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吧出来，被寒风一吹，魏伟的脑子倏然清醒。
    沈欢是什么人？自然不会跟他开玩笑。那么彭森是真的被盯上了，是不是意味着苏总也默许了这件事？
    想到这里，魏伟的心情有些小兴奋。毕竟他才是项目的负责人，可是每天对着一个技术比他还厉害的新丁，这种不确定感真是煎熬。
    不过，想到沈欢的冷脸，魏伟一个哆嗦，心里默念着沈欢的交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喝酒了，自然不能开车。
    ……
    第二天，研究小组的例行会议举行，出乎意料的是，苏黛儿亲自参加，这让一群技术宅受宠若惊。
    美丽动人的美女董事长说起话来如春风拂面，带给一群爷们冬日里的温暖。苏黛儿的话语很艺术，让人听了之后热血澎湃，可是仔细想来又没有什么实际内容。
    魏伟在会议临近结尾的时候忽然站起来说道：“苏董，我们这项技术什么时候可以单独融资？”
    这话一出，场间一片肃静，几位组员暗自抹汗，而稳如泰山的彭森眼中精光一闪。
    苏黛儿笑道：“魏组长，为什么这么问？”
    魏伟沉吟了几秒钟，昂起头道：“我认为，我们研究到这个程度，进行资本操作的时机已经成熟了，如果再等待，说不定同类产品出现，我们就会失去先机。”
    苏黛儿双手捧着面前的热水杯，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微笑道：“魏组长，是对目前的待遇不满意么？”
    几名组员把头垂得更低。在研究组里，魏伟是真正的技术大拿，说句难听的话，如果魏伟突然有一天想要自立门户吸引风投，应该没有任何问题。难道魏组长真得认为待遇不好？
    单独融资，这个词有太多可以想象的空间。虽然技术的归属已经明确在苏氏，不过魏伟这种核心人物如果有了想法，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苏董，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认为商业窗口不会任何时候都开放。到现在为止，项目投入已经好几千万，但是后续会需要更多，苏氏目前单独负担会有些吃力吧？”
    苏黛儿微笑着，语气却斩钉截铁。
    “魏组长放心，苏氏支撑项目没有任何问题，另外，我承诺，所有研究小组成员的年终奖翻倍。”
    几名组员对视一眼，然后颇为默契得开始鼓掌。
    “谢谢苏董！”的声音响起。
    魏伟皱了皱眉眉头，一屁股坐下，似乎是默认了这个结果。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衬衫已经湿透了。
    他是技术宅，不是演技派，今天算是超水平发挥，如果不是沈欢事先打招呼，借他一个胆子也不敢在瞒着苏黛儿的情况下说出这种话。
    看来，只能给沈欢打个电话再做沟通了，彭森是肯定要走的，这一点，他和沈欢无比一致。
    走出会议室，苏黛儿的脸刷得拉了下来。虽然她很年轻，但是不代表她好欺负。这个魏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了自己一军。
    苏黛儿眯起了眼睛，这个习惯似乎是从沈欢哪里继承来的。
    直觉告诉他，有问题。魏伟一直是一个比较沉稳的项目负责人，今天奇峰突起，十分反常。
    苏黛儿走了几步，停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蓝天，然后微微一笑，朝楼梯走去，脚步轻快许多。
    ……
    工作结束之后，魏伟失魂落魄得往外走，忽然背后传来一声招呼。
    回头望去，是一脸笑容的彭森。
    “有空么？喝一杯？”彭森微笑得拍了拍魏伟的肩膀。
    “走！”魏伟痛快答道。
    彭森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两个人肩并肩来到昨晚魏伟光顾的酒吧，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技术宅遇到一起讨论的自然是技术，彭森的知识面很广，而且由于在国外呆过，很多新鲜玩意都信手拈来。
    话题渐渐引向项目组和苏氏的关系上。
    魏伟将酒杯狠狠向木桌上一顿，长叹了一口气：“整天说，项目如何重要如何重要，可是呢？经费有六百万缺口，到现在一直补不上！”
    彭森嘴角泛起一个讽刺的笑容，心想你这种庸才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祖坟冒青烟，还喊穷？即便经费到位，你又能折腾出什么？
    心里想归想，嘴上却是完全相反的说辞：“也许苏董有统一安排也不一定，耐心点吧。”
    “耐心？”魏伟的声音陡然高亢，“我凭什么有耐心？整个项目几乎都是我在做，她却等着摘果子，我跟他说过给组员分配股份的事，结果一直没结果。”
    彭森和魏伟碰了一杯，各自饮尽，然后彭森低声安慰道：“苏董也许一直在考虑，还是那句话，耐心点吧。”
    魏伟看了彭森一眼，冷哼一声：“你这个人，太奸诈！”
    “我奸诈？”彭森一脸吃惊的模样。
    “别装了！”魏伟挥挥手，“你安慰我的话都是真心话？如果你在我这个位置上，难道也忍气吞声。“
    彭森眼睛一亮，低声道：“如果我是你，就另起炉灶！”
    “你说什么？”已经连续喝了几杯的魏伟打了一个酒嗝，追问道。
    彭森笑笑：“我什么也没说。”
    酒过三巡，两个不太熟稔的人也没有太多好聊，草草道了再见各自回家。看着魏伟上了出租车，彭森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然后拦下一辆出租车，说了一个位置。
    一路上，彭森换了三辆出租车，兜了一个大圈子，最后进入一家四星级酒店，直接上楼。酒店门口停下了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大众，车窗落下，露出李丁的脸庞。
    ……
    夜色阑珊，沈欢站在落地窗前，摇晃着一只高脚杯，看着脚下主干道上来往的车流。这一刻带给他一种神奇的抽离感，似乎时间已经停滞。
    车灯在他眼中渐渐模糊，成了一条沿着直线两端延伸的光线，将过去现在和未来连接起来。
    胸前的叶子型的印记猛然发亮，显出了清晰的树叶轮廓，而树叶的底端，似乎还有延伸的空间。
    沈欢却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