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红花油就是要揉的。”张姨无奈地托着他的手臂,?只好放轻了力道。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她一边揉怀酒的红肿处,?一边责怪,?“排球课随便打打不就好了?把自己的胳膊都弄伤成这样。”
“唔……人家都那么认真嘛,?就我一个划水也不太好意思。”
怀酒很心虚。
说起来这都要怪白松蔚,他本以为赛车手教起来应该比普通教练更轻松,?而且大家都是同学,就算是开错了,?人家应该也不太好意思直接开骂。
然而万万没想到,白松蔚平时看起来活泼帅气的一个大男孩,?车上车下完全是两个人。起步还好,?等到练习科目二的时候,这简直就是魔鬼教练x3结合体,?整条空旷的马路上就听见白老师狂吼:
“离合离合!踩离合啊蠢货!”
“原来你不是马路杀手,你是垃圾桶杀手啊。你是在车屁股装了个八倍镜吗?为什么每次倒车都能准确无误地撞到垃圾桶?”
“开车一天,折寿三年。”
“像你这么牛逼的司机我已经十几年没有遇到过了,真的,发自内心的赞叹。”
“又熄火了,?你说你熄了多少次火,?你说说。难道要我在旁边大唱‘点燃我生命的火火火火!’才能给你激情给你续命吗?”
……
一想到下午的情景,怀酒感觉自己的鼓膜都在隐隐作痛。
张姨把红花油的盖子拧上,?小心翼翼地把怀酒的袖子放下来,很是担忧,“这都痛成这样了,?明天去酒会没问题吗?”
怀酒怔了怔,“酒会?什么酒会?”
“大少爷没和你说吗?”张姨惊讶地捂住嘴,赶紧瞥了一眼坐在身旁、正在喝咖啡看报纸的顾应楼,不说话了。
顾总无论何时何地,坐姿永远是端正的,哪怕是跷二郎腿,膝盖也是叠在一起,从头发丝到脚指都散发着隐隐的贵族气息。
更不用提他那出众的五官,侧脸更显出他鼻梁高挺,不用滤镜都像是活在海报之中。
“明天晚上公司有个酒会。”顾应楼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你和我一起出席。”
怀酒渐渐回过神来,嘟囔道,“我要出席酒会,那我本人怎么不知道?万一我明天没有时间呢?”
“我看过你的课表,明天一下午都没课。”
顾应楼放下杯子,轻轻翻过一页报纸,一缕往后梳的头发悄无声息地掉了下来,垂在他的额间。
“没课是没课,可是我还有事啊。”怀酒有些生气,“你怎么问都不问我一声?这种事情不应该征求本人的意见吗?”
他今天刚和白松蔚约好,没课的话就用下午的时间来练车。顾应楼这一出打得他措手不及,平白给他生出许多麻烦。
“你的事是和张鹏出去玩么?”顾应楼抬头看他,“我已经和他说过了,他说你没有安排。”
没想到怀酒的反应很激烈,他冷着脸问,“你和张鹏说什么?是他去出席酒会还是我?还有,我出门办事一定要带他吗?你做事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独断专行,我知道大总裁果断绝伐惯了,可我和你并不是雇佣又或者是从属关系,麻烦你搞清楚这一点好吗?”
顾应楼一言不发地望着怀酒,这么一串连珠炮打下来,他依旧面无表情,谁也猜不透他心里究竟想得是什么。
气氛胶着得近乎可怕。
“……”两个人吵架,想和好总得有个人软下来,张姨下意识地拉了怀酒的袖子,“小少爷……”
“……算了。”
怀酒慢慢握紧拳头,他松开了张姨的手,缓缓吐出一口气,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转身回了卧室。
张姨只得去劝另外一个人,“大少爷……”
顾应楼却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说,端着咖啡杯回到了书房。
他拉开窗帘,打开窗,只身站在微风中,然后拨出了一个电话。
“我是顾应楼。”他望着远处稀疏的星空,手指轻轻按在窗框上,缓缓问道,“你们今天上午有体育课吗?……嗯,练得什么,是排球吗?……自由活动啊。对了,怀酒他今晚和我说给我准备了一个惊喜,你知道他下午去哪里了吗?”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仔细倾听。
半响后,顾应楼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父亲那边我会去沟通的。不用客气,对了。这次……还是希望你继续保密。”
他挂断电话,回到书桌前重新拿出了那份资料,摘下钢笔帽,在上面写下了几个零碎的词语。
摩托、性格、奶茶、方便面、何清、解除婚约……
在短短的时间里,一个人的性格真的能够改变这么多吗?看起来没有失忆,可是曾经热爱的东西,曾经深刻爱过的人,都能这么轻易地抛掉么?
如果说别人可能还会相信,可是顾应楼的存在就已经认证了这一点:一次偶然是偶然,十次偶然就是必然。
顾雪林。
他会是顾雪林吗?
顾应楼微微出神,就在这时,叶贤打来了电话。
“应楼,肇事司机已经找到了,我刚才吓了他一顿,他什么都招了,录音文件我也存下来了,等下发给你。或者说,今晚要我把人送过去对质吗?”
顾应楼沉默片刻,揉了揉眉心,忽然改变了注意,“不,人先留你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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