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支na战役后,他们整休了三个多月,他给妻子寄出五封信报平安。信写得不算长,对战争他没什么可描述的,他怕吓着妻子;况且书信被审查得厉害,所有敏感信息都要删掉,比如地点、队伍编号、之前经历的战役等,所以他对目前的整休生活能写的不多。不符合审查标准的信或者被退给士兵,或者被直接截留。没有了龙绳武的信使,周翰不能确定他的战地家书的运命。
他说吃得不错。住的?雨季里的缅甸能有什么好住处?所以,住宿不能写。审查信件的军官们把读士兵的信当作消遣娱乐,看到他们认为有趣的事会拿来当笑谈,他只好收住自己回忆的笔,他不想心爱的宝贝成为别人嘴里的谈资。他只能写思念,“我万分想念你跟孩子们,我对你的爱有增无已!等着我回家!”他压抑住自己澎湃的情感,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在信上留下更亲昵的话语,怕转天就被军官们宣扬出去。“为了军事安全,所有寄出的信件事先要被检查,所以不能写太多可能敏感的内容。我用我全部的身心爱着你和孩子们!”五封信,总有一封或者两封会寄到宝贝手里,他坚信!
吱吱啦啦的声音令周翰皱眉,经国又在折腾一个头盔,“你又干什么?”
“改一个头盔卖给他们,发一笔横财!”
他的弟弟从小到大都怕听这种吱吱啦啦的声音,战争改变了他。“恐怕不像。”把美军头盔改成日式的?亏经国想得出来!
“没事!他们哪见过真的?”这是一个被日本狙击手打死的美军联络官的头盔,经国皱一下眉,无处不在的日本狙击手另他们防不胜防。
日军狙击手的伪装非常好,他们身披插满植物的网,脸上罩着防蚊网;他们的步qiang枪管长,火yao可以充分燃烧,在射击时枪口几乎没有闪焰和白烟,使他们不会被发现。日军狙击手隐匿得很深,他们常常藏在树冠茂密的大树上,用一根带子把自己拴在树上,就连他们的鞋都要套上帆布材质的、大脚趾叉开、便于爬树的套子。刚开始中国将士们吃了不少亏,后来只要是遇见茂密的树林,他们便对着树冠一阵狂扫,反正弹药多随便打。常常就会有一具尸体从树冠上跌落,被带子扯着悬在半空。
日军狙击手还会隐藏在地面上,他们在灌木丛中挖个坑,爬进去,再披上伪装,在丛林战中这几乎不可能被发现。他和战友们曾经活捉过一个伏在地面上的日军狙击手,那个畜生两眼泛红、骨瘦如柴,因为疟疾全身打着摆子,站都站不住,却顽固地握着枪,试图袭击他们。当然,那畜生没能活下来,既然他喜欢捉迷藏,他们就又把他拍回洞里了。经国心里笑一下。
“你多大了?”一位美军战地记者问他的战友。
“16岁。”
“你想你的家人吗?”
“他们......他们都去了。”年轻士兵的脸上略显悲伤。
“去了?是什么意思?”翻译问。
“他们都被日本人杀死了。”
“哦,抱歉”记者皱眉,“你觉着中国能胜利吗?”
“我们一定会胜利的!”年轻士兵的神态昂扬起来。
“胜利之后你准备做什么?娶妻生子吗?还是继续参军?”记者再追问。
“那时候我已经战死沙场了。”年轻士兵笑了笑。
“哎,我有一个日本狗子的头盔,你要不要?”经国提着头盔过来问记者,叫他废话太多!
周翰看向那少年,因为有这样视死如归的士兵,他们才能节节胜利。
每一场战斗都是修罗场!周翰进入商界近二十年,在大大小小无数商战中摸爬滚打。他素来能征惯战,不断攻城陷地,却头一次发现有一种战争他从不了解。有一种战争并不是他尽力了、准备充分、施行奇谋便能赢。一个人有再高的军事素养、作战技巧,他能不能存活下来也完全靠运气,看上天的安排。周翰在自己的人生中头一次感到无力控制局面。
十月中旬,整修后的新38师从密支na出发向南一路扫荡日军据点直至八莫。八莫市区不大,日军在这个遍布湖沼、中间高四周低的地方依地势构筑起坚固的工事。工事做得十分隐秘,且犬牙呲互,彼此都能策应。
近一个月的攻城战里,每天早晨,美军先出动战机轰炸敌人工事,继以炮兵射击,然后步兵在坦克配合下进攻。他们打得异常艰苦,双方的炮弹整天在阵地上空飞掠;许多树木都被炮火烧成了焦炭。敌军阵地层层密布,攻下一个,后面又是一个;他们包围歼灭了一股敌军,又窜来另一股敌军。日军常常实施夜袭,或借晨雾掩护夺走远征军在白天攻下的阵地。
日军为挽回败局,每天组织自杀性反冲锋。他们的冲锋伴随着强大的火力掩护,战友们只要连续射击几枪之后,就会有子弹或者炮弹落在身边。日军通常会用单兵掷弹筒来摧毁远征军的机枪阵地,命中率相当的高。冲锋时,日军的肉搏队和步兵一起上阵,他们个个以白布缠头,死缠烂打,很多时候双方以白刃相拼,在狭窄的战壕里展开殊死搏斗。1营的轻机枪预备射手陈云兴在左肋被刺伤的情况下,一手把敌人刺来的枪顺势按在地下,一手迅速抓住敌人的咽喉,五指一下子戳进敌人的喉管,就势用力一扯,连着敌人的舌头一并扯出,当场吓得周围的日军魂飞魄丧,惊慌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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