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轻柔地叫了他的名字:“江岷。”
她不知道要用什么话来安慰江岷。旁人看不出,但傅佳辞看到了,江岷父亲对他的影响,远不止他表现出的那般无动于衷。
江岷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手心。
她的手很软,似乎骨头都是软的,他没有太用力。
傅佳辞闭上眼的一瞬,不由得想,如果她的家没有破碎,是不是永远都遇不到江岷了?
如果是这样,那她不后悔了。
第二天早晨,傅佳辞被江岷起床的动作惊醒。
她揉着眼睛,人还是迷糊的。
正在往热水壶里灌水的江岷朝她看过去:“吵着你了?”
傅佳辞从床上爬起来,先伸了个拦腰,然后打了一长串哈欠。
“几点了?”
“九点。”
傅佳辞拍了下脑袋:“我睡过了,昨天和孙叔约好,今天八点就要去找廖正生的。”
江岷想到自己昨天在电话里听道的动静,仍然觉得后怕。
傅佳辞是典型的冲动型人格,她常常一时意气,做出会悔不当初的举动。
“我跟你一起去。”
傅佳辞犹豫了。
她要去干架的。
“不用了。”
理智拒绝。
江岷已经穿好了羽绒服,他直接用行动反驳了她的拒绝。
“你真的不用一起去的。”
江岷不留余地地直接戳穿傅佳辞最真实的心理。
“你害怕我看不起你么。”
嘴硬如傅佳辞,坚决不肯承认,她仰着下巴蔑视地看向江岷:“我怕你太弱了,影响我发挥。”
江岷没回应,只是手掌抵向她的后脑勺,不由分说把她推向门外。
傅佳辞不屑道:“对弱女子动粗,江岷,你算不算男人?”
江岷打量了她一眼,没在她身上看出任何弱女子的特质。
他眉眼一沉,“你是不是在故意惹我?”
傅佳辞语塞,怎么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能被他看透?
那怎么…
怎么他就是看不出来自己喜欢他?
她纳闷的时候,江岷已经反手关上了房门。
他低头看着傅佳辞,目光如常,温温淡淡的,仿佛方才什么都没说过。
孙叔开车在宾馆门外等傅佳辞,见到江岷,他的反应很惊讶。
傅佳辞也正发愁要如何去解释这件事,反倒是江岷,自然的走上前跟孙叔打招呼。
“好久不见。”
孙叔说:“好久不见。”
上一次见面,是两年多以前,傅佳辞找他送江岷去津州填报高考志愿。
傅佳辞扯了扯江岷的袖子。
江岷低下头,把耳朵凑过去。
傅佳辞在他耳边小声说:“我跟孙叔说你是我同学,你不要说漏嘴。”
温热的气息拂过江岷的耳朵,有些痒。
他没有表现出异常来,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勾起嘴角,用同样只有他们之间听得见的音量说:“你在请求我。”
傅佳辞怎么肯承认呢。
问就是没有。
“没有。”
“既然不是,那我是可以说漏嘴的。”
他低估了傅佳辞。
傅佳辞眯着猫一般的眼睛:“王子殿下,你是不是在跟我调情?”
江岷果断说:“没有。”
孙叔竖着耳朵,听他们俩一阵你说没有,一阵我说没有,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他可快被这两个小孩子给急坏了。
孙叔干咳两声,示意他们该去办正事。
青溪的景色很好,绿植爬满了房屋、山坡。
江岷以前就来过青溪。
三四年级的时候,暑期老师带他们来乡村写生,他对青溪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时候。
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房子的年龄更久了,青溪没有任何变化。
孙叔的车停在青溪东码头前的巷口,那里种着一棵形状很奇怪的榕树,江岷的记忆里有这个地方。
江岷问:“是这里?”
傅佳辞说:“这就是我婆婆家。”
那棵形状奇怪的树,就在傅佳辞外婆家的门口。
错综的枝丫连接起了江岷的现在和过去:在他还是个小学生的时候,每次路过这个地方,都会被这棵奇怪的树,和院子外围墙壁上的粉笔画吸引。
十多年的年岁已过,老树仍然枝繁叶茂,墙皮却已脱落,那些粉笔画也不在了。
廖正生一伙人听到外面的动静,结伙下来开门。
廖正生仍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挡在门口,无赖般的:“你又过来了?傅佳辞,你是放不下你外婆的尸体,还是放不下这栋房子啊?”
傅佳辞没好脸色:“你就守着她的尸体,等她腐烂发出尸臭吧,你早晚得滚出去,你无家可去,你这几个狗腿子弟兄也得回家。房子不会跑,是我的,怎么也轮不到你。”
“哈哈哈,难怪老太婆要把房子给你,说起话跟她一模一样。有本事你就呆这跟我耗着,看谁能耗过谁,傅佳辞,你可得跟紧你孙叔,”廖正生贼眉鼠眼的目光在江岷身上扫视了一圈,接着说,“千万别落单。”
听着几人猥琐的笑声,孙叔气恼地抡起旁边的铁锹,要去砸廖正生:“廖正生,你还是不是人了!”
傅佳辞拦住孙叔,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倒也让廖正生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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