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四平八稳坐在英语组“看戏“的刘英见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不禁愕然失色,握着白色瓷杯的手不自觉的收紧,连杯子里的水洒出来也没能察觉,她心中勃然大怒:“这帮兔崽子,还翻了天了。”
医务室里被整个三班同学挤满了,大家拧衣服、擦头发、模仿甩干机甩袖子……到处都是潮乎乎。刘英大摇大摆地走进来:“除了王韬、虞应是、许知初,其他人都给我回去。”
大家本来也想留下助阵,迫于刘英的淫威只得七嘴八舌地散了,校医跟刘英交代说王韬没什么大事,就是平时运动太少,突然运动较多就会虚脱,不用担心,说完便把屋子让给了刘英。刘英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扫视一眼嘴唇发白躺在病床上呻吟的王韬和靠在墙边无言垂首的许知初、虞应是。
“你俩谁先说?“刘英心平气和道。
许知初抢先一步开口:“老师,我觉得这样的体罚太重了,处罚只是惩戒,没有必要弄的犯错者身心俱损,旁观者人心惶惶。”
“我不这样做能以儆效尤吗,咱们班的门上能挂那么多面小红旗?“刘英对许知初的建议不以为然。
“可是我仍然觉得,能够遵守纪律的不管是否体罚都会遵守,不守纪律的将他置之绝地他也还是会不断减分。”
“所以,虞应是也认为我做得不对,公然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是我让她去的。”许知初将所有责任一肩独揽,正准备”认罪伏法“的虞应是不可置信扭头看他,惊心骇神,而他目不斜视,泰然自若。
“你让她过去的又怎么样,你以为你是谁,我喜欢你你就恃宠而骄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拿你怎么样?“刘英不留余地地训斥。
“没有。“许知初不卑不亢地回答。
刘英有她自己的考量,跟许知初对视片刻,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面带微微笑意,阴阳怪气地说:“我从来都不知道咱们班级同学之间有这么强的凝聚力,班长功不可没。”
二人不明其意,具不敢多言。刘英继续道:“虞应是,我知道你对王韬的心思。”
虞应是被点名,心里一哆嗦,脱口反问:“心思?什么心思?”
“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上次语文课,我看到你跑神,目光在王韬的位置盘桓,所以我怀疑他是你心仪的对象。”
此语一出,本来已是瑟瑟发抖的虞应是感觉周遭的空气都降到了冰点。旁边的许知初掩面笑了起来,他心中的疑问总算得到解答,原来刘英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是在引蛇出洞。而她对早恋的态度,正所谓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漏网一人。想到此,许知初有一丝胆寒。
虞应是蒙受了巨大打击恨不能吞粪自尽,除了讶异更多的是哭笑不得,脸上挂着的表情分明就是一个大写的生无可恋:我滴个天啊,没想到刘英如此明察秋毫也会有判断失误的时候。她眼光竟然差到会看上王韬?
“老师,开玩笑,你是在怀疑我的审美?”虞应是无语凝噎。
“王韬除了胖一点,长相家世哪也不比别人差,喜欢他怎么没可能,至少从今天这件事,我认为你对他还是有一点苗头的。”刘英坚定自己的看法。
“老师,您放过我吧,这个锅我可背不动,真心是出于人道主义。”
“好了不用说了,今天只是一个警告,我日后会加以观察,没有就最好,有的话我希望你们到此为止。许知初你作为班长带头鼓动同学反抗老师,也应该受点惩罚,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对你们要求的确苛刻了些,你们二人下周的午休时间没有了,把我们班的卫生区——教室外走廊每天擦一遍,不要用拖布,拿抹布蹲在地上擦,知道了吗?”
那样岂不是全校同学都知道了!!!这处罚可真轻。早知道跟她理论就是对牛弹琴,让她给同学“减刑”无异于与虎谋皮,除了会让她变本加厉,其它什么也改变不了。虞应是跟许知初异口同声:“知道了。”
聆听完训诫,虞应是和许知初在走廊上一前一后行走,周围一片寂静,唯有窗外哗哗雨声是打破沉闷的唯一线索。
“外面的雨可真大。谢谢你啊,帮助我化险为夷。”虞应是伸手扯了扯许知初的袖子。
“没什么,我是班长,谁有事我都会尽量帮忙。”许知初并不客套回身望着她。
虞应是黯然神伤,她多希望听到他说“只是因为你,我才做这些”。不必谈爱情,也不说友情,就仅仅是看待她与看待其他同学稍稍有所不同也好,然而温存无法奢求。
“我没有喜欢王韬。”她神使鬼差地解释,如此多余的解释。
“那和我没有关系。”许知初冰冷的口吻让她明白某些时候她的确是自作多情了。
“不过我要奉劝你一句,跟童雪歌保持距离。”
“为什么?”
“她明知道你是去犯错,还助你一臂之力,这样的人居心叵测。”
“可是我觉得她很好啊,对每个人都很热情,人又机灵。“
许知初不解释,定定瞧了她几秒,好像在说“虞应是你是笨蛋”,最后兀自扭头走了。
虞应是怔愣站在原地,窥探他的背影试图发现他更多的心理活动,然而徒劳无功。她深刻感受到许知初是那种人,你靠的越近,越是无法将他看的清楚,而你离得远一点,他就会更远。有道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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