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筷子，神情局促地看着他，小声道：“我吃完了，这个桌子……让给你吧。”
    说完，端起餐盘就要离开，却听到夜深沉冷的声音，生硬地叫住了她，“站住。”
    唐悦提起的脚步，非常听话地收了回来，目光忐忑又有些闪躲地看着夜深，“怎……怎么了？”
    夜深在她面前站起身来，隔着这张桌子，微微俯下身，跟她的视线平视，那姿势看着尤其暧昧，只要夜深往前再进一步，两人就能吻上去了。
    食堂四周，响起了吹口哨的声音，和女声抑制不住的惊呼声，直听得唐悦耳根发烫，连看都不敢看夜深。
    比起她，夜深却显得尤其平静，四周的动静，似乎被他完全屏蔽了一般，置若罔闻。
    在唐悦以为自己的心脏就要紧张地跳出来的时候，夜深终于开口了，“前天在我家，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唐悦一愣，诧异地看着夜深，显然不明白夜深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沉默着回想了一下，如实回答道：“没发生什么啊，你家出什么事了？”
    她的眼底，露出了一丝非常友善的担忧。
    夜深拧了一下眉，为她这接近弱智的情商感到无语。
    他只想问跟她有关的事，她就一点都没明白吗？
    “没事。”
    他沉着声音回答，闻言，唐悦点了点头，松了口气，“哦，那就好。”
    我还以为你家遭贼了呢。
    这句话，她到时没说出口，因为她很快便想到，以夜家那安保措施，别说是贼，苍蝇都飞不进去，她要是真说出那句话，夜深一定以为她是个蠢的。
    她发现这会儿，她跟夜深有些无话可说，犹豫了一下，便开口道：“你吃饭吧，我走了。”
    她端着餐盘再度离开，却被夜深伸手给抓住了。
    感受着手臂上隐隐加重的力道，唐悦低眉，往自己手臂上看了一眼，心头莫名地有些酸涩。
    “那天……你怎么了？”
    昨天，夜深在家里想了一整天，还是觉得唐悦突然间反常的行为，肯定跟他有关，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问了夜菀，夜菀也是一头雾水，尽管她也觉得唐悦那天回去的时候，心情有些不太好。
    唐悦的眼底惊讶了一下，诧异地看着夜深，这双深邃的眸子里，带着几分询问和担忧，让唐悦的心里狠狠抽了一下，又回想起那天她看着乔雨溪抱着夜深的画面，眼底一酸。
    这两日来，被她刻意压在心里的难过骤然涌上心头，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夜深没有松开她的手，只是拧着眉，表情严肃地看着她，仿佛只要她不说清楚，他就不打算放手一般。
    她的手，在夜深的手中挣扎了两下，有些挣脱不开，便放弃了。
    “我没什么啊，你是不是没想多了。”
    “没有想多。”
    夜深语气平静又干脆地截了她的话，那掷地有声的语气，让唐悦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身边，已经传来别人窃窃私语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唐悦的耳中。
    “唐悦跟夜深是不是吵架了？”
    “不会吧，他们本来就不是男女朋友，我猜是唐悦没追上夜深，心情郁闷了吧。”
    “怎么会呢，看夜深现在的样子，就不像是拒绝了唐悦好吗？”
    “那就是唐悦腻了夜深，不想玩了呗，反正这事儿唐悦做得很顺手啊。”
    基于唐悦从前的“光辉事迹”，这些人有这些想法倒也不是很奇怪。
    可唐悦跟夜深停在心里，都非常不是滋味。
    尤其是夜深，心中有一股说不清楚的烦躁，尤其是在听到她们说唐悦已经腻了他这件事，他生气的同时，心中竟然还有些慌。
    冷眸冷厉地扫过那两个八卦的女生，吓得她们赶紧噤了声，拿起餐桌旁放着的课本，灰溜溜地走了。
    唐悦见他非要一个回答，她想了想，便开口道：“其实她们说得对，我确实是因为追不上你，所以心情郁闷了。”
    夜深挑了一下眉，刚刚郁闷的心情因为她这个回答而好了一些，至少不是因为她腻了他，这样就好。
    可下一秒，就听唐悦继续道：“所以，我还是不想继续不自量力下去了，之前给你造成的那些困扰，我很抱歉。”
    她的鼻尖有些发酸，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了，她别过视线，没看夜深的眼睛，也没发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愠怒之色。
    “所以你这是打算放弃了，是吗？”
    夜深咬着牙开口问道，手上的力道，恨不得唐悦那细胳膊给捏碎了。
    “是啊，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就是三分钟热度，以前追那些男生也是这样，追到了就觉得腻了，放手了，只是在你这里踢到铁板了，所以没追到我也打算放弃了。”
    她佯装轻松地耸了耸肩，双眼依然没敢看夜深。
    夜深这个时候，突然间松开了禁锢她的那只手，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随后，一言不发地转身从食堂离开，那背影，带着冲天的火光。
    他觉得唐悦在玩他，将他的心搅得乱七八糟了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他甚至有一种被唐悦耍了的感觉。
    骄傲的自尊，让他没有跟唐悦再说一句话，又或者说，他害怕唐悦说出一些更加让他没办法接受的话，他怒气冲冲地走了。
    唐悦站在餐厅里，目送着夜深远去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就这样了吧，谁的青春没有冲动过，只不过，她的冲动，还算是收放自如的，至少没有陷得太彻底了。
    申宸端着餐盘，又重新从远处挪了回来，面露担忧之色地看着唐悦，“悦悦，你没事吧。”
    “没事。”
    唐悦沙哑的声音中，毫不掩饰其中的低落情绪。
    之后两天，夜深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唐悦面前，两人的关系，就像是回到了最初时候的样子，不，比最初更加陌生。
    唐悦陡然发现，她跟夜深的交集并不多，除了她之前找机会接近他之外，现在重新回到最初的原点时，他们即使只是隔着班级的一道墙，都很难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