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便到了饭店晚市前的例会时间。负责三楼包间的那个男领班，也来到了一楼大厅。
    莫沉周围的几十张散台上，已经摆满了土豆丝、大拉皮、莴笋虾仁和萝卜丝蛎蝗汤。
    两个传菜员仍快速奔跑于出菜口和大厅之间。不停歇地传菜，已使两人的额头渗出了汗珠。
    “怎么才上了四百多份啊？还差一千多个呢。服务员，再催一下后厨抓紧点儿。菜不上齐，老子怎么喝酒？”莫沉高声喊道。
    “哎，传菜的小伙，别端着菜傻愣子啊！没有桌子可以把菜放到吧台上、过道上，老子站在吧台前、蹲在地上爷一样吃。”
    什么？还有一千多份没上！
    包括前厅经理在内的饭店员工全都怔在了那里。
    饭店的作息时间规定，在午市结束后到晚市开始前的这段时间里，前厅只留两个服务员和两个传菜员，外加一个吧台收银员值班。所以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个情况。
    离晚市开始时间越来越近了，其他客人来了座哪？并不是所的客人都要坐包间的。
    “王霞，李小燕，怎么回事？”前厅女经理问道，“点这么多菜，怎么也不请示一下？”
    王霞嗫嚅道：“章经理，这个我不知道，是小燕照顾的客人。”
    “李小燕，你说，为什么不请示？”
    “章经理，饭店什么时候规定客人点菜还得请示了？我多卖钱有错？”李小燕可不是什么善茬。
    “规定不是说，遇特殊情况要向值班经理汇报吗？”
    “这属于特殊情况吗？四个最普通的菜，再加上米饭，一共就五样！”
    章经理被问住了。
    按主副食种类分，客人一共才点五样，确实不属于特殊情况。
    “那，点这么多，不就特殊了吗。”那个男领班说道。
    “点的多就特殊，那以后是不是有客人愿意多花钱，就都需要请示？真搞不明白，菜还没做，客人就先付了九万多的全款，我努力为店里赚钱为啥还错了？照你赵磊的意思，人家给咱送钱咱不要，就不特殊了呗。”
    李小燕继续回怼，“再说了，你一个三楼的领班，有什么资格管我？”
    “我……”赵磊无言以对。
    先付款，那是没有不给人家做的道理。
    章经理走向莫沉，微微哈腰：“先生，您好！感谢您的捧场，我觉得，您面前的这些菜，就应该够您吃了。其余的为您打包可以吗？”
    “面前的这点儿，还不够老子我塞牙缝的呢。你是领导吧，你现在的任务是督促手下，抓紧把剩下的一千多份菜上来。而不是看着客人饿肚子！”
    莫沉说完，便不再搭理她，而是走到各张桌子前煞有介事地品评起来。
    “这些菜一看就是好几个厨师炒的！嗯，这个刀工不错，土豆丝切的挺细；这个莴笋丝切的更细。到底是岭北有名的大馆子啊！啧啧。”
    “这盘大拉皮的刀工更棒！这黄瓜丝还有这胡萝卜丝，切得多细！哇塞，所有的刀工都好好耶。”
    这个逗逼！
    酒店人员一脑袋黑线。
    “红绿白相配，赏心悦目，真是赏心悦目哟！”莫沉继续表演，“就冲这赏心悦目劲儿，明天老子来！”
    明天还来？
    祖宗，别玩我们了。
    莫沉继续自言自语：“对，不仅明天还来，而且连来它一个月。既然欣赏，老子就欣赏个够！”
    “先生，故意的？是吧！你是不是不知道这个店是谁开的？”赵磊忍无可忍，抬眼问道。
    “小兄弟，原来是你呀。按你的要求，我先付款了。怎么，老子又错了？”
    章经理听到莫沉的话，看向了赵磊：“赵磊，看来事情是由你引起的啊，怎么回事？”
    “这位美女领导，其实也没怎么，就是我想在包间消费，这小子看我一个人，便担心我付不起钱还占地方会影响贵店生意，于是就让我先把五千元付了。我坚持先吃饭后付款，结果，他特么不干，非得把我撵到大厅散台。”
    莫沉故意喘了口气，继续说道：“人得吸取教训不是？我一想，虽然在散台吃饭，但如果不先付钱的话，指不定把我撵到哪去呢。你这馆子太大，咱得罪不起啊。这不就按这小子要求先把钱付了嘛。结果，又特么错了！”
    原来如此！
    “赵磊，就是狗眼看人低！”李小燕对刚才赵磊的接话依然耿耿于怀，“一个人怎么了？愿意接受消费标准就行呗。再说，人少对店里好处有多大？傻x都明白！看着挺精挺灵，却弄不明白为一个人服务省事，还是为八个人服务省事，白痴！”
    所有人都觉得李小燕的话，说的十分在理。
    如果不是这个客人故意找茬，人家肯定要不了几个菜，如此一来，厨师轻松，服务员也轻松，包间的最低消费一分不少不说，而且利润超高。
    这时，一个传菜员走了过来：“先生，实在对不起。后厨说土豆、黄瓜还有莴笋都没有了！您看换三样别的菜行吗？”
    “那不行！你给后厨回个话。没有不要紧，抓紧进货，老子可以等！”莫沉回绝道。
    晚市即将开始，食客会陆陆续续前来。眼前的事情不解决，势必影响酒店生意。
    “赵磊，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你惹的事，那就有你出面解决吧。”章经理清楚这这个客人很难缠。
    赵磊也软了下来：“章经理，其实我不是不清楚客人只要认同包间最低消费，当然是人数越少越好。只是，我看他不像有钱人，就给老板打了电话。老板听了我的描述后，就叫我想办法把客人撵出包间。现在，出这档子事，我也解决不了啊。”
    正如所料。
    假若只是男领班和服务员起什么幺蛾子，莫沉不会动此干戈。可是当老板的狗眼看人低，就必须教育一下了，起码让他道个歉。
    “既然你解决不了，就让老板过来吧。”莫沉接过赵磊的话，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