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七扭八拐地转了一圈返回来时,从养心殿旧址那片区域的南面穿过隆宗门,张敏指着前面一座垂花门告诉汪直:“那里头就是司礼监,师父就在那儿当值。”
原来大名鼎鼎的司礼监衙门就在这儿,门洞小小的,连个牌匾都没,还真是低调。
汪直问:“咱们要进去拜见师父吗?”
张敏笑:“师父忙着呢,哪有工夫搭理你?”
师父应该是挺忙的,司礼监掌印是皇帝的首席秘书,国家大事样样过手,肯定不会清闲。而且以那天初见时的态度,汪直相信,师父有了空闲一定会来看他,或是叫他过去嘘寒问暖一番。怀恩不像是临时起意收个徒弟,过后就抛诸脑后的人。
怀恩确实很忙,本来司礼监掌印的公务就不清闲,他还是天生的劳碌命,对谁都不放心,不说全都亲力亲为,至少大事小情都要记在脑子里,都要过问。
伺候起居的小内侍常被他呵斥:“茶壶不能放那儿,桌子面儿都叫你烫坏了!”“枕头要往里面搁,回头就摔了!”就是真烫坏张桌子、摔坏个瓷枕头又算什么大事呢?司设监又不会难为他们,不出半天也就送来新的了。
小内侍们私下里都笑称:“怀公公总有操不完的心。”
这样作风当然有好处,经他手出来的差事从来一点差错都不出,不单皇帝很放心,连外臣都说,自从司礼监由怀恩主管后,简直万事顺遂。
如此作为的结果,就是特别忙,身体不忙的时候心也忙。这些日子怀恩经常等到上炕睡下的时候才想起来,汪直那孩子不知怎样了,明天得过问一下。等到第二天一睁眼,眼前一大摊子事儿,就又忘了,然后等到晚间上炕后又想起来。
这样往复了足有十多天,直至一日,张敏拿了张纸献宝似的送来给他看:“师父您快看看,这是您那宝贝徒弟画的,瞧瞧这孩子多聪明!”
汪直总想把自己所处的环境弄个清楚明白,就试着画宫城地图,先是按照孙绍刘合他们的介绍画了个草图,等到张敏领他逛了一圈之后,他就画了一张比较具体的图纸。
毛笔他用不好,就拿一小节炭条画,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连各处宫院的大小比例都和实际差不多。北边和西边的廊下家也画上了,只是因为炭笔粗画不细致,看上去只是炭灰色的长条。整个儿就是一张很完备的宫廷堪舆图。
怀恩看得暗暗称奇,指着上面“乾清宫”、“昭德宫”等楷书墨字问:“字是你写的?”
张敏笑道:“那是,他要再会自己写字,那真成精了。”
汪直当然不敢显露自己会写字,张敏一边替他注解上各宫名称一边教他认的时候,他只能装出好学生的样子乖乖学。
怀恩手里端着那张地图,心想:是该去看看小徒弟了。
第11章 出宫一日游 怀恩在张敏面前透了口风说……
怀恩在张敏面前透了口风说要来看汪直,次日汪直还是先从张敏口中听到了消息,又过了三天,他才见到了怀恩师父的真容,没想到师父所谓的“看”竟然远比想象的要隆重——怀恩要趁着沐休带他出宫去玩一天。
话一出口,跟前陪着的刘合孙绍就都露出又惊讶又艳羡的神气,连张敏都推了汪直一把,酸溜溜地说他真是好福气。
汪直已经听刘合他们说过了,宫里的宦官们只有那些有实权、很得脸的大太监才可以时常出宫,其余的即使有了沐休假期也不能随便迈出宫门一步,比如张敏要想出宫,就要么去找个替侍长出宫办事的正经由头,要么央师父等贵珰带着出去,他自己是别想随便溜达的。像那些直殿监做苦役的宦官,自从进来了,一辈子都没再出去过的也不稀奇。
汪直早就做好了很多年都出不去宫门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师父说了,趁着他还小,没得差事,正好带出去逛逛,等过几年又是进内书堂读书又是领差事的,就没空了。言下之意好像是说,这样带他出宫的机会这几年还会经常有的。
师父真太好了!汪直觉得自己又被幸运大馅饼砸了头,这次投胎一定是幸运属性满点的。
到了第二天,怀恩一早就亲自过来领他,离了下处一路步行往南。西边这排廊下家从北头往南是一连三十一座小院落,三十一个门,然后不知为何隔断了大约一间屋的距离,下面又是同样格局的一截,只有三个院子三扇门,就是汪直他们刚进宫那时住的地方。
三十一门的那截被叫做“长连”,三门的这段叫做“短连”,短连再往南是御酒坊。
汪直看见墙上御酒坊的牌子,问怀恩:“师父,御酒坊是为皇爷爷做酒的,还是为您和覃公公这样的公公们做酒的?”
怀恩微笑道:“自然是为皇爷做酒的,宫里哪能专门开个衙门为我们做酒?”
汪直也明白这个逻辑,只是仍有个疑问:“皇爷爷喝的酒难道不是外头进贡来的?”皇帝的吃穿用度不是都由全国各地挑最好的送来吗?他不明白为什么宫里还要弄个地方专门酿酒。
“外面贡的是有,但御酒坊为皇爷做的,也都是好的。”怀恩挺耐心地解释,“再说酒这种东西,有时也要饮新鲜的才好。”
汪直不甚理解:“不是都说酒的陈的香么?”
怀恩道:“有的酒是陈的香,可有的酒放不住,搁上几个月就酸了,不能喝了,还是新造出来的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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