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船的士兵踏上了大河北岸,吕布只感觉濮阳此刻已是在自己掌握之中。
“公台,汝多次言及那李世民足智多谋,勇武善战。不知今日在那濮阳城下是否有缘与他一战?”
两万兵马如同蜿蜒的长蛇一般,沿着大河往东北方的濮阳开进。前边派出哨骑探路,骑兵也在行军路上不停的巡弋,护住行军队伍侧翼,以防偷袭。
由于首战不利,还折了两员大将,尤其是高顺的战死和陷阵营全军投降让他倍感肉痛。日夜咒骂那桓邵是个猪队友,坑掉老子数千精锐之余,吕布还是听从了陈宫的建议,进一步在陈留招兵买马,打造军械,以图一战成功。
此刻吕布军中除了三千骑兵,其余一万多人皆是步兵。随行的粮草辎重也有重兵保护,以防对方故技重施,又在河岸边设伏趁机捞一票。
“君侯,李世民乃至诚君子。宫对此人了解颇深,请君侯容我以大义开导之。若世民可以幡然悔悟,弃暗投明。得此人相助,不但濮阳唾手可得,日后将军征战,亦可如虎添翼。”
吕布听到陈宫在自己面前吹嘘李璋百般好处,心中也隐隐有了些不快。世人皆称“马中赤兔,人中吕布”。自己当时在虎牢关前大战关东诸侯,威风八面。而后又因诛杀董卓而享誉京师,若非那王允气量狭小,鼠目寸光。此刻自己应当率领着西凉铁骑踏破中原,一扫宇内,有怎会落得如同丧家之犬般的无处容身。此次恰逢陈宫、张邈需要一名举世无双的统帅来号令兖州,对抗曹操,自己才有了这一州之地,数万兵马。正值春风得意,东山再起之时。又哪受得了别人在自己耳边唠叨李璋这个好,李璋哪个牛逼。
“公台!布素来知先生乃仁厚长者。那李璋据说昔日也不过是逆贼李榷手下一走卒罢了,安有这许多好处?若其知趣降了便罢,看在公台的份上我也自当厚待之,绝不与他计较前日杀我高顺,夺我士卒的仇怨。若其不识抬举”
吕布坐在赤兔马上,凌空挥舞了几下手中的方天画戟,画戟带着凌厉的杀气,割破了虚空。
“我手中方天画戟,自是不杀无名之辈。但也饶不过那不知死活的匹夫莽汉。”
陈宫叹了一口气,也知道说什么也打消不了吕布此刻找李璋茬的心思,越是说李璋的好处,越是把吕布往干死李璋的那条路上推。
“爹爹!”一个清脆的女生从身后传来。
“玲儿。为父说多少遍,女儿家不可如此莽撞。若传扬出去,定叫那些士人大夫们说我吕布是乡野鄙夫,毫无家教!”吕布装出一副怒容,对女孩呵斥道。
吕绮玲拨过马头,和吕布并马而行。此时她不过二八年华,一身亮银甲,手中拿着小一号的方天画戟,颇有一副“小温侯”的架势。却生得眉如细柳,面若桃花,纤腰长腿,活脱脱的模特身材。
“爹爹,休要效哪腐儒行状。孩儿自幼虽爹爹练习武艺,莫说是那些文弱书生,便是寻常武将,在孩儿手下也走不了几个回合。此次征战濮阳,正好教爹爹知道孩儿的武艺!”
女侠,女英雄,女汉子。
如果不是长得那么漂亮,身材那么模特,声音那么娇嫩。李璋此刻也不会显得那么痴呆。
濮阳城外二十里,李璋碰到了吕布的先头部队。原本打算依照郭嘉的办法,想办法干他一炮,干完撒丫子就跑,将吕布大军引到流民营去。
没想到遇到的先头部队,居然是一个女孩子带领。
“贼将通报姓名!”吕绮玲此刻第三次重复了这句话。
李璋此刻眼睛只盯着她那因为大声呼喊和上下起伏的胸膛,即便是被凤凰强化过的听觉器官,都被视觉器官带来的精神冲击给完全压制下去了。
“贼将,岂有此理!”又是一声娇脆的声音。
这吕布太阴险了,居然施美人计。果然跟王司徒那货学不了好,就知道拿女人来踢男人软肋。
“这招实在是太恶毒了。”李璋此刻心想,“我现在要叫哈士骑那帮子畜生直接从山坡上冲下来,一阵箭雨把这拨先头部队连带这小姑娘一起射成刺猬。那我该有多心塞啊。”
“前边可是世民?”这个声音就差多了!李璋被这个老男人的声音从失神的状态唤醒。
“公台?哎呀呀。公台!”李璋将踏雪带前几步,陈宫策马离开了军阵迎着李璋跑来。
为了避免身后那些哈士骑误会,李璋也赶紧再迎上几步,两人隔着数十丈边勒停了战马。
“公台,多日不见。璋甚是想念啊。”
“世民,宫亦是日夜想念着今日你我相见啊。”陈宫用衣袖擦了擦眼睛,“今日相见,宫实在是高兴啊。”
大哥你要不要这样,你这样那小美女很容易误会我俩的关系的。
“不知慕儿在府上可好?”
靠,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边慕并未住在璋的府上,璋为边文礼夫妇在濮阳城郊修建了一座墓园。如今那慕儿只在墓园旁与父母守墓,前些日子险成了桓邵的姬妾。”李璋只觉得自己心头在滴血,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倒苦水的人了,遂将边慕之事长话短说统统告知了陈宫。
“哼!那桓邵往日与我和文礼相交,皆作君子之态,不曾想竟是这般小人!幸有世民,否则慕儿恐清白不保!他日若见得慕儿,宫自做主,为你俩保媒!慕儿此生也有个依靠,免于颠沛。”
“公台之情,璋心领了。璋亦是仰慕边慕久矣,奈何未得其便!而如今你我两军相交,若璋就此战死疆场,亦不枉此生,只可惜他日无缘再见公台与慕儿。”李璋也使劲眨,看能不能挤出几滴鳄鱼泪来。
“世民何出此言,曹操为人险诈,素无信用。而今其被困于徐州,兖州之地皆落入温侯之手。世民何不投于温侯帐下,也不愧平生之志。”
李璋对陈宫拱了拱手“公台美意,李璋心领。季布一诺,千金不易。璋虽非英雄,也懂得些许为人处世之道。璋如今乃是屯田军校尉,奉主公之令镇守流民营。非得主公将令,概没有投降之理!”
陈宫规劝再三,看李璋心坚如铁,也只好打马回到阵中,希望说通吕布可以活抓李璋,不要杀死。
两个人叙旧足足讲了小半个时辰,吕布也从中军领着兵马赶到前头。正见到陈宫和李璋正没完没了的说些什么,心下见疑,心想待陈宫回到这边定要询问清楚。
当陈宫回到吕布这边,吕布还没来得及发问。只见李璋大手一挥,远处的山坡上密密麻麻的出现了一队队骑兵,阵势拉开,不知有多少人。
“爹爹,让我带人杀将过去。必为爹爹斩将立功!”
此刻吕布的兵马也早已拉开阵势准备厮杀,李璋的部队虽在山坡上,占着地利。但是吕布身后的军队也源源不断的赶到,铺排出一列列的步兵方阵。
吕绮玲领着一千骑兵在前头展开阵势随时准备冲上山坡去截击李璋的骑队。
李璋此刻离吕绮玲的骑军只有七八百步,仗着座下踏雪的速度,也不怕这些人对自己有什么企图。便打马上前喊道“我乃屯田军校尉李璋,前边将领通报姓名!”
此刻吕绮玲只感觉气不打一处来,前边自己喊话喊了好几遍,这人都不理睬。现在他来问话,自己倒忍不住非要反吼他几句。
“我乃温侯帐下先锋,吕绮玲!贼将,还不速速下马投降?”
又是那娇滴滴的声音,李璋忍住全身酥麻的感觉和笑意,继续问道“可是那温侯吕奉先的宝眷?”
“贼将既知我乃温侯之女,还不束手就擒!!”
“哦,璋在兖州。多有听到哪温侯的事迹!世人皆称‘马中赤兔,人中吕布’可见乃父在世人心中也不过与一畜生等同啊!”
“你!”还未及吕绮玲动怒,只听到李璋继续说。
“而璋觉得,世人实在是多有误会吕奉先!吕奉先为将,天下无几人堪与他为敌。”李璋的中气很足,加上处于上风的位置,声音一直穿到吕布的军阵里头,也被吕布听得清楚。
“然吕奉先为将,实在只是三等!拜义父,认干爹,四处磕头当人儿子!那才是他真本领,天下无人能敌!”
吕布只觉得气血上涌,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吕布正想踹马上去讲前边这个家伙劈成两半,只听见李璋继续说道。
“今日得见吕家小姐,方知这认干爹的本领也只能屈居二等。能生得那么如花似玉的女儿,还舍得叫她出来在李璋面前抛头露脸。这即便是想将女儿送与李璋做妾,也太急不可待了吧,泰山大人这本领才叫是天下无双啊。”
“贼子,欺我太甚!”不待吕布发飙,吕绮玲已经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李璋连忙拨转马头,踏雪全力加速,哈士骑也如约定般的瞬间往回撤退。
“君侯!不可莽撞!”大军如同潮水般的向前冲杀,陈宫的声音彻底被淹没在军阵之中。
“君侯!!!不可莽撞!!!”
第三十六章 战濮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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