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绾扔掉了程柳交给她的护符,只有这样她才能去到大祭司的身边,一阵阴风刮过,裹挟着动物腐烂般的恶臭,眼前尽是无尽的黑暗,风愈发剧烈,脚下空荡荡的,她仿佛感觉到不是风刮,而是自己的身体在迅速的移动。
“碰!”她摔了下来,四肢砸在坚硬冰冷的石头上,眼前出现了迷蒙的光亮,淡黄色的光晕一个一个紧密的排在一起,摇曳着闪烁的灯芯。
“五郎!五郎!”娇娇急切的唤着她,却止步于她的身后三步远。
卿绾揉了揉眼睛,此时看的更亮了,她的正前方有个瘦成皮包骨头的男子,说是老人更为恰当,稀疏花白的头发像是黏在了头皮上,摇摇欲坠,他披着黑色的袍子,浑浊的眼睛狭小微眯,他缓慢的欠起身,步履轻盈的走过来,衣袖拂过之处,传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腐臭。
这简直比鬼还像鬼。
“等了这么些年,终于等到了一具像你的身体。”他沙哑的说道,积满脏污的手指强迫卿绾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绿豆似的的小眼睛。
大祭司的胡子也是雪白的,但却有着比头发旺盛的生命力,长满了他的半张脸,活脱脱的像一只猿猴,他的身体裹在黑袍里,卿绾竟没有发现一丝符咒的踪迹。
“你……你想做什么?”卿绾迟疑的问道,右手悄悄的凑了过去。
“啊……”喀嚓一声,她吃痛一声,大祭司抓着她的手腕狠狠的扳折,额上霎时冷汗密布,痛苦的栽倒在地上“啧……真是不乖呢,就算你是她女儿,和她略有几分相似又能如何,现在你可不是她啊。”他的语调轻飘飘的在洞穴里飘荡,像剧毒的糖丝拉长延伸,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反省一下吧,傻女孩,让我去看看那些新鲜的肉体,总得选个令人满意的。”他的身影消失了。
娇娇飘到她的身边,还未说什么,卿绾就先嚷道:“跟着他,告诉我他都做了什么!”
可娇娇不愿意走,她不想管那些男人的死活,执意的留在卿绾身边。
卿绾对她嘶吼道:“去,不然我死都不愿意和你在一起。”
娇娇怨恨的看了她一眼,转身消失在她的眼前。
她瑟缩的爬了起来,可手腕太疼了,浑身上下像是被抽走了精魂一般,只得摇摇晃晃的靠在石壁上。
“嘿,你没事吧。”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
“谁说话?又是鬼?”卿绾忍不住蹙眉。
“我是人,就在你旁边的罐子里。”
卿绾挪动了几步,才瞧见石壁的一侧安静的摆着一口青瓷罐,她扬了扬眉毛,疑惑的说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里面?”
“我应前世之约而来,来渡那个女鬼,却不料发现妖人好杀童男童女来维持寿命,本欲除了这个祸害,却中了这妖人的暗招,受他暗算被封印在这罐子里十来年。”那声音略有几分苍凉,娓娓说道。
“你能见鬼吗?”
“我是个道士,当然能。”
“所以你是五郎。”卿绾了然,她咬了咬嘴唇,又问道,“你和大祭司比谁更厉害?”
那人冷哼一声:“雕虫小技,邪门歪道也配和我清一门相提并论。”
清一门?那是什么?卿绾歪着头思索一会儿,什么也想不出,索性蹲了下来,迫不及待的说道:“不管了,我先帮你出来。”
她用左手去掀开瓷罐的封盖,却怎么也打不开,懊恼的把罐子踢到在地,用脚对着石壁来回踢弄,试图用坚硬的石壁击碎这邪门的罐子。
“够了!够了!别踢了!我的头哟!还有的我的背!哎哟!疼死我了!”那人高声的呻吟起来。
卿绾收回脚。把罐子摆正:“对不起,这罐子太结实了,你没事儿吧?”
那人叹了口气:“这上面的封印非妖人的血才能解开,只要我能出去,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血……她明白了,她坐在地上,却犯了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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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秋墨行走江湖的时候,也曾见过不少江湖方士,可那都是些招摇撞骗的蠢人,他并不将这一类人放在眼里。年少的时候他曾经见过一个高人,在西凉废弃的冷宫内超度了一只鬼,据说那个鬼生前是母皇的宠侍,据说因为夺宠失败,被贬居冷宫一隅,因母皇的冷情变心而心生怨念,死后怨念未消,长此以往便幻化成鬼,但鬼却无法靠近母皇,和她的子女,因此只能毒杀其他宠侍来泄愤。
那时他最是看不起这样的人,被情爱夺去了心智,可怜又可恨,可事到如今,他也被爱所伤,变得不像自己。
他也曾想过为西凉招纳一些奇能异士,但最后都因为看穿了那些人的把戏,而不了了之。
而这个大祭司他所擅长的邪术到底是不同的。
一进洞穴,他就被无形的力量绑住了双手,明明没有绳子,却有着比绳子更结实的东西,即使他动用了内力也无法挣脱。
他平静的朝殷厉那望去,他也是一副焦灼的模样,努力将反束缚住的双手扳扯开来,只有哑奴不声不响的缩在角落,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凤无玉也突然被丢了进来,他急匆匆的扫了一眼他们,脸色陡然变得苍白,他急急说道:“那个女人呢!她去了哪?”
殷厉道:“我们一进来就没有见着她,还以为和你一起。”
“没有进洞穴之前是一起,可是进来之后,我眼前一黑就被抓过来了!对了!我们遇到一个女的,她说那个女人是鬼,她强迫我们进来的!肯定是她搞得鬼!”
原秋墨脸上还是淡然的模样,可背着的双手早就青筋凸起。
殷厉皱着眉,瞳孔不自觉的紧缩起来。
凤无玉嚷道:“你们不都是天之骄子吗?赶紧想办法啊!”
殷厉目色冷厉,脸色阴沉道:“我并不知道如何解除这种异术法子。”
原秋墨神色还是很冷淡,甚至是平静,还仿佛带着某种轻蔑的讥诮之意。要解除这个咒术,不是没有法子,可他不愿意帮这三个人,嫉恨像条毒蛇蚕食着他的心智,在一点点吃掉他身体里的内脏,他还有五脏六腑吗?似乎没有了。
他不是个傻子,这的每一个人都围绕着卿绾而转,若不是她,他们也不会聚集到一处,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男人?他每一刻都憎恨着那些男人看她的目光,胃在泛酸,就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他的胃里压迫着,压得他酸水直冒,几乎忍不住要呕吐。
什么是情爱,他只觉得满嘴的酸苦,什么也感觉不到。
她明明不喜欢他们,为什么还要这般不知廉耻的往上凑,若是他们都死了该多好,眼不见心不烦。
他仰头,长吸了一口气,他们暂时还不能死,至少不是现在。
黑暗中传来沉沉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走得格外重,还喘着粗气,原秋墨借着微弱的光线打量着他,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无数道皱纹深刻在脸上,眼睛被皱纹挤成了一条缝,迫使他半眯着眼睛,老者的眼睛浑浊却如猛兽般锐利。
他或许看了他们几个一眼,却直径走到哑奴的身边,蹲下来,轻轻说道:“你受苦了。”
语落便想捧起他的脸,却被哑奴躲开,抬腿用力的踢了老者一脚。
凤无玉瞪大了眼睛,以为哑奴会遭遇不测,那老者只是干瘪瘪的笑着,似乎一点儿都不生气:“没事,你回来就好,虽然这三个男人的身体都不错,可我还是更喜欢这具身体。”
语落,他又补充了一句:“因为这是你用过的。”
凤无玉脸色铁青,他虽然不懂他话里的意思,至少明白了一点,这个大祭司想要夺舍。
大祭司似是想到什么,对殷厉说道:“佐赞,你我同为蛮族后裔,况且念在你以前帮我良多,我不杀你和你这几个朋友,如果你们能走得出去,我也不会拦着你们,但是别挡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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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娇娇不能看见你?”卿绾坐在罐子旁,僵硬的神经慢慢恢复正常,她似乎闻到了一股怪味,准确来说应该是臭味,她循着味道而去,发现黑暗的角落里散落着几具尸体,有男有女,尸体已经发黑了,眼睛却仍是睁着,瞳孔四周弥漫着中毒后的乌黑,一片浑浊,连烛火的光亮也倒映不出来。
腐败的气味就是从这里传过来的。
“我施了法,自然不想让她见着我。”罐子里的人说着,又提醒她,“小心点,这里到处都是尸体。”
“哦……”她木然的坐了回来,扭曲的手肘搁在膝盖上,痛感持续着,但她却没有感受到痛楚,更多的是无动于衷,长久以来的精神刺激恐怕令她已经麻木了。
“很疼不是吗?像你这般大的女子至少都会流泪的。”罐子说着。
她恰恰越是紧张就越是漠然,喜怒哀乐在这一瞬间全都消失了,甚至脑子里理解不了喜悦,悲伤这种感情,它们的界限在这个时候模糊了起来,即使理智上明白它们的含义,却像木头一样,无动于衷。
面对娘亲还活着的这种大概是冲击最激烈的事件,心情只是起伏了一会儿,就归于平静,心沉了下去,感觉像是灌了铅,在变得冷凝,坚硬。
“如果你出去后,能不能帮我找一个女鬼,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她穿着白色的衣服,很漂亮也很温柔,她知道我的名字,很有可能也在找我,如果你找到了她,念在我救你的份上,超度她吧。”
卿绾对女鬼寻找自己的丈夫一事已经无望,但她由衷的认为她的丈夫在战场死去,或许连尸首也没有,女鬼却不愿放弃,这执念太重,对她也太苛责了,
“可以,这很简单,你一直都能见鬼吗?”
“最近几年吧,其实我也就遇到两个,一个坏的,一个好的。”卿绾扫视四周,除了尸体和蜡烛,竟没有一把像样的武器,她能得到祭司的血吗?她突然有些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无动于衷了。
拿到祭司的血无疑于在沙漠里凿出清泉,她下意识认为这根本办不到,很有可能今日就是自己的死期。
“五郎——他抓了那个哑巴…….要……”娇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惊慌失措的飘过来,却靠近不得,只得在外侧担忧的转着圈,她的脸皱成了一团,嫌恶的捂着鼻子,变成一团白光眨眼消失不见。
大祭司进来了,他的手里还抓着哑奴——她的母亲,哑奴忧伤的看着她,双目充血,眼里噙满泪水。
卿绾低下头去,不愿再看她,现在她什么也干不了,平静的心境也有了一些涟漪,她憎恨自己的无用,活了这么多年一事无成。
母亲明明已经逃了出来,却因为自己的愚蠢,固执,偏要自投罗网,把母亲推进了火海里面。
她太自私了,而且也非常卑鄙,为了企求眼前的安宁,她似乎从来没有为别人着想过。
她怎么就活着了这副鬼样子呢…….
大祭司把哑奴绑了起来,绳子是最结实的牛皮绳,他捆着母亲的手,饶了一圈又一圈,打了无数个卿绾看不懂的结。
这下可好,唯一会武功的母亲被束缚,她刚刚还试图解开母亲的绳子,现下她只有一只手能动,就算用牙齿咬,也咬不开……
至于那几个男人……希望他们没事。
她刚刚想到什么来了?牙齿,对了,她还有牙齿,这可算是她身上唯一锋利的东西了。
祭司一直在背对着她,捣鼓角落里的尸体,他直接用手把死人身上的指甲给抠了下来,丢进木碗里,又拽下几根女人的头发,他又回到脏兮兮的坐垫上,从木桶里舀了一碗清水,轻声念着咒语,桌案上两侧的蜡烛突然直接变成了绿色。
他又起身了,卿绾像个木头人一般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对视着他阴险的脸,胃里一阵反胃,但她压了下来,强忍着扮演一个呆笨的人。她想不到任何办法,或许只有痴傻的人才能令他放松警惕。
祭司从她头上拽下一缕头发,尖长的指甲掐住她的脸,她能感受到祭司嘴里的臭气喷洒在她的脸上,他呵呵一笑:“不说话?吓傻了吗?你娘胆子可比你大多了。”
“乖一点,到时候可能会有点疼。”他又拍了拍她的脸,卿绾肯定他布满脏污的手指在她脸上留下了印记。
绿色的烛火在黑夜中一明一灭,犹如浩瀚大海中的孤灯,他手里有把刀,锋利的刀锋割开了她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掌,血滴进盛满清水的木碗里。
那是一柄雪亮的匕首,薄而锐利,但她却没有把握能够抢夺过来,一只手被骨折扭曲,另一只被隔开放血,她怔了一会儿,竟觉得没有勇气扑向这个老者。
再不动手,她真的就要废了啊……
祭司见她安静的模样,温柔的拍了拍她的头,扶着她坐在他的坐垫上,桌案上摆放着几排银针,祭司说道:“到时我会用针封住你的七经八脉,即使等会移魂有多疼,你都动弹不得,但这只会持续一会儿,半个时辰后你便解脱了。”
如果可以,她挺想让这个老不死的先解脱。
卿绾双眸定定望着墙角的哑奴,哑奴也回望着她,卿绾张了张嘴,语调微扬:“那个男人的身体里装着的是我的母亲吗?”
祭司惊讶的说道:“没错,你怎么猜到的?”
“不用猜,我能感受到。”
哑奴闭上了眼睛,满脸凄楚之色。
卿绾又说道:“我快要死了是吧,但是我死之前能否让我和我娘亲说几句话,我不想带着遗憾走。”
祭司目光带着探究,望了一眼绝望痛惜的哑奴,不觉叹了口气,他站了起来,慢慢说道:“也好,你娘这么多年一直念着你。”
就在他弯着身子,扶住卿绾的一瞬间,卿绾仰着,隔着他恶心泥泞的头发,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像鬣狗一样,不死不休,耳边响起祭司凄厉的怒吼,他掐着她的脖子要推开她,全身上下仿佛充满了力量,他越用劲,她咬的越狠,越喘不过气来,就越想要速战速决,牙齿刺进他的肤肉,斩断黏糊的经脉,她满嘴都是他的鲜血,呛人的血腥令她眼前都是无尽的暗红。
“呲啦”匕首刺进她的腹部,绞痛差点没让她喘不过气来。
祭司挥舞着匕首又是一阵乱捅,她的觉得腹部被捅开了一个篓子,刚刚充盈的力气霎时间消逝的无影无踪,她缓缓的栽倒下来,嘴里还含着他的耳朵。
“贱人,你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吗?”祭司拽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抵在桌上,匕首紧紧挨着她颈边的动脉,稍靠近一寸,就断了她的生机。
“既然这样不爱惜这副身体,我就杀了你,左不过一具皮囊,没了你还有无数的少女。”祭司耳边的血还在流着,他的匕首已经隔开了她颈上的皮。
或许她可能爬不到罐子旁就死了吧……
“叮”一声清鸣,长剑出鞘,凌厉的剑气扫过她的耳边。脖子上的匕首也随之不见。
“佐赞是你!”大祭司怒斥一声,转眼便被三个人缠斗在一块儿。
卿绾捂着血流不止的小腹,眼前晃动着好几个人影,急进急退,烛火在剑影的挥动下,忽明忽灭,肉眼难以辨别,似乎中间那个白衣人每一招都直攻要害,剑不留情,石窟里的小石头被剑气激的震荡八方,不时击打在石壁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刀剑纠缠的声响绵绵不绝,。
眼前的景象渐渐涣散,她跌跌撞撞的从桌案旁,扶着墙面艰难的挪动一步,每动一步似乎都差点要了她的命。一块小石头从她的脸颊侧面飞过,“咚”的一声,钉在墙里,入石七寸。
凤无玉轻呼道:“小心点,别伤到了她!”
卿绾林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重,脚下也就越来慢,有一瞬间,她似乎感受不到心脏跳动的迹象,可她仍是强撑着自己,咬紧牙关苦苦支撑,向着角落里的罐子一步步挪去。
明明只有十几步,却仿佛走了一辈子,跌倒又爬起来,走到体能消竭,精神崩溃的境地了。
好在她已经麻木了,再大的痛楚也奈何不了她分毫,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救母亲。反复跌倒反复挣扎,她脸上都是血和虚汗,当她抓着那罐子的时候,嘴里包着的耳朵顺着血水全都吐在了罐子上。
“辛苦你了,休息一会儿吧,孩子。”罐子剧烈的摇晃起来,似有什么东西要破罐而出,只是眼前黑黑沉沉,她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救……救她……”说出最后一句话,心神一懈,砰然倒地,陷入了无尽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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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赫,皇宫。
封淮璟今日画了一张美人图,是每晚出现在他梦境里面的女子,在他的身下,与他极尽缠绵。
他将她画了下来,独自欣赏,细细观看,每多看一眼,他的内心都更进一步无比的渴望她,女子望着他温柔的笑着,眼波流转,唇角微扬,她的身上每一细微的之处都是细腻无比,栩栩如生,精致的宛如出水芙蓉。
他沉浸在这幅美人图里,整日如失了魂一般,一到夜晚就呆呆望着她的面容出神,入睡后更是将她压在身下,勾的她娇泣,与他纠缠在一起。他自诩理智,但却彻底沦陷在画中的美人里。
他迫切的想要得到她,把她关进黄金打造的笼子里,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甚至连登基后的选秀也放到了一边。
“找到这个女子。”封淮璟将画卷交给颖川王,这个女子是他从北晋回来之后才梦见的,那时候颖川王和他在一块儿,颖川王告诉他,他不慎跌下马而失去一部分记忆,他很清楚自己不认识这个女人,可他总觉得跟这个女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颖川王或许知道些什么,知道他失去的那部分记忆,即使他以性命保证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颖川王脸色变了又变,他斟酌再三,轻声说道:“皇上,这女子……只凭一幅画,怕是……”
“爱卿,这只是一幅画,你在担心什么?”封淮璟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温润的脸上泛出一丝冷笑。
“只怕画中女子香消玉殒或者年老色衰,又或者根本不存在这个世上。”
“若是真如你所说,那就找到与画中女子容貌相似之人,但凡有一丝一毫的相像,朕也绝不会放过。”
长乐有话要说:终于可以写一个女人和几个男人唧唧歪歪的故事了
混乱(6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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