鳳臨這般飯館,市場賣十文的玩意兒,放到它這兒,賣五十文大夥也覺理所當然。因為鳳臨值。咱們要做的,就是這個『值』。市場賣十文的玩意兒,鳳臨能賣五十文,若到咱們這,它就得值一兩!」
    杜丹說的,其實是種品牌概念。
    大翼其實也有近似的概念,例如錢氏旗下的珍物閣,能被珍物閣選上的東西,質地自然是同類裡最好的。
    可杜丹想打造的玩意兒,與珍物閣是實打實地賣珍稀物又有不同。那種品牌精神介於虛實之間,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它貴,貴在獨特,你真得端出外頭見不到的玩意兒,且它得夠高端、夠唬得住人,才能讓人心甘情願買單,還以花多了錢而感到自豪。
    家裡最撐得起這場子的,沒別人,唯有這位錢家五爺。
    這可是實打實的富貴爺,這位爺都點頭稱讚的玩意兒,你身家不豐厚的,享受不起是應當,沒啥好抱怨。
    --简体版--
    杜丹踩着黄泥,手脚麻利地跨过土堆杂草,跟着刘汉子将他家这边的农作给瞧过一遍。刘汉子家中几代都是种田为生,在附近是老地头了,杜丹正在寻找接下来生意的供货农家,听人提及这刘汉子一家爱鼓捣一些没出头的败钱玩意儿,便决定过来瞧瞧。
    土砖搭出来的矮墙,加些树枝干稻作棚,围成一个迷你空间。瞧来已经有小暖棚的雏形,阳春归阳春,但特地这般整已是极用心。
    杜丹观察了下刘家这小暖棚,听刘汉子解释些想法与作法。工具粗糙,可照料却是极细心的。听刘汉子提这棚子能在冬里种出些非时令的菜,可时成时败,不甚稳定,种出来就自家煮了加菜,种坏了便罢,反正不过一小块地,就当白忙活,几个兄弟一块整,伤不了根本。
    与其说有什么雄心,杜丹更觉得这家子骨子里就是有点实验精神,喜欢大胆尝试,给生活找乐子。
    见杜丹不时点头,没笑话他们白费心,刘汉子说得更起劲了。
    之后他又领着杜丹在附近走了一大圈,瞧瞧自家养的几只鸡、后头弟弟那块田和几个老邻居的地盘……待杜丹逛毕回府时,日头已高挂。
    底下人先是弄了热水,让她换下沾了泥水的衣鞋,清理一番。
    杜丹瞧了瞧自己手臂与镜中的脸蛋,肤色比起婚前淡了许多。
    丫鬟和婆子在她身上脸上涂抹些东西,换上干净淡雅的衣裳,打点完后,她人往饭厅过去。
    厅里已经有人,一身浅灰棉衣的谷逍遥,一身黑的申屠冺,外加紫色锦缎闪亮得紧的钱清贵,三人都等在桌边。
    三人气质装扮各异,坐一块就像硬拼凑起来的画。又是另一风格的杜丹就这么挤进画面,在主位坐下。
    “回来迟了,可饿了?”。
    “差不多时辰。”谷逍遥道。
    申屠冺和钱清贵各给了她笑容,申屠冺没接话,钱清贵倒是贫了贫嘴。
    “夫上今日已比起前三日早了半时辰回。”
    “那好,前三日没饿昏谁,今日肯定也不会饿昏你们。”
    “夫上真真狠心。”钱清贵笑。
    “是信你们平时都有吃好来,这般健壮的身子骨,怎可能迟些用膳就昏。”杜丹给了一个笑脸。
    里头就他二人嘴溜,能逗上几句。可桌上还有”兄长”们在,钱清贵回了两句便适可而止地停住。
    饭桌上还算安静,杜丹规矩不重,可基本的礼仪还是自然地遵守。
    餐后,老样子地留他们一块喝茶消食顺道聊些话。她会说说今日忙活的事,也关心三位夫婿两句。
    她这几日老往外头跑的事三夫都知道,杜丹想行商事的心意,三人更是明了。不过今日还是杜丹头回点明──
    “我这些日子想透了,这事你们三人都可得帮我。”
    遭点名,本来各据一方的男人,全打起了精神望向她。
    “前些时日的龙咬包,算卖得成功,我想我整吃食还行,这回我想弄个正经的饭馆,可又不与现下京里的饭馆相同……这有点风险……呃,就是不确定能否做得,可我想能够一试。
    “这饭馆,要高档。吃食不只得味道好,卖相佳,名字也不能俗气。逍遥懂药理,可以在食材上给意见;我想弄多些南的香料过来,小冺对南熟,这事要麻烦你;季敏,你可得当我活招牌了。”
    三个男人不约而同扬高了眉。
    “妳要什么香料?”申屠冺先反应。
    钱家肯定也有走南的商队,不过这事给当地有人的申屠冺操办,确实更稳妥,也不怕被糊弄。
    “我过两日写张纸给你,里头有些东西我想再问问你意见。”杜丹说。
    “好。”申屠冺一笑。应下。
    谷逍遥扬眉后改为蹙眉,一脸正经专业道:”妳想以药入菜?”
    “以药入菜行,或是一些普通菜色,我知晓就是一般吃食或多或少也有养身子的用处,这些你熟,我规划菜色菜名时,许多细节,还要麻烦你多给我意见。”
    被杜丹这般看重,谷某人像被顺了毛的大狼,满意点头。”行。”
    最后视线来到钱清贵身上。
    “活招牌?”三爷他不是很懂这词。
    杜丹解释:”是这样,毕竟我在京里名声不显,没人识得。这门生意,我想往高做,同样菜色,你那凤临饭馆卖一两银,我这饭馆要卖三两甚至五两。卖的不单吃食,还卖品味。有句话说,富过三代才懂吃穿,我这馆子端出来的玩意儿,你先审。过了你这关才能上桌。”
    听到她那饭馆要价比凤临饭馆高上三、五倍时,美人爷整个眉扬老高了。可再听她后来说的,他心感荒谬的同时,又觉新鲜。
    “妳仔细说予我听。”
    “嗯,这说来不难,却也不简单。就像龙咬包,这玩意儿卖的不只是味道,还有新鲜,可新鲜没了后,它还有内涵,连下锅油水都能做表演。集视觉、味觉和文化艺术于一身,才成就这颗小包子。”
    钱清贵点头。他自是懂得那小包子的内涵,才不惜砸钱买下。
    “若将这包子摆市场上卖,它再有内涵,不过是用来填饱肚子的。市井百姓再喜爱,花费亦是有限。可若将它放到凤临,依凤临派头,自是有人愿意花上数倍、甚至数十倍价格。不只因龙咬包有内涵,更因他们到的是凤临!”
    钱清贵眼神倏地一亮。
    他似乎抓到其中重点。
    杜丹接着道:”像凤临这般饭馆,市场卖十文的玩意儿,放到它这儿,卖五十文大伙也觉理所当然。因为凤临值。咱们要做的,就是这个’值’。市场卖十文的玩意儿,凤临能卖五十文,若到咱们这,它就得值一两!”
    杜丹说的,其实是种品牌概念。
    大翼其实也有近似的概念,例如钱氏旗下的珍物阁,能被珍物阁选上的东西,质地自然是同类里最好的。
    可杜丹想打造的玩意儿,与珍物阁是实打实地卖珍稀物又有不同。那种品牌精神介于虚实之间,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它贵,贵在独特,你真得端出外头见不到的玩意儿,且它得够高端、够唬得住人,才能让人心甘情愿买单,还以花多了钱而感到自豪。
    家里最撑得起这场子的,没别人,唯有这位钱家五爷。
    这可是实打实的富贵爷,这位爷都点头称赞的玩意儿,你身家不丰厚的,享受不起是应当,没啥好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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