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哪里学的?”他笑意盎然。
“以前我们去意大利旅行,那些男子总对澧兰吹口哨。我们研究一下就学会了,我们还会吹曲子。”
“顾周翰发现澧兰学吹口哨会怎样?你们这些调皮的女孩。”江沅把清扬揽进怀里。他不知道顾周翰喜欢得紧,她如此娇娇柔柔的小东西居然会吹口哨,澧兰总有不拘一格让他惊艳的行为。澧兰还没为周翰吹完苏格兰民歌“Loch Lomond”,就被他推倒吻了个七荤八素,她又顽皮又娇羞的小样子太可爱!
“弄湿我!那要是以后遇到‘镜花水月’怎么办?”
“就是兄妹,该怎样就怎样。澧兰没有你聪明,她下棋一定比不上你。”他第一次与清扬对弈时,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他的感受,他是个中好手,对付清扬却颇费了番功夫。
“澧兰不爱好下棋,她若肯用功,未必不如我。不过陈浩初却怎么也赢不了我。”清扬有些小骄傲。“你做什么?”她拂开他不安分的手。
“便要行那苟且之事!”
“讨厌!你怎么没够?”
“我自从认识你后,七年不知肉味,现在你还不让我纵情狂欢?”他真蠢,他早就对清扬动心,他都不自察。他一正值壮年的男人居然不近女色,活活憋煞了他。据他所知,能与他在这方面一拼高下的只有顾周翰。怎么会是因为工作忙?他留学的时候更忙,亦不废食色。
“当然,陈浩初怎么能比得上你夫婿?”江沅搂着尚停留在“余韵”中的清扬,他对陈浩初深怀妒意,他以前问过清扬在他之前可曾与男子相恋过。
“相恋没有,倒是觉得有几个人不错。”清扬实话实说。
居然有几个人!他一个也不希望有。“谁啊?”江沅装作很随意。
“嗯,顾周翰,我只见过他三次,有一次是在澧兰的婚礼上。”
只见了三次,你就喜欢他?江沅醋意横生。
“陈浩初算一个。”
“对了,你们在欧洲时,他一直在欧洲出使。”
“他不是一直都在,他1927年年底才到欧洲,1930年初就回国了。”
记得真清楚!“你们总在一起?”
“怎么会?我们不用上学?平时他偶尔来看澧兰,大家一起吃饭。有两次圣诞节假期和他在一起,有一次和他还有他的朋友们去希腊旅行,”清扬细想,“还有一年圣诞假期,我和澧兰还有浩初去奥地利、匈牙利和捷克斯洛伐克旅行。”
这还不算“总在一起”?“浩初”,叫得太亲切!
“还有,”居然还有!“我们在索邦大学时,就住在浩初那里,大概四个月。”
四个月?多少个朝朝暮暮!
“卢怀瑾,你们杭州首富的长公子,你应该认识的。”清扬继续说。
“嗯,我在哥廷根的校友。”他闷声说。清扬眼光确实好,这些人都是人中龙凤,林江沅脸上波澜不惊。
清扬没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他追求澧兰。还有一个,叫什么来着?”清扬托着腮细想,“时间太久,不记得了。”
“你喜欢他什么?”
“很有活力的一个人。他们都爱慕澧兰,所以我没机会。浩初拿我当妹妹看。”清扬微笑,“也好,否则我怎么能有幸等到你?”
林江沅郁闷了一晚上,他的假想情敌们在黑暗中环伺着他,顾周翰、陈浩初、卢怀瑾、还有那个不知名的人。清扬情窦初开时他就该遇见她,守着她,不许她喜欢别人,他要她心中只有自己。
“你怎么了?”清扬见他总不能入睡。
“我不喜欢你倾慕别人!”他猛地攥她入怀。
“不过是欣赏而已,只是微微地动动心。”清扬笑他小气。
“那也不行!不许你动心!”
“你思慕别人十几年,却不许我些许倾慕一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况且你都火烧连营了。”
“我就是解决需求而已。”他很尴尬。
“我也有需求要解决啊,怎么我就不乱来?谁像你一味地摧花折柳。”清扬对他的过去也很介怀。
摧花折柳?这小妮子说起话来很逗。“你记住,只能由我来解决你的需求!你这朵花只能由我来摧折!”,他箍紧清扬,他并非转移话题,他拿她当宝贝一样在怀里宠着,他承受不了她的背叛。“丫头,我但愿和你自情窦初开之际,就等到如今。”
清扬柔情万种地挽住他的脖子,李渔在《蜃中楼》里的句子被他用得太贴切,论学养、家世,谁能比得上她的爱人!江沅的手不安分起来,“你又干什么?”
“摧花折柳!”
林江沅中午常在小馆里吃碗阳春面配几个蟹壳黄和生煎馒头,他无论到哪里都念着上海的风味。清扬嫌他午饭清简,“刘鸿生也这样,我比他还多几个蟹壳黄。你没看见那些在防空洞里生产的工友们,生活苦不堪言。”
刘鸿生,昔日的火柴大王,叱咤上海滩的工部局华董,全面中日战争爆发后,他拒绝日本军部授予他的上海商会会长职位,漏夜乔装出走香港,辗转到重庆。他在沪的十多家工厂被日军以“敌产”名义没收。刘鸿生跟江沅感叹现在他所有的工厂里,他个人股本都只占20%左右,其余都是国营或官僚资本,重要的决策都由他人拍板,他不过是仰人鼻息的小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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