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当真乖孩儿立业成家搬出去,他不得哭着攀墙进去。
*
梁昭歌抱着人一路走回西苑,祝久辞小心翼翼捏起美人墨发,发尾仍滴着水,中间有几丝已结了冰。这人怎爱美到这般程度,他都小心给盘起来了,还是被他散下。
一时忧心,将墨发拢到怀里捂着。
小公爷做什么呢?梁昭歌低头。
祝久辞怀着僵直墨发生气,怎不擦干头发再出来?
这般最容易着风。
小公爷担心我?
不然呢!
梁昭歌极努力藏起笑意,颠颠怀抱,既担忧,还让可怜病人抱你一路。
祝久辞红脸,早忘了他还被人抱着,只怪怀抱过分温暖,哪里舍得想别的。
挣扎着要跳出去,梁昭歌已然抱着他进屋了,脚尖一勾,木门合上。
抱着人走到桶边,不待人拒绝,扑通扔进水里。趁那人呛到前救出来,也算报了先前的一爪之仇。
祝久辞抹掉脸上的水,怎把我放这里?
梁昭歌倚着桶沿漫不经心道:信上说调养身子的药浴常者亦可以泡。
祝久辞哑然,这人一目十行么!
梁昭歌伸手按在某人头顶,稍一使力气,小人咕嘟嘟沉下去,留一双眼睛在外面。
记得换气。美人翩跹走了。
祝久辞痴痴望着美人离去,心头一时空荡。闲来无事在桶中晃悠两圈,绵羊数了几只,人还不回来。
木桶于他而言甚大,若说梁昭歌只能屈了双腿坐里面,祝久辞倒是能稍稍弯折身子就飘起来。
着实痛快。
飘了许久打着呵欠睁眼,美人幽怨望他。
这人何时回来了,怎么走路都没声呢!
祝久辞翻起来凑上前,美人抱着茶盏不给他,小公爷倒是开心。
祝久辞堆起虚伪的笑容扒到桶沿,昭歌不在身边怎会开心。
梁昭歌瞥他一眼,茶都凉了也没瞧见小公爷睁眼看看。
祝久辞道:这不是因为昭歌走了么。
美人瞪他。
祝久辞晓得了,美人这是要他望眼欲穿地等他回来。书上说,这是天生美者的尊严,在场时须得勾着所有人小鹿乱撞,不在时又要所有人思念得茶饭不思。
所谓满心都他一人,这才合乎美人天颜的威力。
祝久辞狗腿子凑上前,想呐,想得时日难捱,不知身在何处,只好颓丧飘于苦海,等着仙人来救。
说罢,亮起一双眸子等着那人抱他出去。这桶甚高,祝久辞是无论如何不能自己跨出去的。
梁昭歌捧着凉茶自己喝了,不救。
祝久辞着急,国公夫人打了糍粑,算着时辰也该好了,若是不趁热吃,那便是铁匠也敲不碎那物什!
美人慢慢悠悠放下茶盏,站着不动。祝久辞心里发慌,一时情急站起身来冲着梁昭歌伸爪,药汁哗啦流下去,绸缎亵衣紧紧贴住身形。
梁昭歌唰地全身通红。
登徒子!美人跑了。
*
绝美晚宴之后,西苑二人双双积食了。
祝久辞劝了很久才让梁昭歌相信不是他的食方出了问题,而是国公夫人当真厨艺惊人。
堪堪挽救回险些郁闷的美人,祝久辞又被梁昭歌拉着满院子逛荡,言积食须得散步,否则落得石头云云。
散步本没什么,关键是美人总往他腰上揽;揽腰本没什么,关键是美人还要顺势捏他软肉;捏肉本没什么,关键是美人捏一会儿手臂就水蛇一样缠起来;水蛇本没什么,关键是缠一会儿美人就整个人都缠上来了!
祝久辞举步维艰,昭歌松松绑,我迈腿。
不要。
美人筋骨酥软,当真九转十八弯,一圈圈旋着祝久辞,也不知道一身骨头去了哪里。隆冬腊月,祝久辞被蛇皮袄子捂得出汗。
如此三两日散步下来,祝久辞见着梁昭歌就心惊。不过心惊归心惊,步还是要散的,毕竟国公夫人的糍粑还没吃完。
慢慢悠悠扛着水蛇挪到梅花枝杈下,祝久辞累得喘气,爪子放在美人腰上歇息,水蛇恍然惊颤,哆哆嗦嗦一圈圈收了身子。
落得自由的祝久辞当真欣喜,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原来躲开美人黏腻怀抱的法子如此简单!只要稍稍抬起手臂,将美人腰肢一环,都无需进一步动作,美人便红着脸退开。
祝久辞一次使坏,趁着那人来不及离去时往腰上一拂,只听得耳边惊呼一声,自那之后梁昭歌再没敢缠上来。总是远远望一眼便红了脸,颤着身子离开。
自由时光难得,祝久辞紧锣密鼓展开工作,谁晓得美人什么时候卷土重来,他都能料想到下次定然来势汹汹,扬言补齐前几日少下的四又三分之一盏茶的时间云云。
小年将近,梁昭歌不再缠着祝久辞要抱抱了,开始缠着他出府晃悠。偌大琉璃厂逛遍以后又吵嚷着去青山茶庄。
祝久辞被美人闹得头昏脑胀,不得不答应。
一路乘马车南去,几乎快到沂水河畔才算寻着青山茶庄本家。没办法,闹市口的分店被梁昭歌极其嫌弃,不仅店面破小,茶品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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