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找到了当年的老船家,可惜,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变得痴痴呆呆,水娃一家人很热情,很快院子里摆好了桌子,饭食虽然简单,但是味道很好。
“爹,吃饭。”
老船家端起饭碗,几乎是本能的朝着嘴里塞饭,塞得满满的然后用力咽下去,因为东西太多,那一刻,眼睛瞪着看着特别的吓人。
“慢点,慢点。”
一旁的女人连忙轻轻在后背上拍着,“水哥,大叔是什么时候害的病?”
“差不多一年前,因为爹身体一直很好,当时我在外面打工赚钱,这年头走船最多是维持个生计,这里地少,眼看着家里娃子一天天的大了,所以,就想着攒点钱留着以后用,谁想出了事,不过也算是幸运,水神娘娘保佑,爹能安然无恙的回来。”水娃说完看了一眼旁边的儿子,这孩子长得很结实,肤色发黑,像极了小时候的大刚,水娃说话的时候,孩子忽闪着乌黑的大眼睛看着。
“出事!在水上?”
我皱了一下眉头,老船家神情呆滞坐在那,这种病在应该叫老年痴呆,就是人的大脑快速退化,根本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甚至是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记得,不过,一般都是七八十岁的空穴老人,因为缺少交流的对象,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病,为什么常年在水上行船的老船家会突然得了这种病,一路上,船家嘴里几乎不停,因为常年行船,接触到不同的人,一路上的行程根本不会寂寞,而且,这个家庭没有任何的问题,夫妻关系和睦,子孙承欢膝下。
问题出在哪?
“对,还是我来说吧。”水娃娘放下了筷子,“当时水娃不在家,我更清楚。”水娃娘说完叹了一口气,余光落在一旁神情呆滞的男人身上。
“那天和现在差不多,因为在这条河上走了二十几年的船,就算是刮风下雨,每一次回来的时间都差不多,那一天人一直没有回来,因为担心就放下手里的活去渡口那看看,远远的看着船自己回来了,当时吓坏了,因为上面根本看不到人,只是看到一条空船在上面晃晃悠悠,当时吓坏了,村子里还有一条不用的木船,于是喊了几个人过去,当时天眼看着就要黑了,靠近的时候才发现自家男人躺在里面,后来给抬了回来,怎么喊就是不醒,当时认为这人肯定是不行了,于是就托人给水娃带信赶紧回来,那一晚半夜的时候,外屋有动静,而且声音还挺大,当时以为来了贼,于是拿了手电下了地,真的有人,站在水缸那大口大口的喝水,当时吓坏了,手电打开才看清楚,原来是水娃爹,人是醒了,不过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谁也不认识,走路的时候腿脚也不利索了,最夸张的是,那一晚居然喝了半缸的水。”
“半缸!”
不敢相信,乡下的水缸我很熟悉,一般都是一米多高的大缸,平时用来存水,女人的说辞未免有些夸张,不过这件事确实蹊跷,男人在水上究竟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昏倒在船里,当时那艘船又是如何回到的村子。
这已经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迷。
“对,当时都吓坏了,这么喝,还不把人给喝坏了,没有办法,就是一个劲的要,就好像一辈子没喝过水似的,后来人就变成这样。”
水娃娘说完手抬起,有意无意的在眼角擦了一下,一旁的老船家还是一脸的茫然,似乎进入另外一个世界,这里发生的事和他完全没有关系。
晚饭吃完,一家人陪着我们坐在院子里,我问水娃这一年行船遇没遇到什么怪事。
水娃笑了,“这年头什么事都有,什么人也都有,有一次当时阴天,眼看着就要下雨,这条船在水上走了二十几年从来没停过,当时就想着,如果不走船,在渡口等着的人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于是拿了雨披上了船,还真有人,看着像是一大家子,有老有小,那些人上了船以后,一直朝着里面走,一路上不停的感谢水娃,后来到了地方上了岸,回来的时候就感觉不对,那个老人递给他钱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了对方的手,特别的凉,感觉就像是摸到一块冰上,当时天黑,钱递过来的时候根本没看,趁着水上没人,水娃从兜里透出那张钱,当时吓坏了,那根本不是钱,而是一张冥币。”
“冥币?”大刚发出一声惊呼,“你拉的那一家人不是人啊。”
水娃点了点头,“当时也吓坏了,连忙烧了香烛纸钱,这种事虽然遇到过,不过那些鬼并没有害我,反正就认准了一个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其实这些年在工地上打工,这种事经常遇到。”
“遇鬼?”
我顿时来了兴趣,也算是给自己的诡直播提供一些素材,水娃呵呵一乐,女人带着孩子要回屋里,我们刚才说话的时候,那个孩子一直看着我们。
就在房门推开的那一刻,那个孩子突然转过头,“姐姐,爷爷出事的那天,我看到船头上站着一个穿红衣服的大姐姐,当时还朝着我摆手。”
“啊。”
我惊讶的喊出声来,旁边的女人连忙拉了一下孩子,“别和你爹是的,尽瞎说。”
“我没瞎说,当时奶奶喊人的时候,我就站在后面,真的看到了。”孩子抬头,看着他清澈的眼神,我相信他没有看到,因为奶奶从小就告诉我,小孩子看到的东西是真实的,因为大人的世界有太多的东西需要考虑,所以眼睛同样受到了蒙蔽。
当时我完全不懂奶奶在说什么,后来无意中看过一篇文章,原来小孩子真的可以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就好像那一次在公交车上,那个孩子指着我手里纸上红色的指印说那是血,当时我还觉得好笑,明明就是红色的印油,就在毕业的时候,我再一次拿到了那份合同,上面的红色痕迹和别人的完全不一样。
上面那个干瘪的红色指印,当时我惊呆了,那根本不是印油,真的是血。
第0308 夜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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