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思哲瘪瘪嘴，终于平复了情绪。
    他用手抹了把鼻涕眼泪，然后傲娇的哼道：“那你要说话算话，不然我就再也不原谅你了。”
    “好。”夏如歌笑了笑，柔声说：“去洗手吧，再不快点车厘子就被琪琪吃光了。”
    “什么？！琪琪这个坏丫头，也不知道给哥哥留点！”
    夏如歌坐在床边，看着殷思哲蹦蹦跳跳的去洗手间，双眼有些迷离。
    她跟殷瑞霖结婚五年，虽然对他充满感激，却从没把他当做真正的丈夫。
    但是对小哲，她始终把他视为己出，尽可能的当一个好妈妈，但凡她能想到的，一定不会亏待他。
    如果说孩子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羁绊，那她跟傅奕铭之间有琪琪，和殷瑞霖之间却有小哲。
    对傅奕铭，她忘不掉，放不下，更抹不去过去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但也只能如此而已。
    因为，她无法舍掉殷瑞霖和这个孩子，这大概就是“爱情和婚姻是两回事”这句话最好的诠释。
    夏如歌等殷思哲出来，笑着说：“你自己慢慢吃，记得别吃太多了，我到楼下找爷爷。”
    “知道了，妈。”殷思哲红着眼睛笑开了，两只手比划着说：“我就吃两把。”
    “乖。”
    等夏如歌离开，殷思哲小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
    他低头看着碗里的车厘子，想着刚才夏如歌眼中出现的茫然，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妈妈心里喜欢是喜欢傅奕铭的，今天她亲那个男人的时候跟亲老爸的时候不一样。
    他总觉得这个妈妈迟早会离开他，那时候他就又会变成没妈的孩子了。
    殷思哲虽然才十岁，可心思却比一般孩子敏感，也懂得更多，自然就会有更多的烦恼。
    夏如歌下了楼，见殷宏盛还在沙发上打盹，她皱了下眉头，拿起毯子盖在他身上。
    殷宏盛却在这时猛的睁开眼睛，哼笑着问：“那个臭小子不闹了？！”
    “嗯，他不是故意闹情绪，是我惹到他了。”夏如歌轻声解释。
    “哼，现在这个家里也就你能治得了他。如歌啊，爷爷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这孩子肯定得变得孤僻。”
    夏如歌受之有愧，勉强笑了笑就转移话题：“爷爷，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听殷瑞霖说，最近一段时间，爷爷比以前更容易犯困，总是很累。
    “老样子呗，我这把年纪了，早已把生死看开，阎王什么时候要我的命，我就什么时候给。”
    “只是这两个孙子让我放心不下，瑞霖还好说，有你照顾，可段然那孩子，到现在还没个归宿。”
    “我要是一死，估计更没人能管得了他，到时候就得靠你这个当嫂子的了。”
    “所谓‘长嫂为母’，你责无旁贷，你可一定要帮帮他啊。”
    殷宏盛语气随意，可夏如歌却知道，他这是在嘱托她。
    “爷爷，您别这么说，您一定能长命百岁，段然还得等您给把关呢。”
    “哈哈哈，如歌啊，不说这个了。你今晚心事重重，肯定是有事，跟爷爷就不用绕弯子了。”
    殷宏盛语气顿了顿，随即脸色一正，严肃的问：“我知道你想问柯娅的事，没错吧？”
    夏如歌抿了抿嘴唇，还是点了点头，“她……是我的亲生母亲，可我对她，一无所知。”
    殷宏盛目光闪了闪，心里忽然生出一丝复杂来，他叹息道：“哎……缘分这东西真是奇妙。”
    “当初只是因为你是傅家的儿媳妇，怀了傅家的骨肉，所以才执意让瑞霖娶你。”
    “可你这孩子太善良，太好，爷爷越发喜欢你，将你当做亲孙女来疼。却哪知，你竟是那个女人的女儿？！”
    殷宏盛似自言自语，说完就用力憋着一口气站起身，沉声道：“你跟我来吧。”
    夏如歌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多问，而是扶着殷宏盛，跟他一起去了地下室。
    殷家老宅的地下室不是杂物间，也并不黑暗陈旧，反而装修得十分考究。
    这里面放的大多都是爷爷的收藏品，随便一件都价值连城。
    当然，也有一些不值钱却很珍贵的东西。
    殷宏盛开了灯，来到一个实木柜子前，从最下面的柜子里拽出了一个雕花的大木箱子。
    “这里面都是瑞霖他爸的东西，他生前很宝贝这些东西，所以我没给他扔。”
    “这里面不少柯娅的照片，也有他们以前恋爱时候的信件，瑞霖和段然都没看过。”
    殷宏盛边说边坐在了地下室的沙发上，然后指着那些东西说：“你自己随便看，但绝对不能带走。”
    夏如歌蹲在箱子跟前，从里面拿出了一本相册，里面有很多柯娅和殷长风的合影。
    她从没见过殷长风，也极少听到爷爷或者殷瑞霖和段然提起过，可这照片上的男人一看便是个极其温暖的人。
    殷长风不似殷瑞霖那样粗犷，倒是与段然的气质更像，看起来十分干净斯文。
    相册里只有几张他的照片，其他的都是他跟柯娅的合照。
    这其中有一张是两人在海边拍的，面前的白色圆桌上摆着生日蛋糕，柯娅头上还戴着生日帽。
    他们的鼻尖几乎贴在了一起，柯娅笑得很甜，很幸福。
    殷长风也满脸宠溺，好像在他眼里，柯娅就是他的全世界。
    虽然这照片年代久远，照片也发黄泛旧，可夏如歌依旧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爱意。
    这样相爱的两个人，如果没有因为门第观念，是不是会相爱一生呢？
    “爷爷，他们……”
    殷宏盛似乎是知道她想问什么，淡淡的说：“当初他们很相爱，长风甚至说过非她不娶。”
    “是我拆散了他们，但不只是因为柯娅没有家室，而且身体有残疾的缘故。”
    “柯娅性格阴沉，小小年纪就心机那么深，我十分不喜欢。”
    “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她，她离开长风之后就给于松当了续弦，而且还生了一个儿子。”
    说到这，殷宏盛的脸色忽然变得更加冷凝，浑浊的双目中隐隐透着一丝恨意。
    夏如歌原本只是静静的听着，可马上就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问：“您说她还生了一个儿子？！”
    “嗯。她之所以急着嫁给姓于的，就是因为当时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夏如歌张了张嘴，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柯娅生过一个儿子，那就意味着她还有一个哥哥，那他现在在哪？！
    柯娅是因为怀了孩子才会急着嫁给于松，难道孩子是……殷长风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