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你的!你怎么看见的?我都没发现!”经国喜出望外,“绝对能吃!”他立刻掰下一根玉米棒,三下五除二扯掉苞叶,猛啃起来,一下子就啃完了。“好像兰姐的玉米粥!”他意犹未尽,立刻就去掰第二穗,尚未成熟的玉米鲜嫩多汁,解饿止渴,可惜他们不能举火做粥,怕被敌人发现。
周翰兄弟坐在田里一口气吃掉数个玉米,又装满背包才走回去。他们把好消息带给队伍。兄弟俩鼓起的背包眨眼憋下去,身边一片汁水淋漓的咔嚓咔嚓声。军需小分队当即被派出去,由周翰兄弟引领着去玉米地。
“有一亩多地!每人至少能分五棒!”军需官看着眼前葱绿的玉米地,兴奋地搓搓手,“小心点!最前面一排玉米不要动!”他对如狼一般登时要扑向玉米林的队员们说。很可惜,但确实不能动,因为玉米地面向着河岸,怕被人发现。
军需官和周翰兄弟坐在地上,给被战友们掰下来的玉米剥皮,同时负责观望着江面跟河岸上的动静。他们返回时可以少些负重,非常时期,每个人都要珍惜体力。
“真好!你怎么看见的?”军需官打一个嗝。谁都不是圣人,都要先吃几个再干活。
“我留心河岸上的动静时瞥见的,就一眼,当时没意识到是玉米地。回去后坐着吃饭,”如果可以算是饭的话,“忽然想起来,就跟经国再来看看。”
“好眼力!听说你枪法很准,不白给!”
周翰笑笑。
“你以前干什么的?”
“我做点买卖。你呢?”周翰转移话题,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是富商巨贾。
“我是保长。”
“你怎么当上保长的?”经国一则帮着兄长转移话题,二则他感兴趣,他对一切的政治制度都感兴趣。
1934年底,国民政府在各省普遍实行保甲制度,鉴于各地地理、交通、经济情况不同,规定“甲之编制以十户为原则,不得少于六户,多于十五户”,“保之编制以十甲为原则,不得少于六甲,多于十五甲”。每保设办公处,有正副保长及民政、警卫、经济、文化干事各一人。保长兼任本保“国民民兵队”队长和“国民学校”校长,将行政、军事、文教的权利揽于一身。保长通常由当地地主、土豪或顽劣担任。
“我们那儿的财主不愿意当保长,嫌麻烦。我家里有十几亩地,能吃饱肚子,还有点富余。当保长有利可图。”他并不避讳。国民政府对保甲制寄望极大,保甲制的推行却收效甚微,其原因是公正之人不愿担任保长、甲长,不肖之徒又多以保长、甲长有利可图,百般钻营。保甲制度变成欺诈百姓的工具,民怨载道。
“然后,你就当上保长了?”难道不需要贿赂?经国暗忖。
“没那么容易,想当保长得拿钱给乡长,我哪有余钱?我们是个穷村子。”
“那么......”
“我跟人说我做了个怪梦,土地公托梦给我,让我帮着他照顾一村的乡亲们,然后我该干嘛干嘛去了。一传十、十传百,村里的人都推举我做保长,乡长就让我当保长,我推辞不掉。”
兄弟俩都笑。“好主意,你真聪明!这跟‘刘邦斩蛇起义’,陈胜‘大楚兴,陈胜王’一个道理,都是‘君权神授’!”经国赞叹。怪不得让他当军需官,孙立人很有眼光,任人唯贤!
“什么兴,什么王?受什么?”刘邦斩蛇起义他是知道的,戏曲故事里有。
“君权神授,皇帝的权利是老天给的。陈胜是秦朝末年的农民起义领袖......”
“有人来了!”周翰沉声打断弟弟。
河岸上有两个缅人扛着锄头走过来,一老一少。经国和军需官立刻跳起来去通知战友。
“我们撤吗?还有很多,可惜!”一个战士问。
“别撤!”周翰和军需官同时开口。
大伙都明白了,众人隐身在青纱帐里只等缅人走入埋伏。“别开枪!”军需官低声嘱咐大家。周翰此时希望这片地不是那两个缅人的,可能吗?他们来得正好!重兵把守的霍马林渡口就在几公里外,缅人发现自己未成熟的玉米大量被盗,马上会猜到是军队所为,一心向着日本人的缅人会奔去报告日军。
缅人越走越近,周翰听着拉拉杂杂的缅甸话和嘎嘎的嗓音,他透过玉米的茎叶观察他们。年长的大概四十岁左右,热带的阳光使人衰老,缅人的面貌通常比实际年龄老。年少的十五六岁,不会再大了,周翰心里黯然。
他们终于走上他身边的田埂,周翰忽地从田里闪身出来,军刺在手,他看见缅人惊愕的脸,张开的嘴。军刺一闪,那成年人倒下。年轻的缅人尖叫一声,下一刻他便感到胸口一阵可怕的剧痛,他闷闷地shen yin 一声,歪歪斜斜地坐下来,大量血液从他胸前喷涌而出。少年的眼里全是惊恐,生命的光迅速从他眼里流逝,须臾,他的眼神定格在了无生气的空白里。
周翰替他合上眼睛,什么时候他才能忘了这双眼睛?
“经国,帮我一下。”周翰拖起少年的尸体往丛林里去。
经国赶上前,抬起尸体的另一端。
“经国......”
“我明白,周翰,我不是基督。”
他们把少年的尸体扔到丛林深处杂草中,返回玉米地,田里已恢复了先前的忙碌。另一具尸体不见了,田埂上的血被玉米苞叶遮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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