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丶海妖纳迦13(神秘的女性)
在下沉了深深一段距离之後,双脚终於如愿踩踏在松软的海砂上,附带印下两个不甚明显的浅浅脚印,顾小雨抬头望着头顶高耸的黑岩平台底部,目光几乎能穿透它看到不久前还躺着的网床,浅色的瞳眸顿了顿,眼里掠过一丝疑惑。
纳迦先生似乎变得有点不太对劲,不管是行为还是神态。
双手捧着色泽饱满的成熟果实,她一边小口小口地将酸甜的果肉咬入口中,一边使用着短距离瞬移在遗迹间灵巧穿梭着,一头长长的头发被扎成了发辫,随着她轻盈移动的轨迹飘荡在娇小的身影後方。
本来应该到处都是的纳迦遗骨,似乎是在她还没醒的时候就已全数被整理完毕,就是不知道它们都被送到了哪里,一路寻找着上次被沃加诺伊塞进去躲藏的坍塌建筑,她有件在意的事一直放在心里,趁他不在的空档正好可以再去确认一次。
透过进食补充着流失的大量体力,她漫不经心地回想着刚才离开的美貌妖物,抓不太准对方此刻的心思。
性事刚结束没多久,始终没开口发出声音的海妖不知在想些什麽,硬是把瘫软得像烂泥一样的她抓起来梳理头发,然後便用带蹼的手指神奇地把一头长发编成比她原先自己弄的还要整齐的麻花辫,神色却莫名地复杂难懂。
像是忽然想到什麽要紧事一样,把她安置回绳网之後,他就仓促地摆动长尾游离她的视线范围,背影跟当初去搜捕各式食物给她时如出一辙。
「态度转变得这麽快,难道是这个发型有某种特别的意义……?」忖度着这个可能性极高的答案,顾小雨喃喃自语着,在以黑岩平台为中心绕了半圈之後,她眼角馀光不经意瞥见了眼熟的景物,双眼一亮,转头就把即将摸到答案的问题抛之脑後。
上次来得匆忙,光线又异常昏暗,再三确认过後她才肯定这是沃加诺伊曾带着自己经过的途径,顺着当初匆匆一眼中留下的些许印象沿路前行,虽然耗费了一些时间,她还是成功在瞬移了几次过後找到那个自己藏身过的孔缝。
「唔,没记错的话,当时大约就是出现在这个角度……」背对着缝隙蹲了下来,她伸出姆指和食指,摆成两个由互相颠倒的七字型合起来的长方形框框,眯眼回忆着当时女性纳迦骸骨现身的位置,兴致勃勃地当起临时的侦探角色。
最初见到的时候还不觉得奇怪,但在被其他纳迦骸骨包围过後,她很快就察觉到那个跟沃加诺伊一样有着银灰长发的女性有多特殊了。
多数出现在她面前的骸骨连性别都难以分辨,原因就在於他们身上并没有多馀的盔甲或衣饰,就算有也早已破烂得不成样子,如同经历过无数场激烈的战斗那样,根本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也就那些穿着高防御黄金战甲的家伙还好些,只是上头仍少不了恶斗间留下的坑坑疤疤。
但在这麽多纳迦里,就只有这名女性是身着一袭古旧却大致完好的高贵长纱的,结合她在遵从本能对自己发起攻击前就迅速撤离的举动,她有充分理由怀疑,这名女性纳迦仍保有部分的理智。
并非所有亡灵都会丧失自身的意识,虽然机率不高,但某些个体在死亡後仍会留有生前的记忆和习惯,甚至能摆脱对生者的厌憎,活的跟死亡前别无二致;撇开生前就对死灵魔法有一定研究并自行施加一些特别措施的家伙不谈,这一类自然形成的亡灵里,通常都是离世後还有强烈执念或未尽心愿的对象多些。
虽然不确定生命魔法的作用会不会让那位女性在解除诅咒後跟其他纳迦的灵魂一样选择解脱,但她直觉地认为对方不会那麽轻易地走上相对简单的道路,找到了女性纳迦离去时的方向,她再次使用起瞬移魔法,只不过这次的移动的间距被拉长了许多。
从她身上的穿着推断,极有可能是生活在皇宫或神殿等地方的高社会位阶者,如此一来,找到与之相应的建筑的话或许就能提高与她见面的机会,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探查系的魔法也被大面积地施展开来。
紧赶慢赶地前进了一路,两侧入目所及的古老建筑也越来越完好精致,她隐约发觉到这一带对沃加诺伊来说可能是特别的地域,才会把可能波及到旁边的战斗拉离这一区,尽量保存下原有的痕迹,但这一切当然也只是她毫无道理的猜测,说不定人家仅是习惯在空旷点的地方应战而已。
生命元素的涌入让不懂得何谓领域威压的低阶生物自发性的进驻这一片海域,本该荒凉的海下遗迹在沉寂了许久之後,再次被色彩斑斓的鱼群和各种虾蟹贝类视作家园,浩浩荡荡地大举搬迁而入,把阴沉的气氛一扫而空,换成琳琅满目的盎然生机。
整体主调为金色的庙宇在转过一个弯後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道路的尽头,虽然目测仅有两层楼高,但捱不住它辉煌大气的设计,占地面积极广,一眼就能看出它与周遭建筑的不同。
「是某种祭祀的地点吗……?」几个瞬移来到金色庙宇的入口处,她看着顶端的鎏金屋顶和台阶上不甚明显的龟裂,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入,就看到熟悉的银灰长发在殿前的石柱後一闪而过,消失的速度快得差点来不及被她捕捉。
「慢着……!」急急朝那只出现半刻的身影追赶过去,虽然一时半刻间还不能确定有没有危险,但尚未厘清的事情有点多,在认为有自保能力的前提下,她还是不管不顾地踏入了连供奉对象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庙宇。
等她赶到石柱後方,那里早已空无一人,但当她将头抬起时,就看到前方通往内殿的转角有相似的影子匆匆掠过,就像是刻意要给她看到的一样。
不过这次她可以确定,出现的绝对不会是沃加诺伊,因为他的身形并没有那麽纤细。
看着光线逐渐无法到达的昏暗转角,她眨了眨眼,本来要瞬移过去的念头顿时就停顿了。
这麽明显的引诱方式,如果跟过去的话,感觉自己就会被看轻了怎麽办?虽然她好奇得像是心里有猫爪子在抓,但实在很不想被这种骗小孩的伎俩拉低智商。
蹲在原地继续咂巴咂巴地啃着果物,她直勾勾地盯着转角,想看看如果自己不照剧本走的话会发生什麽事。
是会强制对自己这一方发起攻击呢?还是恼羞成怒把她直接赶出庙宇呢?不管是哪一种,总会需要动用到魔力的吧,到时候她再顺着魔力痕迹找过去就行了。
迟迟等不到她追上去,对方似乎也察觉到她没想像中那麽好骗了,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也把她当小孩子的缘故,在她百无聊赖地靠着石柱发呆时,一只被掩盖在薄纱下的手就这麽在她眼皮子下从转角处伸出来,然後悄悄在地上放下几颗颜色鲜艳的果实。
「呃……?」如此温和的操作让她一时之间有些懵了,大概是以为她对这样的加码不感兴趣,过了一小会,那只手又急促地往地上摆了好几朵形似花朵的海中植物。
见她还是不动,像是下了重大决定般,随着喀啦喀啦的轻响,对方以缓慢的速度把自己枯瘦如柴的手指上仅有的一枚宝石戒指褪了下来,颤抖不已地轻轻放在地上。
……怎麽感觉她再不过去,人家迟早会哭出来?
一百零一丶海妖纳迦14(湮灭的海神庙与首席祭司)
捱不过隐隐作痛的良知,顾小雨终究是跟着踏入庙宇的更深处,只是走到转角时,她还花了些时间把地上用来引诱自己前来的诱饵们仔细收进怀里,包含那枚看起来就对人家意义重大的戒指。
这个不找个时机还给对方,她心里真的会过意不去。
通过光线渐失的拐角,映入眼帘的是昏暗不清的室内以及顶部被挑高的内殿正厅,随手召唤出几个照明光球黏附到两旁的柱子上,跟着她前进的身影,这座被荒废已久的宽敞殿厅也逐渐露出它本来的样貌。
两侧是规律整齐的高大石柱,上头还刻有许多用她看不懂的文字雕出的异族铭文,她一路前行一路观望,终於在殿厅的尽头看到不一样的景物,约莫六公尺高的蒙面男性雕像手持一把巨大的长枪,赤裸的上半身筋肉纠结,下半身是一袭黑色裙袍,底下露出来的不是脚或鱼尾,而是跟章鱼触手类似的诡异触肢,它尊贵凛然地伫立在内殿尽头的正中央,面前是一排排疑似用来祭祀供奉的石制长桌。
视线克制不住地在人家的下身停留了片刻,身为一个忠实的人外爱好者,她咽了口唾沫,立刻就想起前任持有海神名号的神祇确实就是拥有半人半触手的样貌,神魔之战前本来不少旧神都是中立或浑沌派系的,只是在神族获胜之後,没有加入光明神一脉的旧神就全数遭到轮替,或是归类为堕落的异教邪神。
在现今大陆因拥有仁慈及怜悯两大特性而在民间声望崇高的光明神,在成为战胜者後也不例外地对败者展现了杀伐果决的一面,只是这样的历史少有人去记载,要不是在游戏里便时常穿梭在废墟古迹中冒险寻找非人之物,她也不会有机会读到这麽多与现在主流信仰背道而驰的相关史书。
「海神吗……?」若有所思地摩娑着光洁的下颔,她盯着面前的巨像,大概能明白为什麽纳迦们会被打压到这种地步了,如果他们宣誓效忠的对象是前任的海神,宗教文化也是以祂为中心,那麽遭受继任新神的赶尽杀绝也不令人意外。
据说神祇之所以能长存於世的资本就源自於纯粹真诚的信仰之力,如果争夺同一个名号的是信奉不同教义的两方信徒,受到质疑的信仰之心就会直接影响到祂们所能获得的力量,从久远的过去以来,各种族间无数场大大小小的战役便是起因於这样的宗教对立。
不过明白归明白,能不能认同又是另一回事了。
一颗果实慢悠悠地从最前面那张长桌底下滚了出来,跟她在转角捡到的那些一模一样,她挪到长桌前,才发现桌面高度大概都要跟她胸部齐平,和纳迦之间的体型差距让她钻到底下根本不费什麽劲。
大概是为了避免它被流动的海水带走,垂挂的长长桌巾下方还吊满许多沉重的坠饰,撩开花纹繁复的老旧桌巾,藏在桌底下的是一面刻画着祭拜过程的壁画,翠绿的青苔爬满了平面,但在海神端坐的神座下方,一个崭新的骨头掌印就清楚地遗留在上头,甚至能看到指骨间明显的节点。
「如果换作是别人,肯定会吓到直接逃走的吧……」虽然知道这约莫就是女性纳迦留给自己的提示,但作风什麽的真的无法恭维,默默吐槽了一下对方的热情,顾小雨也不罗嗦,将掌心贴上去就出力推动手下的壁画。
机关被运行起来的轰隆声从脚下遥远的地底响起,接着越靠越近,连四周都发生了震荡,被推压到一定程度的壁画向後退去,接着向下消失在陷落的地面之间,看不见尽头的幽黑通道出现在长桌底下,从下方涌出的海水冰冷得彷佛能瞬间将她的皮肤结冻。
搓了搓手臂打了个寒颤,她看到镶嵌在通道两旁的魔石灯座缓缓亮起幽幽的微光,很快就把通往地底的蜿蜒通道映照出模糊的样貌。
「如果突然找不到人,海妖先生会担心的吧……嘛,只要下去看几眼就好,不会拖太久的。」呢喃着替自己想探秘的行为找着薄弱的藉口,她只犹豫了一下,就低头往畅开在面前的神秘地下通道前去。
越往下潜,她发现魔力中蕴含的暗元素就越加丰沛,在这样的地理条件下,要催生出亡灵或幽魂是再适合不过的环境,下面虽然只有一条路,但却有许多曲折急转的弯弯绕绕,有些地段的路径甚至会狭窄到仅有前段路提供的一半空间,如果是正常身形的纳迦,恐怕得耗费不少时间才能顺利通过。
抽空在几个突兀转向的礁岩壁处发动感知技能,顾小雨讶异地发现这些弯道都有一个共通点,如果它们不是避开而是选择继续深入的话,过不了多久便会遇到上头那种吸引光元素的透明水晶。光与暗这两种元素天生就会互相排斥,如果要保持这里的暗元素处在高浓度状态,不要深入挖掘确实是正确的选择。
跟着崎岖的通道下潜超过百米,一路上除了岩壁和灯座外再无他物,在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都在原地打转後,远远出现在视野前方的漆金大门成功地打消她的不安。
直接动用瞬移出现在拱形大门的前头,她看着上面谜题般照着某种规律排列的图案,久违地感受到在游戏中解密的兴奋,哪知脑子都还没开始运转,只是将手放到海兽造型的金属铜环上而已,古老的门扉就嘎吱一声自动朝里头打开。
「……」唔姆,差点忘了她是这里的原住民亲自引下来的。
还没等她跨过脚下的门槛,一个响亮的女声就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震得她差点失足跌下。
『妳终於来了,救赎吾等一族的幼子啊……!』
与其说听到的是声音,不如说是直接传递到神识里的意念,虽然能感受到对方正在努力表达出端庄高雅的形象,但背後那压抑不住的兴奋和狂喜却怎麽也掩藏不住。
金碧辉煌的海下密室里,身穿精致长纱的女性纳迦眼神热烈地望着她,绝美的脸庞被一层薄薄的面纱覆盖着,勾起的唇瓣在这若有似无的遮挡下显得娇艳欲滴,一头柔顺的银灰色长发被编成发辫後盘起来收拢在脑後,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典雅和尊贵。
修长白皙的双手交叠在身前,她就如同那些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仕女,仅管心里动摇得再厉害都不肯明示在外人面前,只有青蓝色的尾身轻轻颤动着,在细微的小地方透露出主人的紧张和期待。
『请原谅我先前躲躲藏藏的失礼态度,可为了用最好的一面与妳相见,如今也只能采取如此计策了。』撩起长纱的两侧朝她施施然地略躬腰身,她的动作不快,缓慢而显尽优雅,顾小雨却敏感地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不动声色地使用探察魔法朝对方袭去,本应不具有实质影响的魔力波动却让一丝暗元素从对方未能察觉到的地方窜了出来,露出底下影影绰绰的骨架,她蓦地瞠大眼,诧异地意识到眼前这副身躯全是用魔力制作出来的幻象。
「妳是之前出现过的那位……」绞尽脑汁地寻思着适合的措词,她眉头微蹙,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该如何称呼比较适当,大概是看穿她的局促,女性纳迦双眼放光,向前几米朝她露出充满亲近意味的灿烂笑容。
『请容我率先自我介绍,我是海神庙的首席祭司长艾莲娜,已经用亡魂的姿态在这里守候千百年光阴了,没想到还能见到自己孩子的伴侣,希望我的小儿子沃加诺伊这段期间没有造成妳太大的负担。』
一百零二丶海妖纳迦15(前任海神的信仰之力)
「……嗯?」感觉对方好像哗啦一下冒出了一阵很不得了的发言,作为听众的另一方可说是瞬间就陷入了半停机状态。
看着笑得一脸慈爱欣慰的女性纳迦,虽然知道是魔法构成的幻象,但对方那没有一丝皱纹的脸庞在第一眼看来绝不会给人超过三十岁的印象,说是沃加诺伊亲族的姐妹还更有可信度,顾小雨面上挂着天真无害的微笑,脑海里却轰隆轰隆地响起了世纪暴风雨级即将来临的雷声。
「嗯,您好,我是阿迦塔……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但儿子的伴侣什麽的,请问是不是有哪里产生了误会……?」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沫,她将脑袋微微垂下,在阴影的遮盖中,她的微笑已经出现了不稳定的裂痕。
怎麽办怎麽办虽然蛮喜欢沃加诺伊也成功吃到人家了可讲白他们现在除了身体相性外其它方面的沟通是完全不行的啊而且世界这麽大人外这麽多她要是在这里停下脚步承认媳妇身份不就无法再去追寻其他生命中的美好邂逅了吗不过人家妈妈都站在自己面前了第一次收到长辈祝福认同就算是误会但这些话真心说不出口怎麽办?
求意外跟炮友家长见面後突然被认同的应对法,在线等丶急。
『嗯?怎麽会有误会?妳身上属於那孩子的气息还这麽浓烈,头发也编成了有伴侣的雌性才能编的发式,这麽明显的提示我怎麽能没注意到呢?』暗元素包围成的虚幻身影缓缓移至她面前,妖娆又多情地甩动着青蓝的巨尾,自称艾莲娜的纳迦无声地在她眼前停下,乾瘦的指骨轻轻搭上她的浅色发辫。
这种时候是不是该大喊如果他是个孩子自己估计就是个幼儿?
……等下,不就是绑辫子罢了吗?这就是不同文化间造成的认知差异?可是她一开始扎辫子的时候海妖先生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啊,而且她可是连亲吻都被拒绝过的喔?虽然这次的发辫是他替自己扎的但也不能说是拿她当妻子的意思吧?说不定人家只是对这种事情采取根本就无所谓的放任态度而已呀?
当顾小雨还在反覆经历各种脑内论证时,女性纳迦就已经再度将意念冉冉传了过来。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漆黑之刻吧?就是连无暇结晶都被诅咒污染的时候。从水晶中释放出的魔气会使成为亡灵的我们对生者的存在更加痛恨,最先看到妳时原先还反应不过来,毕竟是千年来第一次见到的生面孔,但後来在愤怒的蒙蔽下,直觉就认为妳是哪里来的入侵者,差点就出手了。』两方的初次会面仅有短暂一瞥,但如今看来不止是她,彼此都给对方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因为察觉到我是沃加诺伊的同伴,所以才离开得那麽匆促的吗?」默默把有争议的伴侣一词轮替成同伴二字,顾小雨颇有心机地进行着偷换概念。
『有部分是这样没错,但主要是海神大人临时捎来了警告,意思大概是说如果妳反击的话我可能就会立刻死掉。』诚实地将神谕的内容大致解释了一遍,艾莲娜像想到什麽难以理解的玩笑一样,看着她的双眼露出轻松的神态。
『说是会在已经是亡灵的状态下,认真的丶彻彻底底的再死掉一次,可明明我们背负的诅咒就是会不断让自己在死亡间徘徊,早就习惯这样的循环,只能说海神大人对我等还是太过慈……』传送到一半的意念戛然而止,後知後觉地回想起让海域发生震荡的超阶魔法,纳迦祭司僵硬地望着她,双方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
「……咳丶看来海神大人对自己的信众,十分爱惜呢。既然如今一切都往好的事态发展,那麽未发生过的事也无需过於介怀,您觉得呢?」用自己也觉得蹩脚的藉口打破这尴尬,顾小雨将拳头抵在唇边,尽可能中立地表示道。
出乎意料的,艾莲娜倒是一下就接受了这个理由。
『也是呢,弱者遭到强者的吞噬,本是海洋中理所当然的循环,在海神大人的庇护下待久了,我险些连这天经地义的事实都要遗忘了。』自嘲地露出一抹轻笑,她神态放松下来,对此确实看淡了几分。
「恕我冒昧,根据外面世界千百年来的历史,前一任的海神早已殒落,但您却能收到祂的启示,这是否代表……」
『是的,注视着我们一族的神灵虽然衰败到极致,但却仍保有最後一丝神魂,只是力量却大不如前,但也是靠着祂的护佑,我才能在这里重现生前的样貌。』庞大的身躯游离到一旁,没有了她的遮挡,顾小雨这才看到密室中还摆有一个不大的祭坛,周遭的暗元素明显就是在供养着它。
海神的代表徽纹漂浮在祭坛上的石座中央,是一个半圆形的浅灰银盘,扭曲的黑色触手中央是象徵海洋的波浪纹路,作为系统默认的光明神及其他诸神的信徒,顾小雨惊讶的发现她光是看着这祭坛,就无端地感觉到烦躁与压抑,有个意识在引导着她去摧毁这个祭祀点,只是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强制影响着她的感官一样,非常令人不快。
用力地闭上双眼给自己施放了好几个安神咒,她才洗去了心中不属於自己的杂念,等到再次睁开眼时,她看着海神祭坛的目光才没有了一开始的厌恶。
『沃加诺伊是我们一族最後的血脉,能看到他终於不用孤身守着这里,我打从心底感到心满意足,就算他选择的伴侣是人类也一样。』充满希冀的意念带着一丝悲伤传递了过来,诧异地望向艾莲娜,她这才发现女祭司一直都在看着自己,估计连她刚才不对劲的情绪变化也被她捕捉到了。
人族在千百年前就是光明神一脉的附庸了,只是那时比他们还要出彩的种族还有太多太多,沃加诺伊没能认出她的种族也是正常的,不然可能也不会带她回来了,但在拥有庞大知识的祭司长面前,她的来历显然并不是个秘密。
回头望向被细心维护的祭坛,方才被不属於自己的力量洗脑的感觉还记忆犹新,想到过去在经过各地神庙时只要向神灵宣誓信仰就能获得永久性能力加持,她忽然就很恶趣味地想到,如果自己认可的是系统判定的邪神,不知道又会发生什麽样的变化。
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逼,更别说被强压着产生反感的还是自己挺喜欢的对象,她毫不犹豫地瞬移到祭坛前,在连艾莲娜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便将手放到海神的代表徽纹上,用灵魂之力传达出对祂的认同宣誓。
浅灰色的银盘忽然发出嗡的一阵哼鸣,漆黑的光芒瞬间暴涨,几乎将这座密室全数吞没,她感觉有什麽东西正在飞快没入自己体内,只是这股外来的能量并没有恶意,带来的仅是纯粹的能力提升,如果她等级不是一开始就封顶的话,升级说不定就是这样的感觉。
脑袋忽然一阵晕眩,她扶着祭坛的桌面支撑着自己身体的重量,脸上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惊觉自己好像找到了这世界某种不得了的新玩法。
【告知。成为深海邪神波利丘列眷属,获得永久性辅助技能,水下呼吸。】
【告知。成为深海邪神波利丘列眷属,获得新型生物拟态,海妖身姿。】
比艾莲娜的意念传导还要更清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不及对这谜一般的声音感到惊讶,她就发觉自己的下半身越来越沉重,手臂上的魔法道具人造龙鳞也被解除了装备状态。
暴走的暗元素逐渐散去,在重新恢复光亮的地底密室中,海神大人的首席祭司长彷佛受到石化般呆若木鸡地看着她,满脸的不可置信。
尝试性地控制着自己似龙似蛇的新身体,顾小雨只见身下银白色的长尾幽幽摇动着,爬刷过整齐的石砖地面,鳍翼在游动间自然地张开又合上,细密的鳞片在魔法灯座的照亮下闪耀出月光般的流丽光泽。
似乎可以认真进行看看纳迦的繁殖复育计画了?
РO—△①㈧.¢ǒ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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