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问题，叶凡沉默了。
    他沉默了很久。脑海里，闪过自己以前的种种往事。
    他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恐怕叶凡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曾经，是一个无助的孤儿，被家族遗弃，和流浪狗抢食，是被无数人嘲笑、谩骂的小要饭的。
    他曾经，是被带到人间炼狱的魔种，活着的每一天，都被死亡的恶梦所笼罩着，哪怕是梦里……或许，那几年里根本都没有梦，因为在那几年里，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真正的睡着过。在炼狱中，真能睡着的，恐怕只有被杀掉的淘汰者。
    他曾经，是从魔窟中，踩出一条血路，死里逃生的，逃亡者！
    他曾经，是在地下世界中，杀掉成千的强者，一路走上巅峰的地下的王！
    他也曾经，只是一个烧烤小贩，只想过着平静的生活，随便找个女人，安然一生。只不过这一切，直到魔影的再次出现，变得无法平静下来。
    司空晴也没有逼问的近，而是静静地看着他。
    她发现，在思考她的问题时，这个男人的眼神里，闪过许多种神色——有追忆，有失落，有恨，有不甘，有杀气，最终又归于平静。
    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司空晴从叶凡身上，看到了一个自己从未发现的叶凡。做为一个杀手，她能感受到，叶凡的人生，一定经历了太多太多，否则不可能会有这种复杂的眼神。
    他一定在追思吧，那段日子，可能并不美好。
    司空晴心底的柔软，被触动了一下，眼神出奇的温柔。
    叶凡这时笑了笑，“我并不是什么人，只是一个‘人’而已。”
    “切！又臭显摆！哇，好有文化呢，好有内涵呢。”司空晴咧了咧嘴。
    “……”叶凡给看呆了，冰女人什么时候也会调笑人了，还这么可爱。
    “看，看什么看！”司空晴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失态了，连忙正了正色，拿起杯子，小心翼翼地喝着水，好像生怕这个时候，叶凡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一样。
    “好了，先吃饭吧。至于我是什么人，我会一点点的让你看到，看到我的全部。”叶凡淡淡说到。
    既然这个女人愿意了解自己，而且她也并不是什么凡俗的身份，那么也没必要一直再瞒着她了。最重要的是，现在是真的瞒不下去，因为她已经被卷进来了。
    只是不知道，当她最后知道他是谁之后，会做何反应了。
    司空晴嗯了一下，“那你倒是让我看啊。”
    “在这里？不太好吧？那行，我给你看还不行。”叶凡说着，就开始解上衣的扣子，还一边解说道：“接下来您将看到的，将是一个拥有完美肱二头肌，胸肌，三角肌，八块腹肌，以及人鱼线的身体……”
    “滚！”司空晴强忍着笑，瞪了他一眼。
    这个家伙，正经不过三秒钟！
    每次都这样！
    她的意思是说，看清他的全部身世，谁要看他的身体了！
    “臭不要脸！”
    “哈哈，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嘛。”叶凡没羞没臊的，把解开的两个扣子，又给扣了上去。
    又换来了司空晴的一个白眼。
    场面沉默了几秒，气氛很是微妙。
    司空晴还是有些不放心，便问：“魏家这次，你想到办法了吗？”
    “暂时没有，敌不动我不动，对方很谨慎。依我手下的实力，想要查一个人，应该很简单。但是这次，一天一夜过去了，对方藏身之地都没有发现，这着实令我意外。或许，他们所在的地方，设置了信号屏蔽装置，只能等他们露出尾巴了。”
    “什么？你……已经查了一天一夜了？也就是说从海天居那里回来之后，你就开始查了吗？”司空晴意外道。
    “对啊。”
    “那你也不告诉我，害我担心还跑大老远的来找你！”
    “哦~老婆你刚刚说了担心我唉。”叶凡戏谑地看着她。
    “你……你少来！”司空晴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了，连忙转移话题，“那你说说，都查到了什么，我们共享一下信息。”
    叶凡有些好笑，“共享信息？老婆你该不会以为，你那里还有对我有用的信息吧？”
    “怎么，看不起人啊！”司空晴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她好歹也是国外某不知名杀手组织的头目好吧！
    叶凡笑笑，没有说话，而是打了个响指，对着前方喊道：“出来吧。”
    司空晴疑惑地转过头，朝着叶凡看向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身材健美的女人，脸色冷硬，眼神更是冰冷，正迈着步子朝这边走来。
    “这个人……我怎么那么熟悉？”司空晴有些晃神了，她总觉得这女人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好像“见过”只是一种错觉。
    正想着呢——
    “主人！”
    这女人走到叶凡面前，单膝就跪了下去，模样十分的虔诚。
    司空晴瞪大了美目，“你们……”
    她虽然混迹杀手界几年时间，但还是很好奇，现代社会了，怎么还会有这种称呼？
    叶凡看出她的疑惑，但是没搭话，而是眼神指了指这女人。
    女人立马会意，起身站到司空晴面前，利落的伸出右手，“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冷瞳，受主人之托，于两个月前潜伏在你身边，负责你的人身安全。”
    什么！
    “两个月？”司空晴脱口而出，模样十分震惊，“你说，你在我身边潜伏了两个月？可是，我为什么都没有发现你的存在？”
    冷瞳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回话。
    司空晴却是从她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她没有撒谎！
    但是，这消息也太震撼了吧！
    自己好歹也是a·级杀手，一人女人长时间的潜伏在自己身边，长达两个月的时间，自己竟然都没有发现！
    那个女人，该有多强大！
    换句话说，若是她对自己动了杀心，可能自己都死了上百次了！
    “很意外吗？”叶凡笑了笑，“她是我门下s级特工，擅长隐匿。你方才看到她走过来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她很面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甚至一度认为那只是错觉？”
    司空晴暗暗提了一口气，叶凡说的这些，全中！
    “那我考考你，做为一个杀手，你知不知道，隐匿的极致是什么？”叶凡问道。
    司空晴想了一下，随口就来：“当然是不被发现，并且所过之处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即便是后来被人发觉异常，想回去寻找线索，也只能无疾而踪。”
    这些东西，自己在刚一入杀手组织的时候，教官就已经告诉过他们。杀手最好的手段，是刺杀，而不是火拼，所以隐匿功夫可以说是入门功课了，她当然不会忘掉。
    然而，叶凡却是摇了摇头，“这些，只不过是皮毛而已。换句话说，这些话也只能骗骗小孩子罢了。”
    “什么意思？”司空晴有些不满，这可杀手界公认的，他竟然说只是骗骗小孩子？
    “隐，要极隐。所谓极隐，便是显。”叶凡淡淡说到。
    “少来，你怎么不说大隐隐于世呢！”司空晴不服气道，她一直对叶凡呼来唤去的习惯了，真的不习惯叶凡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话，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抗拒感。
    “你来说，她在什么时候见过你。”叶凡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看向冷瞳。
    冷瞳点点头，“是，主人！”
    而后看向司空晴，像是在汇报任务一样，语气格式化的说到：
    “9月13日，下午，2点37分，盛宇大厦17楼卫生间，你在茶水间一时失神，打破了一个咖啡杯，并在捡拾碎瓷片时，划伤了右手无名指，手上用的创可贴，是我给的。”
    “什么！”司空晴震惊的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她，呼吸瞬间变得不平稳了。
    冷瞳没有搭话，而是继续机械化地说到：
    “9月17日，凌晨1点43分，盛宇大厦f3楼车库，你的车子后视镜上，被人装上了跟踪装置，并导致后视镜稍有歪斜，开车时不小心蹭到一人。其实不是你撞上去的，是我主动蹭过去，并在你道歉时，靠在车窗上将跟踪装置祛除掉。”
    “……”司空晴嘴巴微张，那一幕她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那个人……明明是一个中年男人，我还以为自己被碰瓷了呢！”
    “怎么开车的，不长眼睛啊！”这时，冷瞳学着那天的男声，吼了出来。
    “你……”司空晴瞬间哑口无言！
    “还需要我再讲吗？9月26日，你出差到临海市，14点57分时，身体不适，在宏明超市买东西时，顺带拿了一包卫生巾，只是后来，在结账时才发现，不是自己拿的那包。”
    “你……你别说了，我相信你了。”司空晴闹了个大红脸，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当着男人的面说出来！
    叶凡忍不住笑出来，“你先退下吧，这两日我陪着她，给你放个假，回去看看那帮姐妹。”
    “是，主人！”冷瞳那冷漠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欣喜。
    冷瞳说着，很快转身离开，没多久就消失在街道的人群中，像是变色龙一样融入环境，变得像个平淡无奇平凡百姓。
    这一幕，再次让司空晴大开眼界。
    “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组织？”她再次忍不住问到。
    “这不重要。我想说的是，你能查到有杀手出现，那是冷瞳愿意把找好的线索，摆在你面前。”叶凡道。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不在一个档次上。”
    “我……我才不信！”司空晴不服气地说到。
    在叶凡面前，她向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啊，此刻竟然和叶凡互换了位置，她当然不服气。
    “那你倒是说说，你要怎么对付魏家这次的行动？”叶凡问她。
    “我……我不知道，你那么厉害，你来说啊！”
    “吃喝玩乐。”叶凡缓缓道。
    “叶凡你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事关生命安全的，保不齐玩着玩着命都没了！”
    “行了快吃饭吧，再不吃菜都凉了。”叶凡却是浑不在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不许碰我头发！”司空晴撤着身子往后躲开。
    “好不碰，快点吃，吃完了我带你去玩。”
    司空晴听得云里雾里的，她感觉眼前的这个男人，让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了。
    “你还没告诉我，这次的事情要怎么解决呢！”
    “不说了吗，玩就是了。”叶凡吃着饭，含糊道。
    “叶凡你好过分！”