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歌印象中，梁茹是个洒脱的女人，她总是想哭就肆意的哭，哭过之后眼泪一抹，笑着说：“行了，果然哭完就好受了。”
    但这次却跟以前不同，梁茹在她怀里哭着哭着就没了声音。
    “梁茹？”
    夏如歌试探的叫了两声却都没反应，她不由担心的皱起眉头。
    她微微抬起梁茹的下巴，听到梁茹呼吸均匀，已经发干的嘴唇轻轻颤动，似乎是在呓语，应该是睡着了。
    这两天梁茹心里一定非常难过，吃不好睡不着，所以才会这样疲惫。
    夏如歌心疼的摸摸梁茹的脸，抿了抿嘴，终究还是摸过身后的手机，单手给段然发了一条微信。
    大概十分钟之后，段然走了进来，原本温和的俊脸此刻覆满了复杂，进门之后就把目光定格在梁茹身上。
    “先帮我把梁茹放床上，咱俩出去说。”
    夏如歌压低声音，淡淡的开口说道。
    段然点点头，动作轻柔的把梁茹放在床上，又替她脱掉高跟鞋，盖上被子。
    他的动作十分娴熟自然，夏如歌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肯定不止一次这么照顾梁茹。
    她忽然想起之前梁茹说过的话，段然总是在她绝望的时候给她温柔。
    正是这种温柔，一直支撑着她爱了这么多年，无数次打掉她放弃段然的念头。
    夏如歌扶着墙，一点点的蹦到病房外面，两人在大厅里的沙发上坐下。
    “段然，我还是想跟你聊聊梁茹，可能有些多管闲事，但梁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为她做点什么。”
    她现在自顾不暇，各种事乱成一团，可梁茹的事，她不能不管。
    段然勉强笑了笑，“我明白。”
    “你既然明白，那我就直说了。我知道你跟梁茹发生关系的事。”
    “说实话，一开始我挺震惊的，不过看到你说会负责，我其实有点窃喜，我以为你们会考虑结婚。”
    “但我没想到梁茹竟然会跟许培然求婚，这事她事先完全没跟我提过。”
    “她不想让你因为要对她负责而跟她结婚，不想绑着你。”
    “其实许培然人挺好的，表面上看起来挺花，可为人仗义，对女人也温柔，梁茹跟他不会吃亏。”
    “可你应该也知道，许培然和傅嫣然之间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傅奕铭说，许培然对傅嫣然有感情。”
    “我想知道，你对梁茹到底是怎么想的？真的一点男女之间的喜欢都没有吗？”
    段然双手放在膝盖上，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
    沉默片刻，他严肃的说：“如歌，我也跟你直说，我就是知道她怎么想的，所以才没有轻易给她承诺。”
    “我需要整理好自己的感情，我要知道自己对梁茹到底有没有爱，我爱她够不够深。”
    “我虽然过了三十，可我没谈过恋爱，工作实在太忙，以至于我没时间去想这些。”
    夏如歌忽然笑了笑，“那你想明白了吗？知道许培然和梁茹要结婚的消息，你有什么感觉？”
    “我……”段然有些迟疑，“很愤怒，气她才跟我发生关系就跟许培然求婚。”
    “有松一口气吗？”夏如歌又追问。
    段然摇摇头，“这事就像刺一样扎在我心上，非常不舒服。”
    听他这么说，夏如歌可以肯定，段然对梁茹不是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否则一定会松口气。
    “段然，你好好想清楚。至于梁茹这边，我会好好劝她。感情的事，只有自己想清楚，别人帮不了你。”
    段然“嗯”了一声，忽然定定看着她，“那你呢？你想清楚了吗？”
    “什么？”
    “我哥和傅奕铭，你怎么选择？”段然一本正经的问。
    突来的问题问得夏如歌喉咙一涩，她苦笑，“我不知道。”
    段然原本还想说什么，但广播里在喊他的名字，急诊室有急诊，他只能匆匆离开。
    他走以后，夏如歌怔怔坐在原地，脑袋里混乱的想到很多事，她和柯娅的关系，她自己的脑瘤，还有她和殷瑞霖之间的婚姻。
    她不知道在那发了多久的呆，直到听到走廊里响起一阵脚步声，她才赶紧收起思绪。
    一抬头，夏如歌就看到殷瑞霖跟童瑶一起走过来。
    殷瑞霖只是右手打着石膏，两条腿都没事，可童瑶还是扶着他。
    三个人视线对上，殷瑞霖阴沉的脸立刻变得更加冷凝。
    “姐夫，咱们进去吧，你今天还没输液呢。”童瑶柔声说。
    殷瑞霖没说话，只是直接进了病房。
    童瑶勾起嘴角，意味深长的看了夏如歌一眼，也跟着进去。
    夏如歌紧紧的抿着嘴唇，不管怎么样，她和殷霖现在还是合法夫妻，他们需要谈谈。
    想着，她艰难的跳到他的病房，站在门口说：“童小姐，麻烦你出去一下。”
    童瑶冷冷的反问：“你有什么话就说呗，我又不是外人。”
    “童小姐，对我们扶起来说，你只是外人。”对童瑶，夏如歌真是完全没有好感。
    童瑶嘲讽的哼了一声，“我是外人，可也比你这个殷太太强吧？”
    “自己丈夫受伤住院，你却和前夫卿卿我我，是嫌我姐夫头上不够绿哪？”
    “童小姐，请你说话注意分寸。还有，我们夫妻之间有些私密话要说，请你出去。”
    夏如歌虽然依旧用词礼貌，可脸色冰冷，语气也很生硬，这表示她生气了。
    她对绝大部分人都能云淡风轻，但童瑶让她不舒服，是她极少讨厌的人。
    童瑶刚想回呛，殷瑞霖就冷冷的说：“童瑶，你出去。”
    “姐夫！”童瑶似嗔似怒的跺脚。
    殷瑞霖眼里闪过怒火：“我让你出去，你没听到啊？耳朵是喘气的吗？”
    “你……好，我走！我现在就走！”童瑶赌气得抓起包包就走。
    夏如歌关上门，皱眉说：“扶我一把，腿疼，跳不动了。”
    “哼，活该。”
    殷瑞霖冷哼一声，但是起身过去扶住她，嘴里嘟囔着：“腿瘸了就该好好消停得呆着，玩什么兔子蹦？”
    “没办法。”夏如歌苦笑一声，由着他扶着自己坐在沙发上，她心里稍稍好过一些。
    殷瑞霖会跟她毒舌，说明气已经消了不少，至少不像是昨天那样。
    “要跟我谈什么？”殷瑞霖顿了下，冷声讥讽道：“离婚？”
    夏如歌的脸色微微一白。
    然而不等她回答，殷瑞霖就脸上一怒，咬牙道：“你想得美，想改嫁就等着我死了再说！”
    “看到我毁了容就想离婚，你真是个没良心的女人，简直就是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