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外来神棍之所以能跟皇帝做邻居,是因为他收了不少宦官做信徒,那些宦官还时不常就领他去万岁山游玩。万岁山就是景山,是皇帝的御苑,即后花园,山头虽然不高,但也比寻常楼宇高得多,登临山顶,可以将整个宫城尽收眼底。
宦官们领李子龙去登万岁山,正是去观赏宫城去了。
当日在座的有四个人就是羽林卫的禁军,汪直听完韦寒的话登时便责问他们:你们怎敢任由这样一个人进入皇城?不怕掉脑袋吗?
这几个人都跟他多少相识,知道小汪公公素来直来直去,听他问了,那几人都面面相觑地解释,他们不管那一片,想管也管不着。
汪直也知道禁军职位分派明确,没有跨区域行权的,便又责问韦寒:你怎么敢参与这种显然犯禁的事?不怕掉脑袋吗?
韦寒一时不知所措,韦兴赶忙打圆场,汪直丝毫不留情面地警告韦寒:我看在韦兴面上可以不去告发你,但你必须尽快叫那个神棍滚出皇城,不然的话,以后出了事别指望我替你兜着!
等酒席散了,汪直又警告韦兴:你跟他们远这点,这事可大可小,万一闹起来,你也得被他们连累。
韦兴是个足够机灵的,心里也恼恨韦寒惹事,当即答应不迭,还担保说一定敦促兄弟尽快把事摆平。
那天之后,汪直逐渐被蓉湘迷得五迷三道,也没再搭理过这事儿。直至近日,多日不见的韦兴忽然跑来找他说,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韦寒那天答应了去赶走李子龙,事后韦兴一直盯着他的进展,韦寒一开始总拖着不愿办,后来被韦兴催的没辙了,才好好答应了去跟李神仙摊牌。韦兴跟他说定,等办完事要来报知他一下,他也好去向汪直复命。
结果等了一些天,一直没见韦寒来回报,韦兴以为他又变卦不想干了,就跑去韦寒在皇城里的住处找他。没想到却扑了个空,韦寒竟然没在家,而且据左邻右舍说,他好几天都没见人影了。韦寒失踪了!
韦兴还没急着来报汪直,先去刻意打听了一番,越打听越觉得恐怖。
就在万岁山以东那一带,宦官们十个里有八个都是李子龙的信徒,说起话来都是“上师神通广大”、“上师法力无边”挂在嘴上,问起他们韦寒哪儿去了,回答一概是“不知道”。即使是有人作证前日还跟韦兴有过接触的人,也睁眼说瞎话:“不知道,好久没看见了。”
这还是在皇城里吗?韦兴来跟汪直一说,汪直也觉得极为诡异,这不都成了邪教组织了吗?
这时他正好失恋了,就下定决心要把这事管到底。他先去问了怀恩的意思,怀恩也觉得事态有点严重,务须严肃对待。
但当汪直问他“师父您看该怎么办”时,怀恩却对他说:“这事全权交给你了,你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实在办不成了,再来找我。”
呃?交给我?好吧,那就交给我吧。
汪直想了想,先去找韦兴,朝他袍袖一挥:去把韦瑛给我找来!
韦瑛也是韦兴认的本家(汪直从前还不知道姓韦的人有这么多),与韦兴韦寒不同的是,人家韦瑛是真的姓韦,而且不是宦官,是位穿着帅气青绿锦绣服的锦衣卫千户!
自去年起,韦瑛通过韦兴的关系结识了汪直,多次殷勤表示:公公但有用得着小的效力的地方一定要开金口,小的必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一回就该用得上他了,对付党羽大量的邪教领袖,光靠皇宫里这些小伙伴不成。
其实皇城里的事动用东厂比动用锦衣卫更方便,因为毕竟东厂是宦官统领,说起话来也方便。但汪直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怀恩似乎一直有意让他疏远着东厂,不愿让他与东厂有联络,反倒一点也不反对他跟锦衣卫的人结交。汪直只能猜想,大概是同为宦官,之间有什么利益纠葛吧。
韦瑛向汪直领了任务,又听说是这么一个非常有望立大功的差事,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热情高涨,召集起自己的手下就扑奔事发地点。
案子本身其实没有什么悬疑的,只是一说出来,事实显得既荒诞又诡异。
那天,汪直见到韦瑛竟然领了两百多个锦衣卫校尉去抓人,他还觉得可笑,认为是韦千户大人太过喜欢出风头,小题大做,等跟着到了现场才发觉,人数还差点不够。
一说要抓李子龙,上百个宦官呼啦啦地聚集起来表示反对,眼看还在越聚越多,有一个跳得最欢的小个子宦官反复煽动,声称拼死也要护住“上师”。最终还是韦瑛手起刀落,直接把这人砍倒在地,吓住了其他宦官,才算免除了一场百人大肉搏。
汪直这天真是开了眼界,邪教暴动很可怕,绣春刀砍人同样很可怕,他一看见血喷出来就赶紧转开头,压抑住好奇心不去看那人被砍成了几截,就这样还是弯着腰干呕了一阵。
韦瑛事后毫不见外地拍着他的肩膀,笑他毕竟还是年纪小,以后见多了就好了。
汪直:可别。
想到历史上的汪公公将来还要领军挂帅上战场呢,到时还不知得看见多少人被刀砍成无数截,多少人被箭射成马蜂窝,他觉得自己或许不要那么长寿,早早夭折也挺好的……
案子就此进入查问阶段,韦寒竟然已经死了,因为他要劝李子龙移驾离开皇城,就被李神仙的信徒们群殴致死——这就是发生在距离皇宫北墙仅有数十米之遥的人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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